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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懨懨地直起身子,隨手將蘇嫽的烏發(fā)攏好,笨拙地挽成一個松散的發(fā)髻。虞美人沿著蘇嫽白皙的脖頸肆意盛放。容淵垂眸看了一眼,忍不住用指尖輕輕蹭了下花瓣的一角。 一抹紅染上他的指腹,熟悉的花香與酒氣混在一起,頹靡又誘人。 容淵深深地嗅了一口,似乎極為享受這種濃烈得快要令人窒息的香氣。他一只手將那只方才拔下來的翡翠簪子重新插回她發(fā)間,慢慢地湊近她的后頸。他的薄唇慢悠悠地貼上那朵虞美人,一寸一寸地碾過它的花瓣。 殷紅的花汁將容淵有些蒼白的唇染成艷麗的緋色,他舔了下唇,露出饜足的神情。蘇嫽在他懷里動了下,細眉緊皺著,口中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囈語。他又坐了一會兒,便伸手將蘇嫽輕輕從懷里推開,柔聲說:“jiejie累了,阿淵帶jiejie回去歇息吧。” 蘇嫽依然昏昏沉沉地閉著眼睛。容淵露出乖順的笑來:“jiejie不說話,便是答應了?!?/br> 他一只手扶住蘇嫽的腰,沒費多少力氣便將她整個人穩(wěn)穩(wěn)地抱了起來。 他一路抱著蘇嫽,順著一條偏僻的小路回到了香玉小院。雪芽連忙從院子里跑過來,驚慌失措地問:“小姐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jiejie只是喝醉了?!彼еK嫽進了臥房,將她輕輕放在軟榻上,“去煮些解酒湯吧,等jiejie睡醒了起來喝。” 雪芽盯著他抱著蘇嫽的手,幾次欲言又止。小姐如今還未出閣,他竟這樣明目張膽地抱著小姐回來,若讓旁人瞧見,還不知要惹來多少閑話。 她猶豫許久,終于還是委婉地提醒道:“男女授受不親,小公子不該這樣抱著大小姐回來的?!?/br> 容淵替蘇嫽將被子蓋好,又替她將床邊的熏香點燃,才轉過身來,無辜地看向雪芽。 “jiejie一直將我當作親弟弟一樣照顧。姐弟之間,還需計較這些嗎?” 雪芽愣了愣,一時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接話。容淵伸手掖了掖被角,又道:“jiejie這里有我照顧著,你去準備解酒湯吧?!?/br> 雪芽看了一眼躺在軟榻上的蘇嫽,她仍舊閉著眼睛,不知何時才會醒來。她默了一瞬,心想一直杵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只好暫且答應下來,轉身離開了臥房。 容淵坐在蘇嫽的床榻邊,垂眸盯著香爐里的香灰。白色的灰一層層地鋪落下來,堆成小山,像摻了灰的雪。 他極有耐心地看著那些香灰,安安靜靜地等著。 第15章 火種(十五) “jiejie好眠。” 蘇嫽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晌午。 她費力地撐著床榻坐起來,腦袋仍有些暈乎乎的。 “jiejie醒了?”容淵坐在榻邊的矮凳上,見她醒了,便端了解酒湯遞到她面前,“先喝碗解酒湯吧?!?/br> 聽到解酒湯三個字,蘇嫽腦袋里模糊的記憶一下子清晰了起來。她想起自己在花園里喝了容淵送來的酒,便醉成了這般模樣。 在此之前,她可從未喝醉過。 蘇嫽仔細回憶著那酒的味道,不由得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她興致勃勃地拉住容淵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阿淵,我還想再喝一杯。” 容淵勾起唇角,好心提醒道:“jiejie方才可只抿了一口,便醉成了這個樣子?!?/br> “我……”蘇嫽有些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你就讓我再嘗一點嘛!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喝過這種口味的酒呢。” 容淵默了一瞬,才說:“不是我不給jiejie喝。是此酒太烈,多飲傷身。若jiejie實在想喝,需得隔三日方可再飲?!?/br> 再者,瓊露難得,他身上也就只有一小瓶,還是逃出邊關那晚匆忙中從容越的營帳里帶出來的。 想起容越,容淵不免有些分神。蘇嫽見他發(fā)怔,便又用力扯了下他的衣袖,小聲商量:“那你要答應我,三日后再調酒給我喝,好不好?” 容淵停頓半晌,像是故意在吊她胃口似的,過了許久,才慢慢扯出一個乖順的笑:“自然可以。不過作為交換,jiejie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才行?!?/br> “什么事?” “以后jiejie出府,都要帶著阿淵?!彼A苏C鞒旱捻樱裆煺嬗旨冎?,“總在府里待著好生無趣,我也想跟著jiejie到外頭去轉一轉。好不好?” 蘇嫽想了想,覺得這也不算是什么難事,便爽快地答應了:“好?!?/br> “多謝jiejie?!?/br> 容淵唇角壓著笑,將手中的碗又往前遞了遞,柔聲說:“jiejie喝完解酒湯,再多睡一會兒吧。不然一下午都會沒精神的?!?/br> 蘇嫽也覺得頭仍有些痛,便點了點頭。她接過碗,皺著眉將解酒湯喝完,將碗擱到一旁的矮桌上。 容淵替她把碗收了,又幫她將簾帳放下來。蘇嫽側身躺著,一截白花花的手臂從繡著海棠迎春的錦被下探出來,軟軟地搭在榻沿上。淡青色的軟紗覆在上頭,拂著她腕上的銀絲絞花細鐲。 容淵站在榻邊,盯著那截纖細的腕子,喉嚨有些發(fā)干。他往后退了幾步,靜靜等著,直到簾帳里傳來蘇嫽睡熟時均勻的呼吸聲,他才抿了下干澀的唇.瓣,啞聲道了句:“jiejie好眠?!?/br> * 臨近傍晚,日光漸微。窗外漸漸起了風,不多時竟落了雨。 雨聲淅淅瀝瀝,一滴一滴敲打在房檐。蘇嫽迷迷糊糊睜開眼,伸手撥開簾帳,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