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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帝懶得在這些小事上計較,便也依了他們的規(guī)矩。只是他在宮外并無宅邸,思來想去,便看上了蘇家以前的舊宅。 那處宅子建在河邊僻靜處,卻也不算偏遠,離蘇府只有兩刻鐘的路程。于是他便命蘇行山派人將那處舊宅收拾出來,待神女入京,就先接到那兒住著。 蘇行山在舊宅那頭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府,剛想歇一會兒,趙姨娘院子里的春梅就敲響了他的門。 他不悅地皺眉:“什么事?” 春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回相爺,二小姐……二小姐……” “有話快說,本相沒時間聽你在這兒廢話。”蘇行山有些不耐煩了。 春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說:“相爺,您還是去看看二小姐吧。二小姐這輩子……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 等蘇行山匆忙趕到檀水小院時,蘇瑜的臥房里已經站了好些人。 趙姨娘跪在蘇瑜床邊,眼睛都哭腫了。蘇嫽和容淵站在一旁,就連清落夫人都來看熱鬧了。 蘇行山皺著眉走過去,“到底怎么了?” 趙姨娘看見他,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哭著拽住他的褲腿,“老爺,您快想法子救救瑜兒吧!” 蘇瑜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臉上蓋了條棉巾,只露出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她的臉上不斷往外淌著膿水,幾乎將一整條棉巾都浸濕了。一個郎中提著藥箱站在旁邊,不停地搖著頭嘆氣:“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毒。可憐好好一個小姑娘,這臉蛋就這么毀嘍!” 蘇行山心里一沉,連忙大步上前,掀開那條棉巾的一角。只見蘇瑜那張原本白皙的臉蛋此刻幾乎腐爛成了一坨爛rou,惡臭的膿水順著下巴無聲往下淌。 蘇行山大驚失色:“這是怎么回事?” 蘇嫽平靜地將今日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行山。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今日的事是清落夫人親眼所見,爹爹若不信,可以問問清落夫人?!?/br> 蘇嫽是從來不對蘇行山撒謊的,且趙姨娘和蘇瑜是個什么性子他更是一清二楚,此事根本就不用著再問清落夫人。 蘇行山氣的臉色發(fā)青,當即拂袖摔了桌上的茶盞:“我每日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你,你卻天天盤算著怎么害人!我當初就不該納你入府!這下好了,報應到自己頭上來了!” 蘇瑜到底也是他親生骨rou,見到她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蘇行山心里還是心疼的。摔了茶盞還不解氣,他氣的又拿起一只白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碎瓷片骨碌碌滾到在趙姨娘的膝蓋邊上,她嚇得打了個哆嗦,哭著求饒:“老爺,妾身知錯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如今妾身只求您想法子救救瑜兒,您怎么罰妾身都成!妾身給您做牛做馬,做奴婢伺候您,只要您救救瑜兒……” 蘇行山冷著臉,大手一揮:“都出去?!?/br> 他要單獨和郎中說幾句話,看看蘇瑜這臉是不是真的沒法子治了。 屋里的下人立刻一窩蜂地散了。蘇行山歉然地向清落夫人告罪:“讓夫人見笑了。夫人快回去歇息吧,別讓府里頭這些腌臜事壞了夫人的心情?!?/br> 烏啼也不想在這兒多待了,便點點頭,往房門外走。臨出門時,她還有些遺憾地回頭看了一眼—— 其實這香消散,若讓她來試一試,也未必就制不出解藥。 但她從不為惡人治病。 蘇嫽也帶著容淵離開了檀水小院。她與烏啼并排走著,一路說著閑話。旁的事烏啼倒不是十分感興趣,只在聽她說起歲歲的時候來了幾分興致:“你那兒養(yǎng)了只貓?可否讓我看看?” 蘇嫽笑道:“自然可以。夫人跟我來吧。” 她帶著烏啼一同回到香玉小院,一進屋就把歲歲從床榻底下抱了出來。 “前些日子在外頭撿的,養(yǎng)了一陣,如今已經聽話了不少?!?/br> 烏啼把歲歲抱在懷里,像看著件新鮮玩意兒。她拎著歲歲的脖子把它翻了個個兒,用指尖去戳它圓滾滾的小肚皮。 歲歲不滿地沖她叫。 烏啼頓時失了興致:“它好像不怎么喜歡我。” “夫人喂它些吃的就好了?!碧K嫽笑著拿起桌上的空碗,“我去拿些吃的來,夫人先坐坐?!?/br> 房門被輕輕關上,屋里只剩下容淵和烏啼兩個人。 烏啼坐在軟榻上,用手繞著歲歲的尾巴玩兒,惹得歲歲舉起爪子一陣亂撓。容淵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用笨拙的法子逗貓,心里想的卻是別的事。 半晌,他終于輕聲開口,喚了聲:“夫人?!?/br> “嗯?”烏啼沒有抬頭,只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容淵默了半晌,慢慢朝她走過去。歲歲在她懷里劇烈地掙扎著,蹭了她一身亂糟糟的貓毛。 容淵在離烏啼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壓低了聲音說:“我有一件事想問問夫人?!?/br> 烏啼這才抬起頭來,“何事?” “是jiejie和江公子的婚事。jiejie并不喜歡江公子,且江公子似乎也另有心儀之人。這門親事恐怕不合適。不知夫人能否做主,取消jiejie和江公子的婚約?” 烏啼吃驚地說:“大小姐和江……啊不,和佑兒定了親?” 容淵奇怪地看著她,好半晌才緩聲提醒:“夫人,這門親事,是十幾年前你親自定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