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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周遭的嘈雜聲戛然而止,天地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怔怔地望著從轎內(nèi)走下來的少女,一時失神不知該作何言語。 她穿著一件雪白的裙,裙裳拂地,如皚皚白雪。發(fā)間簪著一支雪銀步搖,瑩瑩流光,皎潔如月。細(xì)白的頸上掛著一條銀制的長命鎖,鏤空的雪色絳帶系在腰間,就連裙擺下露出的鞋面,也都是銀絲繡成。 她像天上落的雪,纖白清麗。只怯怯一回眸,便教人懂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傾城絕色。 這便是西洲子民,用西洲土地上最珍貴的一切虔誠供奉著、崇拜著、信仰著的—— 神女宗琉。 第32章 烈火(九) “阿淵也是jiejie的貓。”…… 蘇嫽怔怔地看著宗琉, 一時竟忘了呼吸。 她從未見過這樣絕色的女子。 那是一種超脫天地之外的、干凈純粹的美。不媚不俗,不嬌不艷,如九重云霄上的仙子, 一襲白裳落在凡間。 宗琉側(cè)身拉動車簾旁的一根細(xì)繩,將懸在車頂?shù)乃闹汇y鈴取下, 收進(jìn)掌心。她轉(zhuǎn)身朝慕容瑯頷首, 有些生澀地喚了聲:“太子殿下?!?/br> 慕容瑯睨了一眼落在她肩上的白鴉, 語氣不善:“這玩意兒是你養(yǎng)的?” “此乃白鴉,是西洲神鳥?!?/br> 宗琉的聲音輕柔如薄雪,一片片落在人的心尖兒上。她慢慢抬手, 那只白鴉立刻聽話地落在她的手腕上。她纖細(xì)的手腕上纏著一條一指寬的銀鏈,如月色下的雪,泛著淺淺銀光。 慕容瑯皺著眉,他懶得與這位金貴的神女殿下廢話,直截了當(dāng)?shù)叵铝嗣睿骸斑@兒是大楚,不是西洲。在大楚,烏鴉是最晦氣的鳥兒,不得入宅院。來人,把這鳥抓起來扔到野外去。” 幾個侍衛(wèi)立刻拿著繩網(wǎng)靠了過來。宗琉怯生生地后退了幾步, 將白鴉護(hù)在懷里,咬唇道:“不……不行。” 慕容瑯的耐心被消耗殆盡, 不耐煩地吼道:“還不快把它抓起來!” 他本來就對這樁突如其來的婚事十分厭煩,偏偏楚安帝還命他親自去接神女入京。這神女身嬌體弱的, 連半點顛簸都經(jīng)不起, 馬車走的比人還慢,原本只要兩刻鐘的路,硬生生走了一個時辰。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 她還要給他找麻煩! 宗琉慌忙抱著白鴉往后退,小腿不小心撞上身后的轎凳,痛的她驚呼出聲,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那只白鴉盤旋飛起,在她身側(cè)轉(zhuǎn)了幾圈,便徑直飛進(jìn)了院子里。 慕容瑯眉頭緊皺,揮手吩咐:“去追?!?/br> 幾個侍衛(wèi)連忙追上去。蘇行山從宅院里迎出來,對慕容瑯行了一禮:“微臣拜見太子殿下。宅子里一切收拾妥當(dāng),可以請神女殿下進(jìn)去了?!?/br> 慕容瑯淡淡地“嗯”了一聲,命鐵衣衛(wèi)把后面車轎里放著的箱子搬到宅子里去。 那些都是西洲王給神女的“陪嫁”。 蘇行山對宗琉的態(tài)度與慕容瑯截然不同。雖說西洲是為了求和才將神女獻(xiàn)給大楚,但他還是對神女十分尊重。他按著西洲的禮節(jié)攏袖朝宗琉行了禮,說:“這處宅院是我的舊宅。這些日子神女殿下暫且先住在這里,若有什么缺的,只管與我提就是?!?/br> 宗琉怯生生地咬著唇,小聲道:“多謝。” 她有些擔(dān)憂地望著紅磚砌成的院墻,半晌,才小心地提起裙擺,跟在蘇行山身后走了進(jìn)去。 蘇嫽連忙給她讓出路來。季筠聲用新奇的目光偷偷打量著宗琉,艷羨地感嘆:“她真好看?!?/br> 慕容瑯指揮著鐵衣衛(wèi)把那些沉重的木箱全都搬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然后才進(jìn)了院子。 季筠聲悄悄拉住蘇嫽的手,在她耳旁竊竊私語:“嫽兒,要不我們也進(jìn)去看看?反正陛下只說讓神女住在這兒,又沒說不許旁人進(jìn)來?!?/br> 蘇嫽一時有些猶豫。她并非像季筠聲那樣喜歡看熱鬧,如今神女也見著了,便該回去了。 她的視線落在宗琉方才坐過的車轎上,那匹白馬仍舊站在原地,雪色的車簾靜靜垂著。 蘇嫽不由想起方才轎頂懸著的那四只銀鈴。那銀鈴看著十分小巧,發(fā)出的聲響卻絲毫不遜于尋常大小的銅鈴。 她實在好奇,這樣小的鈴鐺,究竟是如何發(fā)出如此清脆震耳的聲音的? 蘇嫽思量再三,還是點了頭,說:“那我們進(jìn)去看看吧?!?/br> 她走進(jìn)宅院,問過院里正在搬箱子的小廝,一路往神女的臥房走去。 蘇行山為宗琉安排的這間臥房十分僻靜,院子里種滿花草矮木,院墻外便是淙淙河水緩緩流過。臥房的門大開著,幾個蘇府的小廝正把幾個最大的箱子費力地往屋里搬。 宗琉坐在一張美人榻上,拘謹(jǐn)不安地擺弄著膝上的衣料。方才的四只銀鈴被她用細(xì)絲線掛在了窗邊,微風(fēng)一拂,脆生生地響。 蘇嫽很快被窗子旁的銀鈴吸引。容淵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不由眼眸微瞇。方才在外頭的時候,她便一直盯著轎頂?shù)哪菐字烩忚K看。 不過是幾只破鈴鐺罷了,有什么好看的?看的這樣入神,連方才他說話都未曾聽見。 容淵懨懨地扯了下她的衣袖,臉上卻擺出乖順的笑容:“jiejie看什么呢?” 蘇嫽回過神來,溫柔地答他:“在看那幾只鈴鐺。” 話音將落,慕容瑯帶著幾個侍衛(wèi)從小院外進(jìn)來。他背著手,一臉陰翳地進(jìn)了宗琉的臥房,砰地一聲把門重重關(guān)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