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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芳華夫人在線閱讀 - 第66頁

第66頁

    云澄舉盅回禮。

    盡在未言之間。

    ***

    云澄離開的時候又問明了她具體日程的安排,告訴她到時會讓人在城門接應(yīng)將路引送上,謝晚芳便算了算自己恢復(fù)的進(jìn)度后定下了離開的日子,又再三表示了感激。

    待得云澄坐上馬車后,方閉上眼揉著額角幽幽嘆了一口氣。

    江流看出他心有所慮,便問道:“相公可是在擔(dān)心方郎君?”

    “她此時滿眼被仇恨所蒙,抱著必死之心?!痹瞥蔚?,“只怕剛到西北這條命便沒了。”

    “那如何是好?”江流對謝晚芳的遭遇也是有些同情,不由說道,“相公可打算助她一臂之力?”

    “如何助力,幫她殺了蒲定庸還是上官博?”云澄搖搖頭,“這都不是根本之法,但她如今自然聽不進(jìn)去。”

    也是。江流心想,自家相公對云家都未曾施以報復(fù),而是將整個家族化為可用之勢,又怎會贊同顧夫人以匹夫之勇行事?

    只聽云澄忽而道:“我?guī)退?,也要她自己能過得了這一關(guān)才行?!?/br>
    江流知他素來欣賞意志堅韌之人,倘若顧夫人是個遇事只會哭哭啼啼軟弱無能的,其實相公還真不一定肯搭手。

    “那相公的意思是?”

    “過剛易折,需得先磨一磨她的性子?!痹瞥纬烈鞯?,“她離城那日,通知鷹犬處吧?!?/br>
    江流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我會安排?!?/br>
    云澄看著窗隙外不斷劃過的田路野景,緩緩說道:“她若能熬過這關(guān),將來應(yīng)成大器。”

    第40章 鷹犬

    謝晚芳喬裝去了小松坡。

    那天夜里太黑,加上她又身體不適,其實并不知道自己和白鷺兩個是在哪里摔下去的,于是只能憑著大致的方向記憶找到了一處斷坡,然而摸索著下到底,卻是意料之中地沒能夠找到一點(diǎn)相關(guān)的痕跡。

    謝晚芳沉默了半晌,抬手拔下頭上的木簪,刨了個坑將簪子埋了進(jìn)去。

    “白鷺,你見諒?!彼吐曊f,“這便當(dāng)我陪著你了。”

    她在原地靜坐了許久,才又起身朝山下走去。

    遠(yuǎn)遠(yuǎn)地她就已經(jīng)看見了那座已幾乎被燒成廢墟的宅子,聽說安國公府對外的說法是蠟燭被打翻點(diǎn)燃了帷幔,加上人又病著,所以兩個都未來得及跑出去。

    是啊,她充滿嘲諷地想,原本差點(diǎn)就該跑不出去了。

    忽然有一列車馬自山間道上而來,謝晚芳聽得馬蹄噠噠和車輪滾動之聲,于山林掩映處循聲探過視線望去,發(fā)現(xiàn)那騎馬走在最前的竟然是顧照之!

    她倏地攥緊了掌心,指甲幾乎要陷進(jìn)rou里。

    謝晚芳隨之悄無聲息地潛至不遠(yuǎn)處,隔著掩體望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些馬車上坐的是一群大慈寺的和尚,只見安國公府那些隨行家仆們在長風(fēng)長露兩人的安排下迅速在空曠處鋪設(shè)好了一片茵褥,又在四周立起了佛幡,隨后那些披著袈裟的高僧即紛紛入座,雙手合十,開始唱起經(jīng)來。

    她看見顧照之就站在那里,背對著自己的方向,

    謝晚芳忽然想,如果手里有弓箭就好了。

    良久,她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終是轉(zhuǎn)身離去。

    清風(fēng)乍起。

    佛幡被吹得曳動不止,顧照之低頭看著掌心里靜靜躺著的,用金箔拼好了殘缺處的那枚玉鈴,久久未動。

    長風(fēng)和長露對視一眼,到底是猶豫著走了上來,小心翼翼地道:“世子爺,該把夫人的東西交給大師了。”

    顧照之將玉鈴輕輕握在手中,接過長露呈上的錦盒,便要邁步上前。

    “世子爺,”長露躊躇地道,“國公夫人說這五花樹只有一套,您若給了這支出去那就不齊全了,將來……將來怕不大體面?!?/br>
    長風(fēng)忙給他使眼色。

    長露立刻住了口,這傳話的事他倒不怕做,怕的就是傳這種不討好的話。

    說來他也是倒霉,自打世子夫人意外故去后,按規(guī)矩與她朝服相配的一應(yīng)衣著飾物都要收由世子保管,將來續(xù)弦的時候,新夫人因要執(zhí)妾禮,所以代表誥命品級的五花樹也只能從先夫人遺物中繼承。雖然世子爺并未將這些收回,但夫人庫里的鑰匙現(xiàn)如今卻是由國公夫人代管,早上他幫世子爺去找國公夫人開庫取這支花樹時就被耳提面命了一番。

    國公夫人雖并不阻攔世子爺給先夫人辦七七法事,也難得以死者為大地未有微詞,可注重規(guī)矩的她聽聞此事后還是皺了眉道:“將來他再娶時難道只給新婦四支花樹么?如此行事太不體面,讓他岳家如何看待?”

    長露自是不敢原話復(fù)述,但又被白氏給說得心中打鼓,生怕真的因此對世子爺有影響,只好硬著頭皮提了一句。

    然而顧照之頭也未回,只淡淡丟了句:“我的世子夫人只有她一個,誰說什么都無所謂?!?/br>
    從人不敢再多言,應(yīng)喏退到了一旁。

    顧照之輕撫過手中裝著花樹的錦盒,默然須臾,將它交給了負(fù)責(zé)這場末七法事的高僧。

    唱經(jīng)聲隨風(fēng)縈繞于四周。

    他看著那些僧人將錦盒置于正中圍著它做法事的樣子,忽然間于這些時日以來第一次涌起了真實感,一種她確實已離他而去的真實。

    顧照之不由攥緊了掌心中的玉鈴,然后第無數(shù)次地在心中對她說:“芳兒,你若回來,我便再不惹你生氣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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