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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忽然急停。 謝晚芳一時(shí)不慎往前傾去,不小心踢到了箱子,里面的瓶瓶罐罐也隨之發(fā)出了碰撞之聲,幸好里面本身墊有防摔的絨布。 但饒是如此,也把她給心疼得不行,連忙先把箱子蓋好推到了里邊。 “請問是豐安縣令徐大人的馬車么?”外面有人在問。 徐謙微感意外,正準(zhǔn)備掀簾去看,就又聽見那人繼續(xù)道:“我家主君是安國公,想見一見方縣尉?!?/br> 安國公顧奉廉?! 徐謙訝然地朝謝晚芳看去。 宋承也有些驚訝,不無擔(dān)憂地道:“安國公不會(huì)是為了白府遭水災(zāi)那事兒來的吧?” 謝晚芳心中多少有些預(yù)感,所以意外之色不過稍作停留便逝去。 “沒事,誰都知道是右相自己向圣上進(jìn)言要剿匪的?!彼f,“他最多不過是來試試我的深淺罷了?!?/br> 要不怎么說她還挺感謝上官瑾的呢,就像云澄教她的那樣,跑在前頭的未必是贏家,也可能是背鍋的。 更何況安國公府和上官家本就因?yàn)楫?dāng)初爭西北大都督一位的事有了嫌隙,顧奉廉又一貫不太看得上白氏那種世家作風(fēng),以她來看,他就算真地猜到了這里面有自己做的手腳,也會(huì)選擇默認(rèn)。 因?yàn)槟J(rèn)她的做法,便是默認(rèn)了云澄,默認(rèn)了圣上。 這是顧奉廉和白氏本質(zhì)的位置不同所決定的必然選擇。 所以她覺得他此刻突然在城外攔住他們的去路說要見她,應(yīng)該還是因?yàn)樽蛱煸诖蟠人吕锏氖隆资虾皖櫲缰セ厝ゴ?/br> 概同他說過了。 于是她對徐謙道:“大人先別動(dòng),我下去看看?!?/br> 她便起身掀簾下了車。 攔住他們?nèi)ハ虻哪禽v馬車果然是顧府的。 謝晚芳心里有了準(zhǔn)備,也就不覺得有什么,在顧奉廉親信長隨驚詫的目光中抬頭挺胸地邁步走了過去,站在車窗下,拱手端端行了一禮:“下官方寄雪,見過安國公?!?/br> 坐在車?yán)锏念櫡盍诼犚娝曇舻乃查g便是驀地一震。 他倏地撩開了窗簾。 謝晚芳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迎著他震驚中帶了幾許復(fù)雜情緒的目光,神色未動(dòng)。 “……真的是你?”顧奉廉開了口,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喜悅,又有幾分擔(dān)憂。 她佯作尷尬狀,說道:“國公想是認(rèn)錯(cuò)人了,昨日我也聽顧娘子提起過一些世子夫人的事,但下官并不是她?!?/br> 謝晚芳一點(diǎn)也不懼他的探究,以云澄做事的周到和細(xì)致,能把她放到臺面上就必然是已經(jīng)把她“方寄雪”的身份做到了天衣無縫。 不管走到哪里,她都可以大大方方地用云澄教她的故事面對他人懷疑的目光。 謝晚芳也知道,這段時(shí)間以來查她來歷的也絕對不止一個(gè),顧奉廉不過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果然,他聽到她這么說之后,并沒有表示出質(zhì)疑,而是目光深邃地打量了她良久。 似是懷疑,又似是猶豫。 “原來這世上真有這樣湊巧的事,這樣相像的兩個(gè)人?!鳖櫡盍馕渡铋L地嘆道。 謝晚芳從容道:“下官也感惶恐?!?/br> “聽聞,方大人要去雍州任職了?”他忽然說。 他一問,她便一答:“是?!?/br> 顧奉廉沉吟片刻,說道:“既然身系報(bào)效社稷之責(zé),就要心中顧念大局才是?!彼f,“還望方大人勿要太在意個(gè)人一時(shí)得失?!?/br> 謝晚芳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想起前事,心中不禁泛起幾許感慨來。 “下官謹(jǐn)記國公爺教誨?!辈恢獜暮螘r(shí)起,她已然能平靜地面對這些人,這些事。 或者說,她也是同意顧奉廉這番話的,和她想要做成的事來比,白氏也好,上官博也罷,都不過區(qū)區(qū)了。 所以她可以順手坑白府和上官家一把,但卻絕不會(huì)為了報(bào)私仇壞朝廷大事。 顧奉廉臨走前又再深深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兒思念忘妻日久,將來方大人與他相見時(shí),若他有什么失禮之處,還望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請多見諒?!?/br> 謝晚芳沒有說話,低頭施了一禮。 看著顧奉廉的馬車漸漸遠(yuǎn)去,她長舒了一口氣,掩去心底隱隱的不適感,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 顧照之剛走到營帳外,就聽長風(fēng)說雍州都督程平家的三娘子又來了,且來的時(shí)候還正好撞上了京都那邊送信過來,她便從顧府下人那里硬要走了信件,說是待會(huì)自己親手給他。 他聞言微皺了皺眉,說道:“既然連送信的差事都不會(huì)做,那也就不必留下了?!?/br> 長風(fēng)了然應(yīng)喏。 顧照之進(jìn)了營帳,果然見程三娘子正翹著一雙不安分的腿坐在椅子上往四周張望著,好像這已讓她來了不止一次的地方又有什么不同似地。 他無暇與她糾纏。 “三娘子。”顧照之叫了她一聲。 程三娘子猛然回頭,看見他后臉上瞬間綻放出笑顏,立刻起身提起放在手邊的食盒就三兩步迎了上來。 “世子,”她笑著說,“我外婆遣人送了些蜜餞來,這是我阿母讓我給你拿來的。” 自打這位程三娘子今年夏天時(shí)自從小長大的外婆家回了雍州見到他,就三天兩頭地找由頭跑來,顧照之并不關(guān)心 這到底是她父母的意思還是她自己有什么心思,不過如?;亓寺暋疤嫖抑x謝程夫人”,然后就示意長風(fēng)收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