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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晚芳聽他這樣說才肯定了自己心中擔憂已成事實,忙道:“可我是你的妻子,我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有危險而只顧自己明哲保身?” 云澄沉默了半晌。 她立刻意識到了什么:“你莫想要反悔。” “我怎么會反悔呢。”他看著她,溫柔地笑了笑,“只是,我們要晚一些再成親了?!?/br> 謝晚芳直到現在才知道他們的婚期被圣上用擇選良辰吉日的借口推遲了的這件事,她愣了片刻,轉身就要走:“我去向圣上請辭?!?/br> 云澄一把拉住了她,謝晚芳再也克制不住內心波動,回頭便道:“圣上不就是擔心你成為第二個上官博么?那我先去說,我不做這個大統領了,這樣他總該相信你沒有私心了吧?” 她不做大統領,也就是放棄了兵權,便等于證明了云澄沒有那份野心,這應該夠了吧?圣上厭恨朝臣管他的家事,那他憑什么不準她和云澄成婚呢?施壓誰不會,她就不信圣上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為了打壓有功之臣硬逼著人家不準成親! 云澄用力抓住她,蹙眉沉聲道:“別胡鬧。”他說,“你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怎可輕易為他人犧牲?” “難道在你心中,我是‘他人’么?”謝晚芳看著他,說道,“若在你心中我不是‘他人’,自然在我的心里你也不會是‘他人’。三郎,我知道今日若我們易地而處,你也一樣會想盡辦法為我渡過難關,而且一定會如期與我成婚,你能做到的,難道我便做不到么?” 兩人四目相對,少頃,云澄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為何今日陷入困境的是我,而不是上官博?就因為他有兵權,所以圣上想要動他并不容易。我?guī)椭阋徊讲阶叩浇裉?,不是為了看你拿著你辛苦得到的權位為我犧牲表真心的,我見過我阿父無法庇護的阿母過的是什么日子,也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永遠護著心中所愛,所以我不希望你的榮辱安危全都系在我身上,即便我明日就被貶出了尚書臺,你也還是你的禁軍統領,是軍功赫赫的大將軍,無人敢慢待于你。” 謝晚芳紅著眼圈定定望著他:“在你心里,當真要與我分得這么開么?我雖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聽著還是不喜歡。你若有什么事,難道我還能踏踏實實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我的大將軍?云玄明,你去哪里,我去哪里?!?/br> 他若被貶黜出京,那她也隨他去就是,人生苦短,她和他能在一起多久都未可知,他既從未放棄過她,她又怎么可能舍了他? 云澄看她淚盈于睫的樣子,心里陡然便是一軟,他從來都是無論做什么決定只要定了便不會回頭的,他沒有怕過,也沒有慌過,當年輔佐圣上登位如是,拜相后謀算大局亦如是,死有何懼呢?他曾經知道死期近在眼前是什么滋味,所以早就對死沒有了懼意。 但唯有她,總會令他動搖。 云澄抬手輕輕擦過她的眼角,緩聲道:“放心吧,圣上念舊情,不會那么輕易將我貶黜的,何況他也不會再給上官氏機會獨大,現下不過是暫時忍耐些時日,文臣有文臣的周全之策,我心中有數,你不要輕舉妄動。武將進言茲事體大,你此時保護好自己,便是為我分憂了?!?/br> 謝晚芳半信半疑道:“真的?”圣上若真那么念舊情,又怎么會這么不給皇后情面?就連皇后這次誕下二皇zigong中都沒有慶賀,她聽下屬說圣上似乎還因為二皇子出生時身體比較弱而有些遷怒皇后。 云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一笑,說道:“你多想想我說的話。這些時日暫且也少與我來往,無論我在政事上做出何種讓步,你都不要管?!?/br> 謝晚芳不情不愿地答應了,讓她少和云澄往來,這簡直是讓她不悅又憋屈,可他已經提醒她之后會在政事上做出些讓步,顯見是打算以此來打消圣上的猜忌,或者又是為了將矛盾再次轉移到上官一系的身上,到時候圣上為了平衡,自然也必須再次拉攏他,說不定到時候就會以推進他們兩個的婚事為示好之法了。 這種時候,她只能選擇相信他,相信他的文臣之道,相信他的“柔性之策”會比她的“剛”更好。 謝晚芳在心里默默做好了面對接下來一段不太容易的日子的準備,可饒是她再有準備,她也怎么都沒想到這風波來得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得多。 這個冬天,當真是個凜冬。 沒過多久,圣上就尋了個由頭撤下原本的春闈主考,然后下旨點了婉嬪的父親馮大學士補上,朝里朝外隨即開始紛紛傳言圣上這是要壓制后族和□□勢力。 謝晚芳知道,這一定就是云澄說的退讓之一。 接著便是在年后,圣上收到了顧照之從齊州遞上來的折子,決定派她前去協助剿匪。 “顧子初的意思是那群盤踞在懸河谷中的人雖是烏合之眾,但卻是些會玩弄陷阱手段的?!笔捄氚颜圩舆f給了謝晚芳,淺啜了一口茶,緩緩說道,“他知你嗅覺過人,又擅打奇襲,所以向朕借你?!?/br> 顧照之行文簡練,三言兩語間意思已表達地非常明顯,大概就是說齊州緊鄰京都,若放任這樣的禍害壯大恐會對京城有危,他那邊兵力雖綽綽有余,但倘若謝統領能親至協助一二,或會事半功倍。 言下之意,便是只需要她一人過去就是,無需帶上兵馬。 蕭弘見她面上流露出幾分猶豫,便笑了一笑,說道:“怎么,舍不得玄明,所以不想離開京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