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這將是一場非常慘烈的沖撞，后果不堪設(shè)想。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蘇煜卻對身后的事全然不察，他抬起雙臂、輕輕起跳，做出投籃的姿勢。

    鹿汀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出聲，“蘇煜，小心！”

    可她的音量太小，下一秒，便被場上的嘈雜覆沒了。

    就在她以為周明航會成為蘇煜的“終結(jié)者”時，兩米開外，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快步上前，插入蘇煜和周明航之間。

    接著，兩具身體發(fā)生了劇烈的碰撞。在場的人似乎能聽見那聲沉重的悶響。

    紅色球衣和白色球衣雙雙倒地。與此同時，蘇煜的籃球離開了右手，徑直向籃筐飛去，精準而漂亮。

    等他轉(zhuǎn)過身，這才看見倒地的人身著的白色11號球衣。

    是程澈。

    ***

    北城一中進球后，場上一時間陷入了狂歡。

    蘇煜轉(zhuǎn)過身，見程澈趴在地上，上半身被手用力支著，額前的劉海低垂，遮住了表情。離程澈不遠處，是因為撞擊躺倒在地的周明航。

    從眼前的狀況看來，很容易判斷出誰是挑事者。

    蘇煜心情有點復(fù)雜。

    和程澈不和的淵源由來已久，他一點兒也沒想到程澈會在這個關(guān)鍵點，為自己站出來。

    猶豫片刻，蘇煜朝前走了幾步，停在程澈身前。地上的人因為疼痛，手臂上的肌rou微微顫抖著。隱隱能聽到對方深重的呼吸，像野獸在低喘。

    蘇煜竟然有些動容。他彎下腰，將手伸向程澈。

    “還好嗎？”

    手在空中停留了五秒，遲遲沒有被握住。

    過了片刻，程澈抬起頭，眼睛里的從容和篤定一如既往。他直起身來，又是頂天立地的模樣。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只是淡淡扔了句“沒事”，便向場邊走去。

    教練和助理走上前來，關(guān)切地詢問程澈有沒有事。蘇煜看了站在人群中的程澈一會兒，心里不是滋味。

    另一邊，周明航也被隊友們扶了起來。很快，裁判對剛才的事件進行了判定：城大附中17號，周明航，惡意犯規(guī)。

    這對北城一中的隊員而言，是一個好消息。

    惡意犯規(guī)的判定，意味著周明航如果繼續(xù)在球場上造次，很可能會面臨被罰下場的風(fēng)險。

    再次開球后，北城一中明顯士氣高漲了不少。

    蘇煜開球，迅速將球傳給李繁宇，很快便突破限制區(qū)，由涂然上籃得分。

    直到一次進攻結(jié)束，蘇煜還在為剛才程澈替他擋住周明航撞擊的舉動耿耿于懷。

    踟躕了一會兒，他小跑到程澈身邊。

    “之前的事，謝了?！?/br>
    程澈沒吱聲。

    蘇煜又問，“為什么？”

    程澈側(cè)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嗯？”

    “為什么幫我？”

    程澈小跑了一段，直到回到中場區(qū)，才開口，“你是她侄子？”

    蘇煜一愣，過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程澈口里的“她”指的是鹿汀。

    一時間，心里也說不清是驚訝還是別的什么情緒。來不及細想，便聽身邊的程澈幽幽補充了句。

    “不用謝，那是長輩應(yīng)該做的?！?/br>
    說完，程澈便不緊不慢地跑開了。

    蘇煜在原地愣怔了片刻，似乎明白了發(fā)生了什么，又似乎沒明白，有股澀意漫上了胸口，憋了好半晌，他才抬起頭，看著遠處身穿11號白色球衣的身影，低聲咒罵了句。

    “他媽的——”

    程澈被撞擊的地方是右手大臂，漸漸地，受傷的地方泛起了淤青。雖然看著嚇人，卻對活動影響不大。經(jīng)過了幾分鐘休整，他又變得生龍活虎。

    因為蘇煜的腰傷，程澈成為了北城一中進攻的核心。

    周明航惡意犯規(guī)一次后，動作開始收斂。對蘇煜而言，場上無法預(yù)估的危險解除，即便后背的舊傷仍隱隱作痛，整個人已是收放自如不少。

    到了第三節(jié) 結(jié)束，北城一種已經(jīng)同年度奪冠熱門城大附中拉開了十分的差距。

    籃球賽的最后一節(jié)，也是決定勝負的關(guān)鍵。與北城一中隊員的自信滿滿不同，城大附中站在失敗的邊緣，眼睛里燃起了熊熊野心，氣場絲毫沒有減弱。

    當(dāng)蘇煜在中場將球傳給程澈后，易彥迅速緊跟防守。兩位中鋒對峙時，易彥企圖通過體型優(yōu)勢將程澈壓制住，一邊道，“我們不會輸?shù)?。?/br>
    程澈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哦?！?/br>
    他踮起腳尖，雙手托舉籃球，作出了投籃的姿勢。待易彥跳起，突然將動作收住，彎腰從左側(cè)繞過去。

    通過了的屏障，他迅速跑向前場，將球傳給左邊的李繁宇。

    很快，對面兩名球員迅速圍了上去，將李繁宇的出路封死。李繁宇見勢不妙，將球傳給了一旁經(jīng)過的林巖。

    林巖的對手是城大附中的控球后衛(wèi)趙熙，在全市的高中生控球后衛(wèi)里能排進前三的那種。經(jīng)過四十來分鐘交手，兩人高下立見，林巖在這場比賽中，到目前為止，僅僅拿到了8分。

    眼看趙熙逼近，技不如人的林巖深知只有把球傳給別人，才是出路。他回頭看了眼，李繁宇被兩人防守，蘇煜面前站著周明航，涂然距離太遠，唯一適合傳球的，只有站在限制區(qū)內(nèi)的程澈。

    他的動作停頓了下來，似在猶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