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球的瞬間，程澈恰好站在三分線外。

    耳邊響起的雷聲, 持續(xù)干擾著他的判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手中的球上，時間好像放慢了腳步，他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變得越來越清晰。

    抬手, 起跳，投籃。

    男生的手臂修長，姿勢標準又漂亮，即便動作里有微弱的猶豫和不確定，都被他的氣場掩飾掉了。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顆在空中旋轉著飛出去的球上。

    屏氣凝神的瞬間，球“啪”地撞上了龍騰中學的籃筐。

    北城一中的觀眾席響起失望的呼聲。下一秒，球被對面的郝毅奪下，轉身向北城一中發(fā)起進攻，蘇煜、李繁宇迅速回防，人群的焦點轉移到中場。

    程澈站在投球的原地，遲遲未動。投球失利后，他的大腦有一段空白，胸口的憋悶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隨著窗外的閃電劃過，沸熱的血流沖向了頭頂，然后，強烈的眩暈感涌了上來。

    一個重心不穩(wěn)，程澈跌坐在地上。

    裁判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異樣，暫停比賽的哨聲響起。龍騰中學限制區(qū)里爭搶的球員們停下了動作。剛才的爭搶太激烈，直到這一刻，大家才意識到程澈并沒有跟上來。

    大家向坐在地上的程澈看去。男生坐在地上，頭低埋著，半張臉沉浸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表情。

    裁判上前詢問情況，程澈答了幾句。然后，程澈被旁邊的人拉起，徑直走向了北城一中的休息區(qū)。

    在教練的示意下，裁判宣布換人。程澈被替下，由上一場胳膊受了輕傷、還在調整狀態(tài)的林巖上場。

    兩人在場邊擦肩而過，林巖向程澈看了眼。見面前的人一雙眼睛泛著疲憊，和難以名狀的頹喪，林巖重重地拍了程澈的后背一把，沒等程澈回應，便向球場中央跑去。

    主力之一因為突發(fā)狀況替換下場，對于北城一中而言，形勢變得越來越不利。

    程澈離開的時候，場上的其他球員有些懵怔。

    李繁宇朝蘇煜湊近，問了句，“煜哥，程澈學長不在了，該怎么辦？”

    蘇煜看著程澈消失在通往更衣室的走廊，說到，“我也沒辦法?！?/br>
    “什么？”李繁宇一驚，“煜哥你別這樣，你這么說讓我有點慌啊?！?/br>
    蘇煜收回視線，往身后遠在球場另一邊的籃筐望了一眼，“我的意思是……沒辦法，只能硬來了?！?/br>
    “??？”

    蘇煜的語氣在這一刻變得無比認真而堅定，“我們只能硬來了。”

    林巖上場后，很快借助已經(jīng)充足的體力優(yōu)勢，在限制區(qū)外截下了對方控球后衛(wèi)的運球。

    他將球傳給不遠處的章沁，由章沁帶球發(fā)起進攻。一行人回到三分線外，卻再次遭遇到之前類似的境況。龍騰中學身形一米九以上的球員們擋在進攻的路線上，像是一道道嚴密的墻。

    章沁同對方的得分后衛(wèi)糾纏了幾個回合，放棄了往前突破的想法，轉而將球傳給了蘇煜。

    球撞擊在地面，發(fā)出沉重的回響。

    此刻站在蘇煜眼前的，是龍騰中學的小前鋒張浩然，龍騰中學的人私底下叫他“坦克”。原因有二，一是張浩然喜歡在游戲里玩坦克的位置，二是這人精力旺盛，球風穩(wěn)健，進攻能力稍弱，但防守完美，就像游戲里的坦克一樣巋然不倒。

    面對這樣的對手，且對方身高還有著高出半個頭的優(yōu)勢，蘇煜的心里不是沒有壓迫感。

    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到蘇煜能看見對方額頭的汗滴沿著下頜角滑落。

    呼吸聲變得越發(fā)深重，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人朝左邊探身，試圖將球從蘇煜手中抄走，被蘇煜轉身巧妙避過。對方似乎沒有放棄，大手圍繞在蘇煜周身，試圖將兩邊的路封死。眼看對方越逼越緊，蘇煜表情變得凝重。

    對手太強，幾乎沒有破綻，讓人無從下手。這么看來，只有硬碰硬背水一戰(zhàn)這一條路可以走。

    蘇煜眼神凜了凜，很快便做出了決定。他轉過身來，用背部的力量對抗著身型比自己更魁梧的張浩然。也許是別無選擇，他如一頭在困境中掙扎的猛獸般，使出了全身力氣。一番較量下來，終于殺出血路。

    當他成功地從張浩然防守中掙脫開來，喉嚨里不禁發(fā)出低沉的嘶吼。

    沒等龍騰中學其他球員來得及反應，蘇煜便突破了對方的限制區(qū)，成功上籃得分。

    下一秒，場上響起了暴烈的歡呼聲。

    之前多次進攻失敗，即便偶爾投籃得分，也出于對手的失誤。這次投球是北城一中強勢進攻和龍騰中學完美防守第一次正面較量，對北城一中的球員來說，意義非凡。

    原來，龍騰中學的防守并不是毫無破綻，這一點，讓所有人的眼神里燃起了勝利的希望。

    蘇煜很快便成了眾人關注的中心。

    章沁最先走上前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蘇煜，剛才那個球簡直太漂亮了。”

    李繁宇也屁顛顛地圍上來，“那么拼命跟人杠，您這老腰還受得了嗎？”

    話音剛落，便立馬感受到了對方充滿殺氣的眼神。

    “李繁宇，你能不能給我閉嘴?！?/br>
    李繁宇樂呵呵的，沒再說話。

    這次成功的投籃，讓看臺上的北城一中球迷們同樣炸了鍋。

    趙可人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緊緊抓著林佳喬的手，“你看見沒有，那個帶球過人簡直帥到爆炸，我就說過蘇煜不會讓人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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