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河抽出手撫摸著兩個女兒的面龐，“不要怕。一切有娘在。”

    第8章

    靈雨已經(jīng)十二歲了，正是心思敏感的年紀(jì)，“娘，我今天去廚下給弟弟熱牛乳的時候聽見幾個廚娘在議論咱們。”

    “怎么議論的？”

    靈雨皺眉不語，阿魚搖了搖她的手臂，“jiejie聽見了不好的話嗎？”

    文小河便猜到了幾分，安慰道：“這種議論，往后怕是不會少的，今日是幾個廚娘議論你聽了不痛快，日后咱們進(jìn)了杜府，你是他親生的或可免遭非議，但阿魚跟你弟弟只怕少不了被議論，他兩個還不知事，你又要如何教導(dǎo)他們呢？”

    靈雨聽母親聲音雖溫柔但是話語間又包含著幾分訓(xùn)誡，向來懂事的她自然知道母親的意思，只是心里仍不痛快，“今后便要一味忍讓嗎？”

    “該我們?nèi)痰淖匀灰套?，不該我們?nèi)痰哪阋惨獙彆r度勢，當(dāng)場忍下，等回了家跟我說，你這個爹我還拿捏得……”說著又笑了起來，“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況且杜家也是高門大戶數(shù)代書香，不至于總有人要咱們?nèi)??！?/br>
    靈雨點(diǎn)點(diǎn)頭，又聽到母親說道：“話雖如此，可杜家畢竟是深宅大院，人心復(fù)雜難測，以后萬事先跟我商量過才好。”說著文小河拍了拍昏昏欲睡的阿魚，告誡道：“往后在外人面前便不要再提起你爹了，若是人家肯許，便去寺里供奉個牌位，遇著日子你祭拜一番即可，等你弟弟長大了可以獨(dú)支門庭了，再在家里供奉你爹的靈位?！?/br>
    阿魚聽了不免有點(diǎn)傷心，還是乖乖點(diǎn)頭，“阿魚聽話?！?/br>
    “于靈雨，那是你養(yǎng)父，于你有教養(yǎng)之恩，于阿魚更是血脈相繼，要你們不再念他何等困難，可是……你們看小牡丹她爹娘上趕著給人做下人，不就是博個好日子過。”文小河嗓音中透出幾分哭意，“況且咱們處境總也比下人好，從前我跟你們爹沒甚本事叫你二人喝個漿飲都舍不得，既已讓咱們遭受了一番失去親者的大悲大難，怎么就不該我們享一回福呢？”

    阿魚抱住她的腰小聲啜泣了起來，心中又思念父親，又怕哭大聲了被人聽見，只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不覺漸漸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靈雨在一邊也跟著默默掉眼淚，文小河摸著她的頭，輕聲安慰道：“也就今夜堪哭上一場，往后再不許了?！闭f著自己也不免落下淚來。

    到了杜賀生接她母子三人進(jìn)府這一日，文耀送來幾套新制的衣衫，讓文小河幾人換過之后隨他去府衙，只待散衙跟著杜賀生一同進(jìn)府去。

    散衙后杜賀生、文小河及尚在襁褓中的李霄同乘一車，阿魚跟靈雨在其后一輛馬車上，等到了杜府，又有人上來掀簾，攙扶著幾人下車。文小河抱著孩子低眉跟在杜賀生身后，兩個女孩兒也牽著手緊隨其后，到了府門口有幾人行禮問好，此時天光還大亮，竟有數(shù)人提著紅燈籠侯在一旁，等文小河經(jīng)過時紛紛行禮道：“迎姨娘入府，恭迎小姐郎君?！?/br>
    杜賀生見文小河臉上驚訝的神色，得意地附在她耳邊小聲道：“老太爺跟太夫人生我的氣不許我挑個日子迎你入府，我卻是如何也舍不得你難堪的，總要給你個排場才是。”

    文小河不料他會如此作為，便附聲道：“多謝杜……謝老爺抬愛?！?/br>
    話音剛落，又有個婆子迎上來，殷切道：“姨娘快隨我去見過太太?！?/br>
    杜賀生聽了便擺手讓文耀上前，“你同文姨娘一同前去，待一切安置好了再來回話。”吩咐完又對文小河道：“這是去太太那里敬茶，我去不得?！?/br>
    見文耀應(yīng)下，那婆子便領(lǐng)著幾人去了昉硯齋。

    一路上穿過了一座園子并兩道回廊才到了連氏處，一個丫鬟見到文小河幾人過來忙走進(jìn)去院中通報，頃刻便有幾個靚麗的侍女涌出來行禮，簇?fù)碇男『幽缸訋兹诉M(jìn)入正房。文耀不便進(jìn)去，便在屋外等候。

    阿魚見此場景如何不緊張，與jiejie牽在一起的小手越攥越緊，靈雨察覺到meimei的動靜悄悄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放松下來，阿魚抬頭看jiejie如此鎮(zhèn)定不由得也跟著冷靜下來，開始默默觀察起周圍，殊不知靈雨心中緊張一點(diǎn)不比她少，只是故作冷靜罷了。

    阿魚不敢四處張望，只低頭看向腳尖。連氏坐在上首，身邊兩側(cè)布了兩個小幾各坐著一人，正是成姨娘和周姨娘，還有幾個大小孩子坐在一邊的矮塌上玩耍。

    待文小河站定，便有婆子出聲介紹道：“這是太太?！?/br>
    文小河便帶著孩子行禮，“見過太太。”

    連氏自她進(jìn)門臉上便掛著笑意，此時便笑著招呼她起身，那婆子便端茶來讓文小河敬茶，文小河懷中抱著人，便先交給靈雨抱著，自己端了茶上前去，在連氏下首跪下道：“給太太敬茶。”成周二位姨娘此時都避開了身子，眼神都還在打量她。

    連氏接過茶喝下，正要上前攙她起來，身邊成姨娘已然十分有眼色地先一步將人攙了起來，連氏看了笑意更甚，“喝了茶往后就是老爺房里的人了?！?/br>
    文小河低眉應(yīng)是，又聽得連氏道：“這兩個先你幾年進(jìn)門，這是成姨娘，這是周姨娘?！蔽男『颖沩樦敢灰灰娺^，周姨娘面容精致濃艷，著一件草青衫子，襯得膚色白皙，看上去年紀(jì)不過雙十，正笑盈盈地看著她，眼尾似堆了萬般風(fēng)情。一旁成姨娘看上去卻又是一番不同風(fēng)情，身姿豐腴，眉目似含情，透著些嫵媚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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