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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賀生見官家不再關(guān)注三個(gè)姑娘,便對她三人指了帷帽,兩只手又微微向上扇,做了口型:“快戴上快戴上?!?/br> 她三人便眼疾手快將帷帽戴上,這一幕叫許多大臣見了失笑,杜賀生便四處拱手求饒,叫他們緘口莫要再笑。 片刻又聽官家道:“你三人且過來,看看這龍舟相競①,告訴朕你等要是作畫會如何畫。” 三人便走向欄桿,只是不近官家,在杜昌生身邊停下,向外面看去,只見殿前書面上有一艘大船,周圍分列了數(shù)艘彩船、畫艙、小龍船,虎頭船等,均圍著大龍舟做各式表演。 忽見水棚上一軍校以紅旗招之,小龍船皆鳴鼓而行,直至成了旋羅狀。軍旗再招,又見小龍船各自出動……一軍校將有掛有彩錦的標(biāo)桿插在水中,軍旗剛揮下,龍舟便競相奪標(biāo),池畔游人喝彩聲震天響②。 三人正看得過癮,忽聽官家問道:“看得如何?” 她們便紛紛低頭,官家又道:“不必懼怕,只管說來你三人會如何作畫?” 三人隔著帷帽互相看,靈雨便道:“民女作畫喜留白,若要作畫便只畫水面龍舟相竟,其余處只做簡略描畫。” 杜杙又道:“民女作畫喜人物場景融合之氛圍?!?/br> 阿魚便道:“民女善畫細(xì)節(jié),俱是在jiejie們的畫上補(bǔ)筆?!?/br> 官家聽了便笑起來,“你們?nèi)齻€(gè)倒是十分相和的?!币膊晦D(zhuǎn)頭過來,道:“瀛洲客,你且作一首龍舟相競詩來聽?” 杜賀生便上前拱手道:“回官家,小女才情淺陋,不敢污了官家圣耳。” 官家聞言轉(zhuǎn)頭過來,見到三人又帶上了帷帽還驚詫了片刻,才道:“無妨,作來聽聽就是?!?/br> 許貴妃也道:“莫不是才情是假,才不敢作來?” 杜昌生便看了杜賀生一眼,向著官家拱手道:“官家、貴妃想聽自然要做。” 阿魚觀了他顏色,便道:“民女并非才思敏捷之人,只能將從前所作之詩修改了。念給官家、貴妃聽?!?/br> 官家頷首,“無妨?!?/br> 便聽阿魚念道:“溶溶春水戲群龍,畫鼓蘭橈競奏功。得失等閑成慍喜,人生萬事弈棋中。③” 官家聽了卻是先看向了貴妃,“貴妃覺得此詩如何?” 許貴妃自然聽出了其中得失看淡之意,心中雖惱怒是杜賀生的女兒說出了這勸慰之語,但是面上總要迎合官家,“此中深意,妾已明了?!敝皇怯植桓市姆胚^她,“未料你小小年紀(jì),竟是個(gè)善逢迎的?!?/br> 杜昌生跟杜賀生瞬間就沉了臉色,杜賀生道:“不知貴妃看來逢迎與勸勉有何區(qū)別?” 官家這才道:“貴妃一時(shí)口誤罷了?!庇挚聪虬Ⅳ~,“不如你再作一首金明池盛會來?!?/br> 杜昌生聞言便道:“回官家,杜家女兒讀書一為明理,二為冶情,先前侄女所作已是闡明二種,如今再作,只不過再惹貴妃不喜罷了?!?/br> 許貴妃便有幾分委屈地看向官家,官家便道:“罷了罷了,叫你家三個(gè)姑娘回去吧?!?/br> 內(nèi)侍遂來引她們出去,她三人行了禮才跟著內(nèi)侍走。等她們出了殿,官家余光掃去,便見那“溪山”牽起了“瀛洲客”的手,又不時(shí)側(cè)頭關(guān)照。 等內(nèi)侍送了她三人回來,連氏待內(nèi)侍離開便摟了她三人入懷,“可是嚇壞我了?!比齻€(gè)女孩從未與她有如此親密,皆是僵直了身子,連氏卻以為她三人遭遇了什么,一個(gè)個(gè)拉著轉(zhuǎn)身觀看,“怎么了?是不是嚇壞了,還是說貴妃為難了你們?” 靈雨才笑道,“我們沒事,叫太太擔(dān)心了。” 連氏這才放下心來,又問官家叫她們?nèi)ザ紗柫诵┦裁?,三人皆一一答來?/br> 等夜間杜賀生回來,連氏又問他殿中情形,便聽他懊惱道:“早知官家會叫去問話,我還不如不要叫她們落款了,官家問了只說我自己畫來便是。當(dāng)初是想兩相對比,讓我家女眷們的明理慈悲去襯了那伙紈绔的驕奢yin逸,未曾想今日官家竟是問我杜家女眷來了金明池否?要叫她三個(gè)去問話,這三個(gè)孩子個(gè)個(gè)都是容貌出眾的,若是叫官家入了眼,真是我貽誤了她們。” 連氏也道:“天家榮光,哪有簡單好享的,況且我們耕讀之家,若入宮闈一來貽誤終生,二來有損士大夫清氣,這三個(gè)孩子雖非我親生,若是真有一個(gè)入了宮,怎么忍心叫她忍受宮闈之深?” 杜賀生似是安慰自己,道:“官家登基以來只向外聘選了皇后及陳淑妃二人,看來他并非重色之人,今日應(yīng)當(dāng)也是臨時(shí)起意才叫了三個(gè)孩子去的?!?/br> 連氏聽了便安心不少,才放心歇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北宋賽龍舟不一定只有端午才有,清明前后也會舉辦。 ②參考《東京夢華錄》,③鄧文原《題王朋梅金明池圖》 第37章 (捉蟲) 回京已過數(shù)日,阿魚跟靈雨便去向老夫人請求去城外祭拜先父,老夫人自然無有不應(yīng),叫他們帶上了諸多護(hù)衛(wèi)。 二人又預(yù)備帶上了李霄,他這些年養(yǎng)在松鶴堂,老夫人也是十分喜愛,加派了幾個(gè)人手。 靈雨伏在她膝頭,盈盈笑道:“我們只三個(gè)人去,哪里就要這十幾個(gè)護(hù)衛(wèi)了,如今城外正是明媚光景,有許多踏青的人,算不上偏僻。” 老夫人不贊同道:“哪里不需要,東京城中不少登徒浪子,專愛在踏青時(shí)做些浪蕩行為,多帶些人才好,免得叫那等子臟污入了你們的眼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