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連氏入園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么一派歡樂的場景，杜杙跟靈雨在一邊作畫，杜丘不知何時也扮了磨喝樂，正抱著兩個孩子坐在亭中，一邊阿魚跟杜徽兩人執(zhí)了諸多荷葉簇?fù)碇?，李霄跟杜顯不時還擺出各種情態(tài)來，叫她一進(jìn)來就開懷不已。

    “你們這些古靈精，偏偏想得出來?！边B氏走到一邊坐下，眾人還要行禮叫她揮手免了，便坐在一邊吃著瓜果看了起來，阿魚跟杜徽不免有些羞赧，杜徽跟阿魚說道：“不然我們二人還是離開，叫雁影跟朝雨過來執(zhí)了荷葉。”

    連氏在一邊看到他跟阿魚說話，心知他怕是害羞想走，笑道：“少有見到三郎這般活潑，我看這就很好?！?/br>
    杜顯見她來喊了一聲娘，就更想賣弄，一會兒歪頭，一會兒下地站著扭腰，李霄也跟著學(xué)，叫連氏笑得直捂肚子。

    杜丘是個臉皮厚的，看連氏開心就道：“不知太太可有賞錢？”

    連氏臉上笑意不休，將眼前一盤果子遞給撿香，“你這個俗人，張口就要賞錢，我這里賞錢沒有，只有一盤果子?！闭f完就叫撿香將果子端過去，杜丘笑著接了，“謝太太賞。”只是沒手摟兩個孩子了，便叫他們坐他腿上摟住他的脖子，一時又慌亂起來。

    前方作畫的杜杙便不喜了，指揮道：“雁影過去執(zhí)了蓮葉，五meimei端著果子，二弟依舊抱著四弟五弟?！眻雒孢@才控制住，

    連氏看著實在有趣，便叫撿香去喊了老夫人過來看，亭中眾人還不知情，等濃墨攙扶著老夫人過來了，才知道竟是又有人來觀了。

    老夫人挨著連氏坐下，一進(jìn)此園便眉開眼笑，見到幾個大孩子也執(zhí)了荷葉，更是笑得眉眼皆攏一處，手在桌上拍了起來，“平時看著都沉穩(wěn)了，不妨還是個小孩子呢。”

    連氏也應(yīng)和，看著看著又來了想法，道：“我看五丫頭跟三郎都該披了絹紗，學(xué)了佛前童子的模樣。”

    阿魚驚恐道：“不可不可，我跟三哥哥都是大人了，怎么還能做此妝扮？”

    杜徽也搖頭，“太太便繞過我們罷?！?/br>
    連氏卻不依，叫撿香去拿了絹紗來，“老萊子行年七十了，還著彩衣學(xué)嬰兒之狀，以娛雙親，叫你們披個絹紗便不肯了？”

    兩人這才應(yīng)下，杜丘覺得不公平，喊道：“我是沒叫太太吩咐就扮了磨喝樂的，太太當(dāng)賞我才是?！?/br>
    老夫人卻是道：“你這潑猴子，你是貪玩才先行扮了的?！庇秩潜娙税l(fā)笑。

    等到畫作好了，眾人紛紛前去觀看，阿魚將絹紗抱著胸前，先走了過去，贊道：“這畫才好呢！”

    她眼前正是一副眾相圖，將園中諸人皆畫了進(jìn)去，丹青之下叫眾人情態(tài)皆富生機，筆墨似行云流水，濃淡揮灑間取了園中景物之豐茂，園中山石層層皴染，花草茂盛，有亭中妝扮各色的幾個大小孩子，還有一邊興致勃勃觀看的二位長輩，骨力充足，看來只覺滿幅生氣。

    連氏扶著老夫人也走了過來，一看自己跟老夫人竟然都入了畫中，笑道：“你兩個要畫我們就該先說一聲，叫我跟你祖母只知道笑他們幾個，全然不知自己也是畫中人?！?/br>
    阿魚便道：“如此自然情態(tài)才動人呢！”

    杜顯跟李霄兩個嚷嚷著也要看，杜徽跟杜丘便各抱一個叫他們觀看，杜顯指著畫中的自己，“我在這里?！庇种敢贿?，“這個是五弟?！?/br>
    連氏看了只覺無盡滿意，對這畫喜愛得很，“你兩個畫工更精進(jìn)了。”說完把撿香招過來，“你拿去叫人裱了，往后就掛在昉硯齋中?！?/br>
    她動作無比自然，幾個孩子都要讓開叫撿香過來了，老夫人才輕咳了一聲，連氏忙道：“不是媳婦跟母親搶，父親好老莊，這磨喝樂終究與佛家有淵源，您拿回去也不好掛呢！”

    老夫人這才道：“說來也是，還是你想得周到?！?/br>
    撿香便要過來拿畫，杜杙忙笑道，“這墨還沒干透了，等干透了再拿走。”

    等到了傍晚各院用飯時，連氏迫不及待叫撿香幾個把畫拿出來，同杜賀生講起來，“我是越看越喜愛，你瞧瞧五丫頭跟三郎也在里面，還有二郎，你看這妝扮……”

    杜賀生也看得歡喜，兩人對著畫中各人情態(tài)品評起來。

    一邊松鶴堂里，老太爺看著卓上菜色不滿道：“怎么全是素菜？”又夾了一筷子菜入口，才嚼了幾下就覺不對，“濃墨，怎么是大廚房送來的？”

    老夫人在一邊咳嗽一聲，道：“我近日總覺食欲不振，大夫便叫我少吃葷腥，今日濃墨又陪我去見了大夫，哪有心思做飯菜?！?/br>
    老太爺狐疑，“你今日不是在園子里同孩子們玩耍？”

    老夫人斜斜看他一眼，“看了幾個孩子就叫了大夫來。”

    老太爺還有幾分不信，老夫人卻郁郁的，他便不再懷疑，沒注意到一便濃墨嘴角的笑意。

    第44章

    五月已至,榴花又復(fù)繁盛，從初一開始東京城中就熱鬧起來了，家家都買了桃、柳、蒲葉等物,到了端午節(jié)當(dāng)天好鋪在家門口，還買了茭、粽、時果等作為供品,到了端午這一日,滿城皆是葵榴斗艷，梔艾爭香，家家門上皆釘了艾草做的草人以驅(qū)邪①。

    時人做粽子的花樣百出,除了角粽、錐粽，還有茭粽、筒粽①,歸云軒中此刻便有這四種粽子,文姨娘給靈雨、阿魚和李霄三人的腕上系上五色絲線編成的長命縷,口中念道：“長命百歲，健康安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