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

    作為一名將近二百斤的青年小伙，大剛逮她跟逮小雞仔似的。她伶牙俐齒，脾氣別扭，可是體力上真是絲毫不占優(yōu)勢。大剛雖然都依著她，真擰起來也是有些魄力的。

    林素：“我自己去。”

    大剛：“好嘞?！?/br>
    不想聽大剛繼續(xù)絮叨，林素掛斷了電話。

    夜已經(jīng)深了，酒精還沒有麻痹她的神經(jīng)，林素腦殼像是被斧頭一下一下鑿著。她喝了口酒，望著深夜的a市，想著要是有什么東西吃完喝完她就能永遠絕緣現(xiàn)在的這番痛苦就好了。

    -

    第二天下午，林素開車去了三院。

    a市的三院是精神專科醫(yī)院，整個醫(yī)院和綜合醫(yī)院的氣氛都不太一樣，透著股蕭條和安靜。林素找到十二棟，乘坐電梯去了六樓。

    陶牧之只說了自己在六樓，并沒有說在六樓哪間診療室。林素去了護士臺，護士臺的護士看到她，眼睛驚艷一亮。

    這樣的美女平時在現(xiàn)實中可很少見。

    “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林素沖小護士微微一笑，問道：“你知道陶牧之陶醫(yī)生的診療室在哪兒么？”

    “啊，陶醫(yī)生?！毙∽o士眼睛又亮了一下，連忙道：“知道，我?guī)^去?！?/br>
    得到回復，林素又是微微一笑：“謝謝?！?/br>
    “不客氣?！毙∽o士說完，離開了護士臺。

    從護士臺出來后，小護士就帶著林素朝著陶牧之的診療室走去。公立醫(yī)院的心理診療和私立的還是不太一樣的，私立的更像是咨詢室，公立醫(yī)院的則像是正兒八經(jīng)的醫(yī)院。走廊兩側(cè)都是心理醫(yī)生診療室，走廊里有等待的長椅，偶爾會有幾個精神不正常的人被用束縛帶束縛著帶走，嘴里還念念有詞。

    林素平靜地看著這一切，跟在小護士身后，打量著診療室的兩側(cè)。這里的心理醫(yī)生，每個都有自己獨立的診療室，診療室外面則掛著心理醫(yī)生的簡介。公立的心理醫(yī)生不是西裝革履，也像普通醫(yī)生一樣穿著白大褂。這樣拍了照片掛在墻上，下面配著文字介紹，像是教科書的名人簡介。

    林素跟著小護士邊走邊看著，等走到走廊盡頭，林素掃了一眼小護士停在的診療室旁，問道：“怎么沒有這個醫(yī)生的介紹？”

    “哦，陶醫(yī)生的介紹拿去重新做了。”小護士趕緊回答道，她話里有些自豪：“前兩天陶醫(yī)生被授予了市十大杰出青年，要把這項加上去，明天就能做出新的了?！?/br>
    陶醫(yī)生？那不就是她的醫(yī)生么？竟然是市十大杰出青年？那還挺厲害的，怪不得大剛要找那么多層關(guān)系才能給她約上他。

    在她想著的時候，小護士已經(jīng)幫她敲了門。

    “陶醫(yī)生，您的病人到了?！毙∽o士道。

    小護士說完，隔著單薄的門板，診療室里，男人清晰好聽的聲音傳了出來。

    “進。”

    得到陶牧之同意，小護士笑著和林素道：“您請吧?！?/br>
    林素在電話里聽過陶牧之的聲音，隔著聽筒的電流，倒將他的聲音變得復雜有感情了些?，F(xiàn)在空耳聽他說“進”，林素只聽出了冷淡。

    小護士說完，林素推門走了進去。

    -

    林素走進了陶牧之的心理診療室。

    林素看了有半年的心理醫(yī)生，去過的診療室不下十個，不得不說，眼前這個是她見過最寒酸的一個。

    診療室更像是一個辦公室，一張長桌，兩把椅子，長桌后是一扇窗戶。窗臺上，放著兩盆綠植，將這簡陋的診療室襯托得有生命力了一些。

    診療室雖然寒酸，卻也簡潔明亮，一眼覽盡。在打量完診療室后，林素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長桌后她的心理醫(yī)生身上。

    在她進去時，他并沒有抬頭，而是低頭翻著手上的資料。他的身形即使是坐著，也能看出修長挺拔，在白色的醫(yī)生制服下略顯清瘦，他的手指放在手邊的紙質(zhì)資料上，骨節(jié)分明。

    他外面穿著白色的醫(yī)生制服，里面卻也和其他的心理醫(yī)生一樣，穿著襯衫。淡藍色的襯衫，搭配了一條深色的領(lǐng)帶。領(lǐng)帶扎得結(jié)結(jié)實實，將他脖頸下的風采完全包裹。而這種包裹，更讓他有一種嚴謹疏離，又呼之欲出的禁欲感。

    在她打量著他時，他的目光也從資料上離開。他抬眸看向她，一雙上挑的鳳眼，涼薄清冷。

    “林小姐？”陶牧之問。

    林素的眼睫隨之一顫。

    她沒想到她的新心理醫(yī)生，擁有這么好看的皮相。

    他是那種淡顏系的長相，皮色極白，在極白的皮色上，臉型棱角分明，下頜線鋒利流暢。擁有這樣的臉型，即使五官不突出，也能做個氛圍帥哥，可偏偏他五官也生得極為優(yōu)越。

    一雙單薄的鳳眼，高挺平直的鼻梁，連接著眉弓，勾勒出深邃的五官輪廓。在深邃的五官輪廓下，雙唇唇形鋒利俊美。

    林素拍過這么多明星和男模，還沒有一個能在氣質(zhì)和長相上比得上他。攝影師在遇到美的事物時，總會手癢。若是有相機在，林素定能給他拍一張他人生中最優(yōu)秀的照片，剛好可以放在他要更新上“十大杰出青年”的新簡介上。

    但她沒帶相機，她也不是來拍照的，他也不是她的模特，而是她的心理醫(yī)生。

    在陶牧之問完后，林素望著他，道：“是?！?/br>
    得到回答，陶牧之平靜地收回目光，低頭繼續(xù)看著手上的資料，問了一句。

    “掛號了么？”

    林素：“……”

    第3章 (今天是我們的第一次...)

    公立醫(yī)院的心理咨詢是要掛號的。林素不知道，林素沒掛。林素剛進了陶牧之的診療室沒有一分鐘，林素又出來了。

    她出來時，那個領(lǐng)她過來的小護士看到了她，見她這么快出來，熱情地問道：“小姐，你診療這么快就結(jié)束啦？”

    林素：“我沒掛號?！?/br>
    小護士：“……哦?！?/br>
    看林素這樣子可能是第一次來，小護士笑起來，和她科普道：“我們這層樓就是自助掛號機，但是您是第一次來，可能要建檔，要去一樓。身份證帶了么？”

    “帶了?！绷炙氐馈?/br>
    小護士說完，對林素道：“那您去一樓，往左拐去西區(qū)，那邊就有窗口。”

    “謝謝?！绷炙卣f著就按了電梯。

    “不客氣。”小護士笑瞇瞇說完，看著林素進了電梯。

    林素進了電梯后，就按了關(guān)電梯的按鈕。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在臨關(guān)上那一剎那，小護士的手扶在了電梯門上，關(guān)上的電梯門又開了。

    “我還是帶您去吧?！毙∽o士道。

    林素：“……”

    “不用，我自己可以找到。”林素拒絕道。

    “很難找的。”小護士道。

    “我自己真的可以?！绷炙貓猿?。

    小護士站在電梯門外，看了林素一會兒，道：“您是不是想走？”

    林素：“……”

    小護士年紀不大，說話倒是一針見血。被她這么一問，林素沒來由有些心虛：“……沒?！?/br>
    聽她說“沒”，小護士笑起來，道：“那我?guī)^去呀。”

    熱情的小護士笑盈盈地看著她，林素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半晌后，放棄抵抗：“行，謝謝?！?/br>
    “不客氣。本職工作嘛?！钡玫搅炙氐耐夂?，小護士歡快地上了電梯。上電梯后，小護士按了一樓的按鈕，對林素道：“是真的很難找?！?/br>
    林素：“……”

    林素原本就不想看心理醫(yī)生，聽說還要掛號，這么麻煩她是真想直接走，但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小護士。

    她來是被大剛威脅著來的，現(xiàn)在又被小護士押著去掛號，她今天這心理醫(yī)生是非看不可了。

    -

    小護士領(lǐng)著林素去了一樓，帶著她建檔掛號，結(jié)束后，又親自把她押送回了陶牧之的診療室門口。

    “我就不進去了，您直接進去吧。”小護士站在門口和林素揮了揮手。

    雖然說她不想看醫(yī)生，可被這么熱情的幫助，林素還是和小護士道了聲謝：“謝謝你?！?/br>
    “不客氣?！毙∽o士笑著道，注視著她等著她下一步動作。

    被小護士這么盯著，林素轉(zhuǎn)過身去，硬著頭皮敲了敲診療室的門。里面?zhèn)鱽硖漳林屗M去的聲音后，林素和小護士一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走進去，林素把掛號單和檔案放在了陶牧之的桌子上。

    “掛完了。”

    掛號單被拍在了桌子上，陶牧之單薄的鳳眼掃了一眼，頭也沒抬，道：“坐?！?/br>
    林素望著頭也沒抬的陶牧之，看了一會兒后，拉開桌子旁的椅子坐下了。

    她坐下后，陶牧之拿過掛號單，確認了一下她的名字：“林素。”

    確認完，陶牧之把掛號單釘在了一旁那摞掛號單上，開始問診：“現(xiàn)在具體是什么情況？”

    陶牧之問完，對面沒有任何回應。診療室安靜了兩秒，陶牧之抬眸看了一眼辦公桌對面。女人坐在椅子上，一雙明艷動人的狐貍眼像是清澈的琉璃珠，毫無感情色彩地看著他。

    她不說話。

    陶牧之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對面仍舊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她不說話，陶牧之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多久了？”

    他問完，林素的眼眸一瞬不眨，甚至連濃密的睫毛都沒有動一下。

    兩個問題都被無視，陶牧之看著她，問道：“不愛說話？”

    不是不愛，是不愿。

    林素現(xiàn)在坐在這間診療室里，對面是她新的心理醫(yī)生，從昨天兩人的那通電話，到今天見到陶牧之的一系列表現(xiàn)，林素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死死地按在了這里。

    她不怕死，但她現(xiàn)在極度不爽，所以她用這種不說話的方式在反抗，這是她對心理醫(yī)生慣用的伎倆。

    既然沒辦法不看醫(yī)生，那她可以把醫(yī)生氣走。

    在問了她兩個問題她都沒有回答后，她的新心理醫(yī)生顯然也察覺了端倪。他詢問她是否不愛說話，她還是沒開口。以往她這個樣子，一些心理醫(yī)生已經(jīng)會覺得不受到尊重了。但是眼前這位陶醫(yī)生的情緒顯然比她以往遇到的所有心理醫(yī)生的情緒都穩(wěn)定得多，面對她的不配合，他的神情甚至沒有一絲松動。而是習以為常，像是見慣了她這樣子的病人。

    “你現(xiàn)在的具體情況是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失眠，味覺失靈，吸煙酗酒，對于任何事情都不敏感，乏味?！?/br>
    林素不回答，陶牧之就直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