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軟刺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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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牧之車子停在紅燈路口,他回頭看了林素一眼,道:“你想來,隨時都可以?!?/br> 這下,是林素的心動了動。 車子停下了。車里的聲音都單調(diào)了起來,沒有車輪碾壓路面和落葉的聲音,只有細微的發(fā)動機的聲音。在這種單調(diào)的聲音里,林素和陶牧之對望著,她看了陶牧之一會兒,低頭笑了笑。 陶牧之給了她一個承諾,有了這個承諾,林素心滿意足,覺得結(jié)果都沒那么重要了。 路口紅燈變綠,陶牧之回頭開車,車里的聲音重新變得復(fù)雜了起來。在這復(fù)雜的聲音中,林素道:“你們家一直這樣嗎?” 林素說著,看了一眼開車的陶牧之。 她問他家是否一直這樣,是指她今天在陶牧之爺爺奶奶家感受到的一切。爺爺奶奶會批評陶牧之,會讓陶牧之做這做那,同時他們也幫助陶牧之做什么。但是他們什么都不說,陶牧之也不說。 他們就是簡單平常的相處,可在這簡單平常之中,是他們切割不斷的親情和溫暖。 林素對于今天的經(jīng)歷印象很深,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家庭生活。她在家的時候,她和母親之間像是一場買賣。母親給她愛,她想回饋,但是母親并不給她機會,她阻斷了她對她的一切報答,把她堵在那里,讓她心里的愛轉(zhuǎn)化為其他的情緒,積累,爆炸。 林素想起了汪佳樺今天下午問她的問題。 你有沒有覺得這是你的母親在精神控制你。 在汪佳樺問出她這個問題后,林素的腦海是有那么幾秒鐘空白的。因為在她下意識間,她想要反駁汪佳樺的話,可是她好像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因為汪佳樺的理由比她要充分得多。 然后林素陷入了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愛她的情緒里。 她是被父親拋棄的。她原本不屬于這個世界,而因為她這個“錯誤的交點”也毀了母親的一生。 母親不怪她,而是傾盡一切愛她,但是現(xiàn)在,有人告訴她,她的母親像并不是單純愛她。 車里在林素問出這個問題后,就陷入了沉默。陶牧之開著車,他并不需要回答她,林素也知道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林素看向陶牧之,她安靜地看了陶牧之一會兒,道:“今天汪教授……” “林素,不要跟我說這些?!碧漳林驍嗔怂?。 林素話被打斷,她看著陶牧之,問道:“為什么?” 陶牧之目視前方開著車,道:“因為你說了我必然會分析你的心理,在行為和意識上影響你,這些都不可以?!?/br> 聽了陶牧之的解釋,林素似懂非懂,她“哦”了一聲,回過頭后,又回過了頭來。 “為什么?。俊?/br> 陶牧之:“……” “我不是你的心理醫(yī)生了。”陶牧之道。 林素道:“但是你是心理醫(yī)生啊?!?/br> 他雖然不是她的心理醫(yī)生了,可是陶牧之還是一位非常優(yōu)秀的心理醫(yī)生,她可以跟他說她現(xiàn)在的心理狀況,然后讓他來指導(dǎo)和引導(dǎo)她。 其實林素一直覺得陶牧之一個好好的心理醫(yī)生不做她的心理醫(yī)生而做她的保姆有點專業(yè)不對口。他要是想對她的心理問題負責,完全可以和汪佳樺一起做她的心理醫(yī)生,她感覺這樣她能好得更快些。 “我是心理醫(yī)生,但是我不能做你的心理醫(yī)生。”陶牧之道,“我要避嫌?!?/br> 陶牧之說完這句話,林素眸光一抬。若是陶牧之說,她因為已經(jīng)有了汪佳樺做心理醫(yī)生,所以他要跟她避嫌,她能接受。 可是什么叫他是心理醫(yī)生,但是偏偏不能做她的心理醫(yī)生。 “停車。”林素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陶牧之唇線輕抿。 林素的情緒上來了。 第56章 (我如果好了的話我可以離...) 在林素情緒上來時, 最好順著她的意愿,不要有任何違抗。林素說完,陶牧之將車停在了馬路邊打了雙閃, 車子停下,林素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陶牧之也下了車,他追了上去,拉住了林素的手臂,被林素一把甩開了。 被甩開后, 陶牧之重新拉住了她的手臂。 “天有點涼,先回家,回家我們談?wù)??!碧漳林馈?/br> “談什么?”林素想要再次甩開陶牧之,可是他的力氣是比她大的,他力度剛剛的能控制住她,同時還不讓她疼到。林素甩了兩次沒甩開:“……” 她不甩了, 只有四肢發(fā)達智商不高的人才會玩兒這種你拉我摔的幼稚游戲。 “你都要跟我避嫌了,你還跟我回什么家, 談什么談?”林素道。 其實兩人的談話一開始, 是沒什么問題的。陶牧之可以避嫌, 但是她不接受陶牧之單單對她避嫌。 她希望能擁有陶牧之的一切, 他可以任意做她的心理醫(yī)生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而陶牧之單獨不來做她的心理醫(yī)生, 她覺得陶牧之對她是殘缺了一塊的。 “我只是在你的心理問題上和你避嫌,其他的時候沒有。”陶牧之道。 她當然知道沒有,要是有,他也不會今天帶著她看爺爺奶奶??墒撬f了, 她就覺得陶牧之對她是殘缺了一塊的,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她和陶牧之像是變遠了。 林素站在那里, 夜風吹得她頭疼,讓她的話都不經(jīng)過腦子就說出來了。 “可是我想跟你更親近一點。” 林素說完,她眼中的擰巴,驕傲,不耐,煩躁,因為這句話后,像是被熱火融軟,她的腦子又恢復(fù)清楚了些。但話說出去,她沒辦法拿回來,也不想拿。 她和陶牧之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陶牧之說要對她的心理問題負責,他覺得她一個脾氣這么暴躁的人,別人想對她負責就能負責得了嗎? 林素是有著一些強迫癥,帶來的一些潔癖的。就像是家里,不管外人覺得她家臟,亂,簡陋,可是她不覺得,因為它們都是屬于她的。 剛開始陶牧之想要買床墊,她也糾結(jié)了很久,為什么,因為床墊是外來的東西。往家里買床墊,相當于往她的心里裝東西。她討厭這種異物入侵的感覺,但她從沒有在這種感覺上感覺過陶牧之。 他是不一樣的。他們一次次接觸,雖然每次她都氣得要命,可她像是一次次變好。她又不是傻子,她知道誰對他好,所以早在他去家之前,她就已經(jīng)接受了他,把他也裝進她的心里了。 林素的心荒蕪貧瘠,像是戈壁上的無人區(qū),只有正午的熾熱,和夜晚的冰寒,還有數(shù)不清的風。 但是現(xiàn)在,陶牧之在她心里,他是她心里最珍貴的寶貝。而他也在她的心里,給她清理著風沙,打著水井,種著小樹……不過多久,她的心里就能是一片綠洲了。 她想把陶牧之留在心里,她不允許陶牧之在她這里缺了一塊,因為這總讓她感覺她會失去她。她就想和陶牧之親近,數(shù)著他身上的零件,一件一件全部裝進心里,一樣都不準落下。 陶牧之在林素說出那句話后,停下了腳步。他腳步停下,被他拉住的林素也停在了他的身邊。她沒有掙扎反抗,就那樣站在那里,但是也沒有原諒,她低著頭,望著懷里抱著的寶石盒子,眼睫垂落,眼睛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陶牧之想著她剛才說的話,他覺得他的心里像是被風吹過的麥田,風吹起了麥浪,心里到處都是金燦燦的景象和麥芽糖甜絲絲的味道。 他看著林素,問她。 “你想怎么親近?” 林素:“……” “什么怎么親近?”林素抬眼看了看他,一雙眼睛大而明亮:“我說的又不是親近的問題,我說的是你要跟我避嫌……” 她話音未落,陶牧之把她抱在了懷里。 陶牧之的懷抱好溫暖,他能驅(qū)散她的所有情緒,在被他抱緊的那一刻起,林素就像是被拿掉了情緒控制器。她的所有情緒都冒了出來,然后不好的,都被陶牧之的溫暖驅(qū)散了,好的,都被陶牧之給留下且加強了。像是一朵朵棉花,給它放大膨脹了。 林素就就落在這樣的棉花上,她的情緒只剩下了開心,愉悅,還有止不住的心動。她也會想,這個擁抱會不會就這么一次,等她好了就沒了。而她想出這樣患得患失的問題后,她這個情緒就被陶牧之帶給她的巨大安全感給堵住了。 林素抱住陶牧之,她埋在陶牧之的懷里,輕輕地發(fā)出了一聲嗚咦,聲音很小,像是深林小鹿受委屈被安撫下的聲音。 陶牧之在聽到她的聲音后,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林素的情緒就這樣平定安撫了下來,而在她情緒平靜后,陶牧之也終于有了機會和她好好談?wù)劇?/br> 他抬手放在林素單薄的脊背上,低頭臉頰蹭在了她柔軟的發(fā)間,陶牧之道:“我必須要在做心理醫(yī)生這件事情上和你避嫌?!?/br> “心理病人的痊愈過程就像是自己劃著一條船在黑暗中尋找光明,這會讓你害怕,痛苦,精疲力竭,十分辛苦。我若是跟你避嫌,那我自然無法和你坐在同一條船上。” “我知道這讓你不舒服。讓你認為我們兩人之間像是雖然隔得很近,但卻劃開了一條線?!?/br> “但是林素,我沒有離開你。我的船就在你的身后,我給你提供物資,在有風雨的時候扶穩(wěn)你的船,我會緊緊跟著你,直到你到達終點?!?/br> “等到了終點,我們就不用在船上了,我們之間也就沒有那道線了。我們會有一座小島,在小島上,我們可以隨便怎么樣的生活,你可以想怎么親近我就怎么親近我?!?/br> 陶牧之抱著她,在寬慰和給予她安全感中,講了那么一段奇怪的話。 他把她的心理診療比喻成了小船在海上航行,因為避嫌,他們不能在一條船上,她只能獨立努力。可是陶牧之并沒有離開,他就在她的身邊,幫助她,鼓舞她。等她到了終點,他們會有一座小島。到了小島上,他們就可以想擁抱就擁抱,想貼近就貼近,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這個比喻令林素聽得有些懵懵懂懂。她不明白,可是她也無所謂了。 因為陶牧之給了她一個光明的承諾。 等到她痊愈,他就不會再跟她避嫌,那她心里的寶貝,也不會再缺一塊了。不管是小島還是綠洲,只要有陶牧之在,她就都沒有什么問題了。 林素是個脾氣又急又暴的人,可是她解決問題后,能得到關(guān)于陶牧之的一切,每次在解決這樣的問題時,她就會變得緩慢而又耐心。 只因為珍視,才會讓她如此。 車子還在路邊停著打著雙閃,燈光一明一暗,伴隨著夜間的風。風很涼,林素被陶牧之抱著,涼風絲毫碰不到她。 “陶牧之?!痹谔漳林f了那么一堆話后,林素安靜了一會兒,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陶牧之聽到,低聲應(yīng)了一聲:“嗯?” “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爬山啊?”林素問。 陶牧之聽到,抬手撫了一下她的頭發(fā):“你不是不喜歡爬山么?” “但是爬山能讓我快點好。”林素道,“我想快點好?!?/br> 陶牧之撫在林素發(fā)間的手動作輕輕地頓住了。 “為什么想快點好?”陶牧之問。 林素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他問完這句話后,從他懷里抬了起來。她的一張小臉,用下頜抵在他的胸前,仰頭看著他。 林素的眼睛漂亮而明亮。 “因為我覺得,我如果好了的話,我好像可以離你更近一點?!?/br> 林素不懂剛才陶牧之給她的那番形容和比喻??墒撬恍枰プ≈攸c就好了。她別的不知道,只知道等她小船抵岸之后,她會和陶牧之有一個更好的結(jié)局。 她想要這個結(jié)局,那她會更努力的去劃她的小船的。 她眼中帶著勢在必得的堅定,不知道是對于她的病,還是對于他。陶牧之低頭與她對視,兩人望了一會兒,陶牧之重新把林素抱在了懷里,道。 “是的,可以更近一點。” - 被陶牧之安撫好后,林素抱著一盒子寶石,跟陶牧之開開心心回了家。 昨天陶牧之回了a市,是直接去的爺爺奶奶家,也沒有回來。今天一開門,他就看出家里的不一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