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媽覺醒后[七零]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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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蘭是寧香的meimei,在家排行老二,今年在讀高二,到年底元月份畢業(yè)。她挑豬草濕了褲子,褲腿一直卷到了膝蓋上面。衣褂袖子也卷得很高,褂角上沾著星星點點的水草葉子。 看到寧香,她眼睛一亮,挎著竹籃拿著竹編漏勺迎上來欣喜招呼:“姐,你怎么回來啦?” 說完注意到寧香額頭上的紗布,收了笑又問:“你頭上是怎么啦?” 寧香微微笑一下,“撞到了桌角上?!?/br> 寧蘭目光里流露出心疼,“好端端怎么會撞上桌角?” 走完一生再回來看到少女時期的寧蘭,這種感覺其實是很奇妙的。寧香明顯也感覺出自己心里熱不起來了,也不愿意故意偽裝出親近感,只還微微一笑說:“先回家?!?/br> 寧蘭多看寧香一眼,覺得她大概在婆家受委屈了心情不大好。平時寧香說話語氣和眼神都極其熱情溫柔,溫軟得像初春的水。能讓她像現(xiàn)在這樣,受的委屈應(yīng)該不小。 寧蘭輕輕吸口氣,沒再多追問什么,和寧香一起回家去。 和鄰里叔伯嬸子的一路打招呼到家門口,兩個弟弟寧波、寧洋正在拍火柴盒封皮玩。 這年頭小孩子沒什么玩具,便會撿糖紙、火柴盒封皮或者香煙殼子,收集起來當玩具?;鸩窈蟹馄た梢杂米齑?,也可以用手拍,誰能吹翻或者拍翻就歸誰。 寧波和寧洋正因為一張封皮要打起來,爭奪間忽聽到寧蘭的聲音,“寧波寧洋,大姐回來啦!” 聽到寧香回來了,寧波寧洋都不要那火柴盒封皮了,猴兒一般躥起來,跑到寧香面前就笑嘻嘻問:“大姐回來啦,給我們帶了什么好吃的呀?” 之前寧香每次回娘家,都會順路從公社帶點小兒酥、梨膏糖或者雞蛋糕一些零食回來。父母不會饞嘴吃這個,寧蘭是大姑娘只嘗一點,大多都落在了兩個弟弟的肚子里。 這回寧香什么都沒有帶,對寧波寧洋兩個雙胞胎弟弟也沒了前世的寵溺和疼愛,只簡單出聲回答了一句:“今天回來沒有走公社,沒有帶什么好吃的?!?/br> 聽到這話,寧波寧洋臉色瞬間垮下來了。 寧波不相信,上來就拉寧香手里黃提包的拉鏈,拉開后伸手進去翻幾下,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便失望說了句:“真的什么都沒有帶?!?/br> 寧洋看沒有好東西吃,注意力瞬間又回到了火柴盒封皮上。他轉(zhuǎn)身忙去搶那張放在地上的火柴盒封皮,但手指還沒碰到,寧波便也過來了,兩人又鬧開了去。 寧香也不管他倆怎么鬧騰,拎著提包進屋里去。 母親胡秀蓮正在灶頭下燒晚飯,伸頭往寧香看一眼,有些好奇道:“怎么這時候回來?” 寧香平時回娘家,回的頻率不算高,每次也都是抽空上午回來,吃個午飯呆上一會,就回婆家去了。沒在晚上回來過,更沒有回來的時候還提著一大包的行李。 寧香去寧蘭的屋把提包放下,嘴上敷衍說:“回來過幾天?!?/br> 胡秀蓮心里納罕,往灶底放柴禾的時候用口型問寧蘭:“怎么回事呀?” 寧蘭挎著竹籃到灶邊準備燒豬食,沖胡秀蓮搖搖頭沒有說話。 寧香進房間放下提包后沒有立即出來,而是坐在床邊休息了一會。等到胡秀蓮蒸好米飯,寧蘭燒好豬食喂了豬,她才慢吞吞從房間出來。 胡秀蓮正在砧板上切茼蒿,攔腰幾下放下菜刀,看向?qū)幭阏f:“阿香你炒菜手藝好,你來炒。炒好你爹差不多到家,也就吃飯了。” 寧香還是不多說什么,過去上鍋等鍋熱。 寧蘭在灶后燒火,胡秀蓮一邊剝蒜頭一邊試探著問:“阿是和你婆婆打架了?” 寧香挖了一點豬油放鍋里,看著豬油在燒熱的鐵鍋里滋滋化開,簡單道:“江岸推的。” 胡秀蓮抬起頭看向她,好半天笑了放松說:“哎喲歪,我還以為你婆婆叫你受委屈了呢。你跟江岸一個小孩子賭什么氣?你是當娘的,得耐心一些,毛孩子全都那樣?!?/br> 寧香剁了蒜末扔熱油里,等豬油爆出了蒜香,再把茼蒿莖全部倒到鍋里,使鍋鏟沾油翻炒幾下,她開口就是:“我不是他娘。” 胡秀蓮被她說得一愣,眨眨眼道:“這話在我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可不能叫江家人聽到了啊。再怎么心里不痛快,也不能說這樣的話。能嫁給江廠長,是你的福氣!” 寧香沒忍住冷笑出聲,把茼蒿葉子下鍋里,鍋鏟繼續(xù)翻炒,“我寧阿香怕是命薄受不起這樣的福氣,這話也不怕誰聽到,從今天開始,我不是江家的人了。這福氣誰要,誰就拿去?!?/br> 寧香很少有說話這么硬的時候,在灶后燒火的寧蘭都抬頭往她看了兩眼。 胡秀蓮更是眉心都蹙起來了,看著寧香說:“昏說亂話,你是搭錯點了?什么叫這福氣誰要誰就拿去?你是江廠長明媒正娶的老婆,這福氣這輩子只能你來享!” 寧香放下鍋鏟,往鍋里灑上一點鹽,“這是什么福氣?男人自己常年不在家,純粹找個免費保姆留在鄉(xiāng)下伺候老娘和三個娃罷了。家里個個不拿你當人看,舊社會的丫鬟也不過如此,這是哪門子的福氣?” 胡秀蓮也覺得寧香這回怕是受了不小委屈,但她也不敢找江家人麻煩去,只得苦口婆心勸寧香:“我們女人啊,生來就這樣,嫁給誰不是這樣過日子?江廠長是領(lǐng)導,你嫁給他不愁吃不愁穿,出去臉上也有光,就連咱家都跟著沾光。以后寧蘭的工作,寧波寧洋的前程,都得指著江廠長呢。這樣體面的人家到哪找去?要不是人家?guī)е齻€孩子,根本輪不上你,好伐?” 寧香聽得一陣胸中氣悶,她拿起鍋鏟剛想盛菜,卻在鍋鏟要碰到菜的時候,猛地往鐵鍋里一摔,“哐當”一聲重響嚇了胡秀蓮和寧蘭一起抖了一下。 胡秀蓮看著她,片刻又說了句:“吃錯藥了你?在婆家受了委屈,你就回來過兩天,心里氣消了就回去。到家來還摔鍋扣碗的,你想干什么?” 寧香盯著胡秀蓮的眼睛,字字冷硬道:“我想離婚?!?/br> 胡秀蓮和寧蘭又一起愣住,看著寧香怔神。 寧父寧金生剛好從生產(chǎn)隊下工回到家里,進門就聽到了寧香說的這句想離婚。他往寧香看一眼,一邊舀水洗手,一邊聲音松松散散問:“誰要離婚呢?” “我要離婚?!?/br> 寧香把炒好的茼蒿盛到盤子里,態(tài)度分毫不軟,語氣淡下來。 寧金生根本不把寧香這話當回事,不知道她是從哪學來,只當她腦子發(fā)熱說昏話罷了。結(jié)婚從來都是一輩子的事情,鄉(xiāng)下沒有離婚這一說,不管好壞,結(jié)了就是一輩子。 他到小桌邊坐下等吃飯,不咸不淡繼續(xù)問:“你婆婆給你委屈受了?” 胡秀蓮起身,出聲回答一句:“倒和親家母沒關(guān),是江岸推了她一把?!?/br> 寧金生聽到這話,臉色驀地一沉,“江岸那是小孩子,他推你一下你鬧什么脾氣?說出去不怕人笑話,你趕緊的,吃完飯就回江家去。結(jié)了婚脾氣反倒變大了,我跟你說,你這樣可不好啊,你嫁給江家就是江家的人了,娘家就只是親戚,別有事沒事鬧點脾氣就往娘家跑,這不合適,我們也不能多留你,待會鬧得江家對咱們家有意見。” 寧香前世幾乎沒有因為在婆家受委屈而回娘家,她在別人眼里就是吃苦耐勞的人,也確實受的所有委屈她都是自己咽的。她沒有經(jīng)歷過現(xiàn)在的場景,受了委屈傷了頭回娘家,父母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樣,只在乎江家人會不會對他們家有意見。 是啊,怎么會不在乎江家呢? 他們還等著江見海給寧蘭安排工作,給寧波寧洋的未來鋪路呢。 寧香把炒好的茼蒿放餐桌,沒有頂著怨氣說話。 對,她心里是有怨氣的。上輩子看著寧蘭和寧波寧洋一個個成人成才,娘家婆家每個人都比她有出息,對她還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看不起,把她當只會刷鍋洗碗家長里短的老媽子,大事小事都忽視她的感受和想法,她心里就慢慢攢起了怨氣。 寧金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為她是聽進去了,松了神色繼續(xù)說:“你打小就是家里最懂事的,從小到大沒叫我和你娘cao過心,這嫁了人啊,更得好好的。你現(xiàn)在可是廠長夫人,這輩子吃喝不愁還受人敬重,不比別人過得都強?莫多想別的,耐心把他那老娘和三個孩子哄住就行了。” 寧香還是沒出聲,心里想的是——這人人羨慕的廠長夫人,她這輩子肯定不會再做了。李桂梅那刁鉆挑剔又刻薄的老婆子,還有江岸、江源和江欣那三個熊崽子,誰愛哄誰就上趕著哄去! 當然寧香心里也比誰都清楚,胡秀蓮和寧金生打死都不可能會同意她離婚的。 離婚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的鄉(xiāng)下是件極為出格的事,離婚的女人會被人冠上不正經(jīng)的名頭,會給自己和家里丟臉,會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在鄰里間抬不起頭。 在周圍人的價值觀當中,女人結(jié)了婚就是一輩子。不管生活過得好與壞,一輩子只跟一個男人。給這個男人當一輩子保姆,給他傳宗接代,給他養(yǎng)老子老娘,死也不能離婚。 代代人相傳下來的傳統(tǒng)觀念,吵架講道理能爭出個結(jié)果來? 爭不出來的,所以寧香懶得費那個勁去吵。 寧金生看她還是不說話,便問了句:“聽到?jīng)]有?” 寧香站在鍋頭邊,往鍋里又挖了一點豬油,看著油塊變油花,并不回寧金生的話,一副左耳聽右耳冒,完全當作沒聽到的樣子。 寧金生還是第一次看她這樣,他突然就沒忍住起了脾氣,抬手猛地往桌子上“嘭”一拍,沉聲道:“寧阿香,你耳朵聾了?我問你聽到?jīng)]有?!” 胡秀蓮和寧蘭被嚇了一跳,兩人又是同步抖一下身子。胡秀蓮抬眼看向?qū)幭?,微微壓著聲音提醒她,“你爹跟你說話呢?!?/br> 寧香站在鍋邊看著油熱,輕輕屏住呼吸。片刻后她把手里的鍋鏟往鍋里隨手一扔,看向?qū)幗鹕f了句:“我已經(jīng)決定離婚了?!?/br> 說完不等寧金生再發(fā)作起來,她也不管炒菜的事了,直接就往屋外去,嘴里平平淡淡又接了一句:“我去找阿三阿四回來吃飯。” 寧金生瞪著眼睛沖寧香的背影就吼:“我看你敢!反了你了!” 那邊胡秀蓮起身到灶頭邊拿起鍋鏟接著炒菜,和事佬樣地對寧金生說:“阿香嫁進江家大半年世間,從來沒回來訴過一點苦。年初婚事剛辦完,江見海就打包裹走人了,她一個新媳婦,剛結(jié)完婚就守了活寡,在家伺候婆婆和三個娃娃大半年,心里怎么能沒有委屈?怕是委屈積攢多了,借著這一回,想發(fā)泄發(fā)泄呢。你也別說她了,讓她在家過兩天好了呀?!?/br> 寧金生壓住脾氣深吸一口氣,想了一會沒再說話。 第003章 寧香出去溜一圈,把寧波寧洋找回來,一家六口坐下來吃飯。 飯食素淡簡單,炒了兩個素菜,再加上些家里腌制的蘿卜干和咸菜。 吃飯的時候?qū)幪m總有事沒事看寧香,她覺得寧香這次回來,跟以前有些不一樣。雖仍然還是話不多的性子,但她以前面色里溫柔居多,而現(xiàn)在總覺得她眼底冷氣重,也不大愛笑了。 而寧香誰也不看,低著頭吃飯不說一句話。大米飯嚼在嘴里有一股熟悉的家鄉(xiāng)味,前世自從她跟江見海進城后,就沒再怎么吃過甜水村種植出來的稻米。 寧香寧蘭兩姐妹不說話,剩下寧金生、胡秀蓮和寧波寧洋都沒停嘴,大人之間說的就是村落里的家長里短,小孩之間則是玩游戲輸贏那些話題。 眼看著寧香碗里的飯快吃完了,胡秀蓮忽又把話題落到她身上,特意軟著聲音說:“不開心就在家里過兩天,心里舒坦了叫你爹搖船送你回去。后娘嘛確實是不好當,但人心都是rou長的呀,只要你真心實意待他們,江岸那三個娃娃,遲早都會認你這個娘的呀。” 寧香把碗里最后一口飯吃完,半飽不飽。她把筷子和碗都放下,語氣里沒有太多情緒,看也不看胡秀蓮,只回了一句:“我沒那么賤,我不會再回去了?!?/br> 這話又直接把胡秀蓮給噎住了。 寧金生瞪向?qū)幭?,語氣極其重:“那你想去哪?!你能去哪?!” 寧香心里知道,胡秀蓮和寧金生不會同意她離婚,另一層意思就是她不能回娘家。 女人從結(jié)完婚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家了,回娘家是親戚,在婆家是外人。 如果父母不幫兜底,那女人在這個時代離婚,就意味著一無所有,無處可去。 寧香現(xiàn)在不怕一無所有無處可去,只怕命運被人拿捏,被人吸一輩子血吸到干,還不被人記著好,再白活上一輩子,所以和江見海的這個婚她離定了! 她淡定地回寧金生,“你們放心,不會多麻煩你們?!?/br> 寧金生被她氣得咬牙,胡秀蓮怕兩人吵起來,忙開口道:“阿香,離婚的話真不好一直掛在嘴上說的呀,你先消消氣好哇?等氣消了再說,好不啦?” 寧香心里明白,這些話是說不通的,她隨便說上一句,他們就有一千句一萬句等著她。她暫時不想過多浪費口舌,于是沒再接話,放下碗筷起身出門去了。 胡秀蓮按住寧金生的胳膊,沒讓他再出聲呵斥寧香,意思當然也很明顯——別把家里鬧得雞飛狗跳的,讓寧香出出氣,讓她把情緒發(fā)泄完再說。 寧香不管他們在打什么主意,反正她心里的主意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她出去在河邊找個周圍沒人的地方,在河灘的臺階上坐一會,吹一吹記憶中熟悉的晚風。 寧香臉蛋秀美身材細挑,樣貌在十里八鄉(xiāng)都能排得上號。因為她繡活做得好,婚前一直靠去公社的放繡站拿繡品回來做掙錢養(yǎng)家,沒怎么出門做過農(nóng)活,所以皮膚也瑩白細嫩,這大半年在江家被折騰蹉跎,影響有一些但不大。 十九歲正是嬌花一樣的年紀,她扎著具有年代特色的兩根麻花辮子,穿白底碎花褂子,坐在河灘上放空表情出神,被河邊密密的楊柳枝一襯,便是一副婉約秀美的江南美景。 二隊的隊長林建東端著木盆來河邊洗衣服,剛走到河灘邊,便瞧見了寧香坐在那吹著風出神。看到這副畫一樣的場景,他下意識停了下步子,立在原地看了一會,然后才邁開步子往河灘上去。 他在和寧香相鄰的一個河灘上坐下來,舀了河里的水上來洗衣服。 這年頭河里的水還都很干凈,岸邊村民的生活起居都和河灘分不開關(guān)系。早晨起來洗漱洗臉、淘米洗菜洗衣裳,都要到河灘上來。當然,河灘也是停船的碼頭。 洗了一會衣服,看寧香還坐在河灘上出神,林建東便主動和她打了聲招呼:“走娘家呀?” 寧香聽到聲音才后知后覺回神,轉(zhuǎn)過頭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他們生產(chǎn)隊的隊長林建東過來洗衣服。這年頭大男人到河邊來洗衣服,真是新鮮事,她客氣笑一下應(yīng):“是啊?!?/br> 林建東不比寧香大多少,家里條件比寧香家還差點,但他讀了高中,畢業(yè)后就回鄉(xiāng)勞動了。因為做事踏實又有文化有頭腦,年紀輕輕就被推舉做了生產(chǎn)隊隊長。 寧香和他勉強算得上是發(fā)小,小的時候會在村子中間的打谷場上一起撲蜻蜓玩。但在寧香讀到二年級輟學回家,林建東上了初中高中以后,兩人就慢慢生疏了。 突然這樣碰上面,也沒什么話可說,氣氛還怪尷尬的。林建東笑著找話題,開口說:“你結(jié)完婚以后就沒再見過你了,一直聽人說你做了廠長夫人,嫁得好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