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媽覺醒后[七零]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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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東坐在床邊上,沖她點點頭,“挺好的?!?/br> 陳春華嘆口氣,“你和王麗珍要是不去,她得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破船里過年,想想就怪可憐的。咱就是有這好心,也不能把她帶來咱家過年,怕別人說三道四的?!?/br> 林建東輕輕吸口氣,看向陳春華,“不合適,叫她她也不會來的,有麗珍阿婆陪著她過年就足夠了。這么晚了,您趕緊去睡吧,我馬上也睡了?!?/br> 熬夜守了歲,陳春華確實很困,打個哈欠回林建東的話,“行,早點睡吧?!?/br> 說完便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屋,上床擠到林父旁邊,蓋好被子睡覺。 林建東在陳春華走后也吹燈上了床,躺在林建平旁邊,在夜色中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折騰得太晚,過了困點了,現(xiàn)在竟然格外地精神抖擻。 睡不著,腦子里便不斷回想起今晚寧香笑起來時候的各種樣子。她今晚是真的很開心,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開心,不管是做飯包餃子還是放煙花,都很快樂。 在開心起來之前的哭的那幾分鐘,他自然也記得。這是和寧香有接觸這么長時間以來,他第一次看到寧香以這樣的方式掉眼淚。 她哭的,其實是自己的過往吧。 第083章 冬天的假期不長,很快就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 驚蟄一聲雷響,“冰封的大地”開始慢慢解凍,寧香和林建東在新時代的春風吹拂中返校。岸邊楊柳長出新綠,小船飄在河上往前,猶如置身煙柳畫卷中。 因為年前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所落實改革開放的政策,這一年的春天,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新氣象。很多人似乎都擺脫了束縛鐐銬,開始恣意生活。 街上的“小流氓”是潮流的捕捉者,花襯衫喇叭褲隨處可見,女人們?nèi)柬斨活^燙卷了獅子狗,七八年還有不敢跟這種潮流,現(xiàn)在全是放開了找新鮮。 寧香和林建東一起回到學校,寧香到宿舍收拾好床鋪剛坐下來,張芳和趙菊兩個人到了。兩個人回家過年也趕了時髦,把頭發(fā)燙得滿頭卷。 宿舍里的人看到她們這樣,一下子全都過來圍住她們,又是看又是伸手摸。 顧思思看完張芳和趙菊的頭發(fā),抬手捋一下自己的麻花辮子,有點羨慕地說:“我本來也想燙的,可惜我媽就是不讓,說這樣太各色了?!?/br> 這一年正是新舊思想碰撞的時候,雖說年前會議上落實了許多政策,但其實也還有很多人一時間緩不過勁,不能從舊時代里一下子走出來。 這部分人,非得社會環(huán)境和風氣完全發(fā)生改變,才會跟著隨之改變。他們做不了潮流的先驅(qū)者,更加引領(lǐng)不了潮流,相反在潮流乍起之初都是非常看不慣的。 寧香知道的就有,這一年有些人開始擺地毯做生意,而擺攤賣東西這件事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不務正業(yè),那都是小流氓才會干的不正經(jīng)勾當,很多人都瞧不起。 然而當這部分人賺了錢,當“萬元戶”這個概念出來的時候,那些原本看不起這種小流氓才會干的事情的人,一下子又羨慕得紅了眼,跟著趟開始擺地攤賺錢,形成了八十年代的特色。 總之什么事都有一個過程,十年二十年,每一年都會有所不同。 而寧香并沒有去抓這個她早就先知的機遇,她的時間和精力都有限,做不了那么多的事,仍然是把時間用在最該用的地方。就學習和刺繡這兩件大事,就夠她忙碌的了。 從上大學以后,她跟著周雯潔和李素芬兩位大師學了一年多的刺繡技法。到這一年開學過了半學期,她最拿不準的人物肖像繡也得到了兩位大師的肯定。 關(guān)于原創(chuàng)繡品這一塊,她也沒有停止創(chuàng)作。每次從書本或者日常生活中產(chǎn)生什么靈感,她就會在本子上草草畫兩筆,然后搜集好資料去找林建東。 林建東幫她出畫稿,她自己拿著畫稿制作底稿,再做刺繡。 當然她現(xiàn)在做的這些繡品,依然還是要交給放繡站。她也有琢磨過要不要自己買物料自己做,然后直接把繡品賣到刺繡商人手中,這樣收益應該會更高一些。 現(xiàn)在社會上各種政策寬松了下來,刺繡這一行肯定也不缺商人的。這些人來自大城市申海、平城、港城,來蘇城買了繡品再回去提高價格賣出去。 但因為陳站長一直對她都很好,所以這個念頭冒出來一會以后,寧香很快就又打消了。周雯潔繡師跟她說過,不要急躁過于功利,把繡品做好做到極致才是最重要的。 干刺繡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作品。沒有更多更好的作品給自己撐資歷撐名氣,在其他方面鉆營得再多也沒用,這叫本末倒置。 于是在春風解凍大地最開始的這半年里,寧香依然耐著性子潛心磨作品。她要在這條路上走一輩子,所以倒也不必急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 寧香因為經(jīng)歷過一次時代的發(fā)展變革與變化,在眼下社會發(fā)生巨變時,她依然從容淡定不慌不忙。但其他人不一樣,尤其年輕人,好像放出了牢籠的鳥,想著辦法讓生活變得多姿多彩。 眼見著天氣熱起來之后,外面的集市也開始變得熱起來。這種彩色斑斕充滿活力的熱,是過去十多年都不曾有過的。那個年代的灰色,終于被其他色彩所覆蓋。 顧思思在宿舍里提議,“周末一起出去逛街怎么樣?聽說現(xiàn)在外面可熱鬧了,街上什么小攤都有,逛起來可好玩了,我早就想去逛一逛了。” 聽到這話,張芳第一個冒頭應聲:“好呀好呀,去哪里逛?” 顧思思還沒出聲,胡玥又道:“去觀前街去觀前街?!?/br> 這年頭城市建設(shè)還沒開始,逛街買東西那必須得去觀前街,那里是蘇城最繁華的商業(yè)中心,有各種商鋪老店,也有供人擺攤的地方。其他人沒有意見,紛紛點頭。 像宿舍有這樣的集體活動,寧香一般都不會拒絕缺席。反正頻率也不高,和大家一起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也是很好的,做事情就必須得勞逸結(jié)合。 約定好周末出去逛街以后,大家便對周末都充滿了期待。然后她們運氣也很好,在炎炎烈日的六月份,這個周末居然是個涼爽的陰天,不熱也不悶,也沒下雨。 但為了以防萬一,七個人出門的時候還是帶了兩三把雨傘。萬一雨點子嘩啦啦真的落下來,也不怕被堵在外面回不來。 學校離觀前街不遠,七個人也沒坐車,走著便就過去了。到了那里果然看到許多人出來擺小攤,好些個年輕人都sao包得不得了,穿著花襯衫和喇叭褲吆喝人。 看到這些年輕人,張芳她們幾個都是笑笑著走過去。他們雖然讀書多思想比較開放,但看到這一類的奇裝異服,說到底還是有那么一些不大適應,本能地不往跟前靠。 寧香算是很淡定的,花襯衫喇叭褲蛤m鏡這算什么,九十年代還有洗剪吹殺馬特呢,那頭發(fā)弄得跟爆炸了一樣,五顏六色的黃毛紅毛藍毛。 她和幾個室友一起逛,感受著新時代初來的氣息。顧思思和許麗姍兩個人家里比較有錢,隨手買的東西多一些,寧香也掏錢買了一兩樣,沒多花錢。 然后就這樣開心地走著逛著,寧香正轉(zhuǎn)頭看一個賣書攤位的時候,張芳忽捏上她的胳膊晃了幾下,一驚一乍對她說:“寧香寧香,那不是你的發(fā)小嗎?” 寧香聽到她的話轉(zhuǎn)過頭來,然后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林建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他面前擺著雜貨攤子,在他攤子前買東西的人還不少,他正在收錢。 寧香愣了愣,張芳還搖她的胳膊,“是吧?建筑系的那個?” 寧香回過神來,“好像是的?!?/br> 張芳這便拉著寧香停下了步子來,看著寧香說:“那我們還繼續(xù)往前逛嗎?看到他的話,會不會很尷尬?。恳晃覀兺鶆e的地方逛逛去吧?” 寧香明白張芳的意思,她其實是在照顧林建東的面子。和前世一樣,在這個時間點上,大部分人都是瞧不起擺地攤的人的,張芳是怕林建東尷尬。 其他人也和張芳同一個意思,假裝沒看到趕緊去別的地方。她們倒是不覺得有怎么樣,但是怕林建東自己覺得丟面子,畢竟眼下擺攤確實挺讓人瞧不起的。 這樣說好,她們便拉著寧香往別的地方逛去了。 而在寧香被她們拉走的瞬間,林建東剛好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掃到了她。看著寧香被她的室友給拉走了,他也就沒有出聲打招呼,片刻回過頭繼續(xù)賣東西收錢。 寧香和室友在外面逛了一個下午的街,又去找地方吃了頓晚飯?;氐剿奚岬臅r候天色正好暗下來,幾個人坐下來揉腿的揉腿,捏肩的捏肩。 寧香也逛街逛得腿軟,回來后就在書桌邊坐著休息。今天商量好了都不去教室上自習,所以寧香就隨便抽了本書出來看,沒事再轉(zhuǎn)頭和室友聊一聊天。 聊到差不多九點的時候,寧香端上盆拿上毛巾正準備去洗澡洗漱,忽又有人來敲門,說樓下有人找她。于是她便放下毛巾臉盆,先往樓下去了一趟。 到下面看到林建東,她便直接走去了林建東面前,問他:“怎么啦?” 林建東很直接道:“我看到你了,在觀前街?!?/br> 寧香笑笑,“我室友怕你不好意思,所以就沒上去打招呼?!?/br> 林建東覺得無所謂,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有什么丟人的,他不要這虛面子。他把手里的一個糕點盒子送到寧香面前,跟她說:“從觀前街給你帶的,一直都是你請我吃飯,去各種我這輩子都沒去過的地方。等我再多賺點錢,我請你出去吃更好吃的。” 寧香看一會他手里拿著的糕點盒,伸手接下來,然后看向他,“好?!?/br> 他們之間沒什么需要客氣的,早就不是需要客氣的那種關(guān)系了。尤其平時在一起碰撞想法出畫稿的時候,吃喝什么的都不會互相計較。做好刺繡拿了工錢,寧香也都會分林建東報酬。 林建東給寧香送了糕點也就沒別的事了,讓寧香趕緊上去,自己看著她進宿舍,隨后轉(zhuǎn)身回自己宿舍去。他在外面賣一天東西累要死,得回去洗洗休息。 寧香回到宿舍把糕點拿出來一人分了一點,剩下的收回自己的柜子里。然后她又拿起臉盆毛巾和牙刷牙膏去洗漱,回來后再看會書,便也躺下休息了。 現(xiàn)在是夏天,晚上睡覺熱得很,這年代宿舍里沒風扇沒空調(diào),只能自己拿扇子手動扇。今天出去逛街,宿舍里的人就都一人買了一把比較好看的扇子。 下面鋪涼席,肚子上搭一點薄被單,扇著扇子勉強入睡。實在不行在宿舍里灑一地的涼水,蒸發(fā)吸熱稍微也能涼快那么一些。 有些同學實在受不了,就結(jié)伴拖著涼席去樓頂?shù)奶炫_上睡。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大概習慣成自然,一學期的時間感覺過起來越發(fā)的快。開學還沒有什么明顯的感覺呢,一星期一星期地過去,忽然就又要放假了。 臨近期末,所有人都收心準備起期末考試。寧香在期末考試前的一個星期的時間里,也會停下手里的繡活,只管專心復習準備考試。 這一天在教室里正看書,因為熱,看一會還得拿課本或者扇子扇上那么一陣。夏季的悶熱也貼在臉上,貼得人無處可逃,巴不得泡在冰水里。 寧香腰背坐得直,捏著筆在作業(yè)本上寫寫畫畫,感覺額頭在冒汗,伸手拿起扇子剛扇了兩下,忽又有人在教室門口叫她,說輔導員王老師叫她去辦公室。 她是班級里的學習委員,被輔導員找是尋常事,所以她也沒有多問,拿扇子在臉邊多扇幾下風,便起身往輔導員的辦公室去里了。 到了那邊敲門喊進門,發(fā)現(xiàn)不是只有輔導員一個人在,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旁邊??吹剿M門,輔導員先站起來招呼她,隨后那個男人也站了起來。 看起來這次找她來,好像不是因為什么班級里事務。寧香心里微有疑慮,不知道是好事壞事。她也不認識那個男人,便和輔導員打了聲招呼,“您找我什么事?” 輔導員說話溫和,臉上掛著笑意,“聽說你刺繡做得還怪好的是嗎?” 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寧香都是在宿舍里光明正大做繡活的,學校里也沒有說不可以把這種東西帶到學下里來做。和她親近的人都知道,她靠這個賺錢生活。 所以她沖輔導員點點頭,“家里供不起上學,平時靠做點繡活賺生活費?!?/br> 輔導員這便把話題引到了那個男人身上,對寧香說:“這是我們市最大的飯店蘇香飯店禮品部的領(lǐng)導,他們禮品部想要買你的刺繡,學校安排見的面?!?/br> 寧香聽完輔導員的話,猛然回神,忙出聲熱情打招呼:“您好,領(lǐng)導您好?!?/br> 這個男人笑笑道:“別叫什么領(lǐng)導,叫同志就行了,我姓韓。”韓學明。 輔導員這又給韓學明介紹,“這就是你們要找的寧香同學。” 韓學明依然面帶微笑,示意輔導員和寧香都一起坐下。都在凳子上坐下來以后,他又看著寧香說:“寧香同學,你的刺繡現(xiàn)在可不好買呀,好多商人跑去木湖專門買你的繡品,搶都搶不到,我們過去也沒買到。聽說你在這里上大學,只好就找過來了?!?/br> 他們本地大飯店好辦事,和學校打聲招呼安排一下就可以過來找人,像那些大城市過來的刺繡商人,是沒辦法隨隨便便來找學校找人見面的,只能還是去木湖。 寧香真的是滿心滿臉的意外,她扎扎實實做了三年多的繡活,做高檔藝術(shù)品有兩年,之前確實知道自己的作品在蘇城打出了名氣,讓人知道了木湖繡娘寧香。 但是上學以后她每天在學校里,就沒有關(guān)注這方面了,除了接觸周雯潔和李素芬,也沒多接觸別的和刺繡有關(guān)的人。周雯潔和李素芬是不管買賣的,只管傳授技藝做好作品。 她是真的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的作品在外頭都已經(jīng)成搶手貨了。居然有外地商人親自找到木湖去買她的作品,甚至連蘇香飯店過去都沒有買到。 韓學明看她發(fā)愣不說話,只笑著又說:“考完期末考就放暑假了,我現(xiàn)在找你做刺繡的話,應該不耽誤你的學習吧?或者,暑假你有沒有別的事情?” 寧香回神了,連忙沖他擺手,“沒有別的事,我平時除了學習就是做繡活,暑假就是用來做活的。不過您這邊要什么樣的繡品,是隨便我繡,還是有什么要求?” 韓學明又笑一下,伸手在輔導員的辦公桌上拿個袋子過來。他把袋子放到寧香的手中,示意寧香自己先看看,看著東西詳細說。 寧香低頭去看袋子里的東西,發(fā)現(xiàn)是準備好的物料。不止有花線繡布,底稿也是制作好了的,并不大,大概直徑二十厘米的圓形圖案,畫的是熊貓?zhí)一ā?/br> 在她看的時候,韓學明跟她說:“這一幅要雙面繡,我們都見過你的作品,相信你的手藝。如果愉快的話,以后我們可能會長期和你合作,禮品部的刺繡只用你的,你來供應。” 像這種大飯店禮品部的東西,那都是高端貨。寧香看完了物料也聽完了要求,抬起頭看向韓學明,猶豫一下還是問了一句:“價錢……方便問一下嗎?” 韓學明笑出來,并沒有寧香問錢的事而不高興。這個在他過來找寧香之前,飯店禮品部都是有商量的,所以他豎起一根手指,爽快道:“一千。” 他說的干脆平淡,但寧香聽到這個報價,眼睛瞬間就微微瞪了起來:“一千??” 這是什么驚人的價格,現(xiàn)在可是一九七九年啊。而且據(jù)寧香所知,就目前的刺繡市場來說,還沒有誰的刺繡作品賣到過這么高的價格,所以她瞬間就懵了。 韓學明看她這個樣子仍然只是笑,用開玩笑的語氣和她說:“怎么了?你這是覺得自己不值???早知道那我少報點了。我看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作品現(xiàn)在在外面有多大的名氣呀,現(xiàn)在外面想買買不到的呀!而且你好像還沒做過雙面繡吧,我們來之前問過了周雯潔繡師,她說你做雙面繡完全沒問題,所以我們才出這個價的?!?/br> 物以稀為貴,藝術(shù)品的價格永遠都不是一個定數(shù)。譬如畫家在沒出名之前畫的作品再好也一文不值,等出名了以后,毛筆隨手滴個墨點子,那都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