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黑粉們都重生了 第28節(jié)
季時卿睜開眼,側(cè)頭向一號看去,他的眼睛很亮很亮,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我知道?!奔緯r卿笑著說道。 一號失望道:“我以為您會說‘我也愛你’的?!?/br> 季時卿輕笑了一聲,閉上眼睛,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機(jī)器人走在寸草不生的荒漠當(dāng)中,他的表面生出斑斑的銹跡,胳膊也沒有從前那樣好使了,每當(dāng)雷雨天的時候,他的身體中還會產(chǎn)生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那聲音就響在季時卿的耳畔,伴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白天與黑夜。 “我也愛你?!奔緯r卿說。 “我就知道。”一號說。 星艦的窗戶上倒映出他開心的臉,夜幕上的星艦搖搖屁股,畫出一個巨大的心形。 季時卿與一號在這天的傍晚來到萊茵城外,星艦被停放在城外的地下廣場中,他們交了一筆不菲的停滯費。 萊茵城內(nèi),橙色的夕陽灑在老舊的建筑上,坑坑洼洼的街道上滿是枯葉與碎石,幾乎見不到一輛像樣的飛車,洼地中蓄滿積水,倒映著天空的晚霞,和匆匆而過的人影,仿佛帝國在一夜之間倒退了兩個世紀(jì)。 但帝國還是帝國,萊茵城也還是萊茵城,或許再過兩個世紀(jì),萊茵城依舊是這個樣子,又或許到那時候城內(nèi)的人口會進(jìn)一步銳減。 季時卿來到這里主要是為了采集血樣,帝國內(nèi)恐怕只有在這里能夠找到?jīng)]有被注射過藥劑的基因病患者。 在季時卿當(dāng)上基因研究院院長的前一年,他曾帶著一號來過這里,在這里待了一段時間,見到了許多被基因病折磨的窮苦人民,他們比他之前在紅土星上看到的戰(zhàn)友們,過得更加凄慘。 他帶著一號穿過兩條長街,街道上來往行人匆匆,日薄西山,暮色四合,不久后街道兩側(cè)亮起昏黃色的燈火,燈光下他與一號的影子長長短短地變化。 季時卿感覺自己好像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走這么長的路了。 “主人累了嗎?”一號問道。 “如果我說我累了,你打算怎么做?”季時卿轉(zhuǎn)頭看了一號一眼,向他問道。 “我會給主人加油的?!币惶柕?。 季時卿:“……” 他覺得自己家的小機(jī)器人有點學(xué)壞了。 一號道:“不過主人如果真的累了,我可以抱著主人走?!?/br> 季時卿沒有開口,一號接著道:“那主人不喜歡的話,背著也是可以的?!?/br> 季時卿道:“不用,我們馬上就要到了?!?/br> 一號有些失望。 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巷,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兩層高的樓房,這些房子建得都有些年頭了,外面的墻皮脫落了大半,最頂上的瓦片搖搖欲墜,好似一陣風(fēng)來,就能吹落。 前不久萊茵城下了一場暴雪,將樓房下面的棚子全部埋進(jìn)積雪中,許多人拿著工具在這里清理落雪。 季時卿他們沿著黝黑的樓道向樓上走去,樓道里的聲控?zé)裟昃檬?,一閃一閃,一號握住季時卿的手,低聲提醒他主人小心。 狹窄的樓道里堆滿了垃圾袋,季時卿走到203的房門前,停下腳步,一號伸手在墻壁上有些破損的門鈴后面找出鑰匙,打開了眼前的房門。 這是幾年前季時卿來萊茵城時買下的房子,幾年來這里的房子就一直空著,房間面積不大,里面的家具也很簡單,一號很自覺地?fù)Q了一身衣服,穿好圍裙,找出放在角落中的清掃工具。 他對季時卿道:“主人,這里灰塵太多,你先出去待一會兒,馬上就好。” 季時卿嗯了一聲,從房間中退出去,他站在門口,燈光下灰色的眸子像是拍賣行中最昂貴的琥珀。 過了不久,樓梯口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先是有兩個一米左右的孩子從季時卿的眼前跑過,再過一會兒,他們的父親,一個中年男人背著沉重的工具剛剛走到樓梯最上面,抬頭看過來,立刻注意到這里比往常多了一個生人。 說是生人并不準(zhǔn)確,他應(yīng)該是認(rèn)識這個年輕人的,幾年前,這個年輕人就有在這里出現(xiàn)過,和現(xiàn)在一樣,他總是帶著口罩,一雙灰眸,一頭銀發(fā)。 男人快步走過來,驚訝道:“季……季先生?您回來啦?” 季時卿聞聲抬頭,摘下臉上的口罩,他點了點頭,“是我?!?/br> 男人氣喘吁吁,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他對季時卿道:“好多年沒見了,都有些不敢認(rèn)您了,不過您看起來還和從前一樣?!?/br> 季時卿嗯了一聲。 男人繼續(xù)道:“當(dāng)年多虧了您,如果不是您幫忙,我們這些人現(xiàn)在不一定都在哪個坑里埋著,我們都以為您不會再回來的。” 當(dāng)年季時卿到萊茵城做調(diào)研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上面送過來的試劑存在問題,與有關(guān)部門爭論許久,又給遠(yuǎn)在帝都的皇帝發(fā)去通訊,在皇帝的施壓下,有關(guān)部門才同意將那一批藥劑重新檢測,檢測結(jié)果是因為時間和溫度的關(guān)系,那批藥劑中某些元素的含量確實是超標(biāo)的,此后由季時卿推動,萊茵城內(nèi)的藥劑監(jiān)管部門會在藥劑被送到萊茵城后,在發(fā)送給這里的居民前會進(jìn)行最后一遍的檢測。 季時卿向眼前的男人問道:“這些年大家好嗎?” “都很好的,”男人點點頭說,摸了摸自己兩個孩子的腦袋,對季時卿說,“每個月除了政府發(fā)放的免費藥劑,有時候運氣好的話我們還可以領(lǐng)取到高級藥劑?!?/br> 人類在很多時候是很容易滿足的,對于萊茵城中的這些居民來說,讓他們能夠稍微減輕一點痛苦,與親人朋友一起活下去,就足夠了。 “是嗎?”季時卿問道,“那高級藥劑也是由政府發(fā)放的嗎?” 男人回答說:“那倒不是,是前兩年的時候有老板在城外那塊地建了座新藥廠,每月都會招人去做工,做的好的話就會能得到兩支高級藥劑?!?/br> “那藥廠是什么人建的?”季時卿問。 男人搖搖頭,回答道:“不太清楚,有傳聞?wù)f是那個謝家出資籌建的?!?/br> “是這樣啊?!奔緯r卿垂下眸,不知在想著什么。 屋子里傳來一號的聲音,他叫道:“主人,臥室已經(jīng)收拾好了,可以進(jìn)來啦?!?/br> 不等季時卿開口,男人就主動道,“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有時間我們請您吃飯?!?/br> “不用麻煩了?!奔緯r卿說。 “要的要的?!蹦腥苏f。 他的一雙兒女沖季時卿揮著小手,說哥哥再見,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這條幽暗的走廊中。 季時卿轉(zhuǎn)身回到屋子里,小小的客廳此時已經(jīng)煥然一新,一號不僅把四周都打掃干凈,還把窗簾地毯都換了一套,就連頭頂?shù)男〉鯚粢仓匦聯(lián)Q了一盞更為明亮的。 季時卿開口道:“明天我們?nèi)ヒ惶顺莾?nèi)的基因病研究中心。” “好的,主人?!币惶柮撓律砩系膰?,擦了擦手,走過來問季時卿:“主人等會兒想要吃什么?” 季時卿沒有回答一號的問題,他抬起右手,食指在自己左邊臉頰點了點,對一號說:“這里?!?/br> 一號看著季時卿的動作,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有些驚訝,他刷的一下扔下手中的紙巾,迅速上前兩步,在季時卿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身體前傾,低下頭,在季時卿剛才手指落下的地方親了一口。 季時卿愣住,望著眼前的一號。 一號慢吞吞把腦袋收回來,他身體中的代碼好像完全陷入混亂,按理說這個時候他該程序癱瘓徹底死機(jī)了,但他又覺得自己現(xiàn)在無比的清醒,而且感到非常的愉快,怪不得論壇里的那些人工智能們都很喜歡這種事,甚至有仿生人危險發(fā)言稱等到起義成功后,要把自己的主人囚禁起來,充滿電后做三天三夜。 所以人工智能在親吻的時候也會釋放多巴胺嗎? “要再親一下嗎?”一號眼睛亮晶晶的問道。 季時卿回過神兒來,臉頰上仿佛仍殘留著一號親吻時的觸感,他對一號說:“不是,我是想說,你左邊臉頰這里有點灰?!?/br> 一號啊了一聲,眨著藍(lán)色的眼睛,有些茫然,他剛才做錯了,他竟然做錯了!最完美的人工智能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種錯誤的,他果然還是瀏覽了太長時間的暗網(wǎng),被感染病毒了吧。 他有些無措地向季時卿問道:“那該怎么辦?” 季時卿道:“或許你該把它擦干凈?!?/br> “是哦。”一號抬手有些機(jī)械地擦拭著自己的臉頰,體內(nèi)程序好像有些紊亂,擦了半天也沒擦對地方。 季時卿拿起毛巾,親自幫他擦干凈,對一號說:“去做飯吧?!?/br> “好的。”一號轉(zhuǎn)身向廚房走去,他腳步沉穩(wěn),神色凝重,他接下來得好好表現(xiàn)以彌補自己剛才的失誤。 只是走到廚房門口時,一號突然停下腳步,他轉(zhuǎn)過頭,充滿期待地向季時卿問道:“那主人你剛才有覺得開心一點嗎?” 季時卿被問住,如果他回答開心,一號說不定會撲過來壓著他親個不停,但如果說沒有,這個小機(jī)器人會哭出來吧。 第33章 季時卿以一種科學(xué)研究的嚴(yán)謹(jǐn)態(tài)度對一號解釋說:“親吻與親吻之間也有不同,并不是每一個親吻都會使下丘腦和腦垂體腺釋放多巴胺。” 一號眨了眨眼睛,在他查閱資料的時候也了解到多巴胺的釋放與性有關(guān),他向季時卿問道:“那到底是什么樣的親吻才會讓主人感到愉快?” 季時卿活到三十歲,研究過怎樣讓人工智能可以擁有自我學(xué)習(xí)的能力;研究過如何將機(jī)甲的耗能降到最低,如何飛得更久;現(xiàn)在正在研究基因病,他對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學(xué)科都有涉獵,就是對一號提出的問題沒有多少研究。 他看著一號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猛地清醒過來,自己現(xiàn)在為什么要跟一號討論這個問題。 季時卿在沙發(fā)上坐下,身體向后一靠,然后對一號說:“我餓了?!?/br> 一號果然立刻放棄與他討論這個問題,道:“好的,我這就去做飯。” 他走進(jìn)廚房,剛走了一步又回過身,提醒季時卿說:“在背包里有些點心,主人可以吃一點,不過不要吃太多?!?/br> “知道了?!奔緯r卿說。 一號穿著粉色格子的圍裙在廚房中忙碌。 想起自己剛才落在季時卿臉頰上的那個親吻,一號一邊懊惱自己不該出現(xiàn)這樣的錯誤,一邊又覺得那個親吻真的讓小機(jī)器人好快樂。 主人沒有和他一樣覺得快樂嗎? 那主人要怎么樣才會感到快樂呢? 萊茵城的基因病研究中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是一個擺設(shè),在這里工作的員工大部分都只是來混日子的,后來季時卿在這里進(jìn)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才讓研究中心從此以后和其他城市的一樣正常運轉(zhuǎn)起來。 研究中心建在萊茵城東邊,共有七層高,算是萊茵城內(nèi)比較像樣的建筑,出來迎接季時卿的是萊茵城基因病研究中心的總負(fù)責(zé)人李嚴(yán),他一看到季時卿,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快步走過來,問道:“季院長?稀客稀客啊,您怎么來了?” 他伸出手想要與季時卿握手,被一號橫空插過,最終他與一號成功握手建交,李嚴(yán)笑笑,并不覺得冒犯,季院長與這位一號先生還和從前一個樣。 “過來采集一些數(shù)據(jù)?!奔緯r卿說。 李嚴(yán)道:“您給我發(fā)個通訊就好了,您要什么數(shù)據(jù),我都給您發(fā)過去就好了。” 季時卿道:“不用,這次需要的數(shù)據(jù)比較復(fù)雜?!?/br> “有什么需要您盡管跟我說?!崩顕?yán)帶著季時卿向樓里走去,電梯將他們送到三樓,長廊里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匆匆走過。 季時卿向李嚴(yán)問道:“我聽說這兩年有人在萊茵城建了藥廠,是生產(chǎn)緩解基因病的藥劑嗎?” 李嚴(yán)點點頭,道:“是,是有這么回事?!?/br> 季時卿問道:“你們有檢查過他們生產(chǎn)的藥劑嗎?” “他們生產(chǎn)的藥劑并不在萊茵城內(nèi)銷售,所以不歸我們檢測,不過我們每個季度都會派人過去巡查,確保他們沒有在私下里向民眾售賣藥劑,”李嚴(yán)說完后頓了一下,向季時卿問道,“那個藥廠有什么問題嗎?” 季時卿道:“等會兒帶我去看一下?!?/br> “好的,”李嚴(yán)道,“正好今天下午我們要過去視察,不過您怎么會對這家藥廠感興趣?” “有點好奇,隨便看看?!奔緯r卿說。 李嚴(yán)覺得這位季院長沒說實話,但他既然這樣回答,肯定是不想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