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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何宛宛不像,與何奉也不像,同阿爹與阿娘更是不像。他們一家四口多多少少都有相似之處,就連阿爹與阿娘在一起久了有些神態(tài)也是相像的。 唯有她像是個外人,同這一家人半點不像。 “對不起宛宛,不該朝你發(fā)脾氣的,你回去吧?!别ㄈ讨鴾I輕聲,轉(zhuǎn)頭卻哭得更兇。 原來,從頭至尾她都沒有家沒有親人。從一開始,她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皎皎哭著跑遠,身邊景致模糊倒退,她只覺得天地白茫茫一片,像是冬日,冷得她發(fā)抖。 四周空曠,她無意識地想躲進狹小的地方,最好嚴密得沒有一丁點縫隙,如此才安全。 錯落有致的假山中,皎皎在角落里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她緊緊地抱著胳膊,死死地靠著山體不動。 淚水浸濕了衣袖,皎皎盯著地面的沙礫目光呆滯茫然。她不知自己從哪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父母姓氏,她通通都不知道。皎皎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憑空扔到這個世界,無根無蒂。 她害怕地抱緊自己,把頭埋在腿上無助難過:我到底是誰??? * 月牙初生爬上枝頭,空中飄著幾縷云,月光也不甚明亮。 宋命站在門口耳朵微動,聽不見一分一毫的鈴鐺聲。他眉頭皺緊,皎皎這個時辰還未歸不由有些擔(dān)憂。 “如何了?皎皎還在她meimei那?”宋命見著尤mama步履匆匆地回來,心頭慌慌。 “主子,宛宛姑娘說她午時左右就與姑娘分開了?!庇萴ama語氣有些急,“奴婢問過門房上,姑娘沒有離開還在府中,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br> 督主府是圣上賞賜,占地面積頗大。后頭還連了兩座小山丘。 宋命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皎皎怕黑,再多點些燈。” 說罷,自顧隨手拿過一盞燈走了出去。 “主子,仔細您的傷!” 尤mama在后頭滿是擔(dān)憂地喊著,卻不足以讓他腳步稍慢半分。 夜風(fēng)凜凜,素白衣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隱在樹枝陰影下的鳳眸閃過抹殷紅血光。 皎皎,你又不要我了是嗎? 高大的男人在甬道上如鬼魅般游蕩前行,腳步、影子,甚至連一片衣角都透著恐慌焦急。 宋命凝心聚神,仔細聽著有沒有屬于她的聲音傳來。平靜面容破裂不堪,像是被撕了皮的精怪,讓人見了就心肝俱顫。 月兒漸漸西移,男人提著燈的手緩緩下落,雙眸微瞇巡視著四周。 皎皎喜明怕暗,若是躲定會躲在有亮光的地方??伤麑け榱烁杏泄獾牡胤剑瑓s不見她的一絲痕跡。 是不是不在這了…… 宋命心臟猛地下沉到冰淵深處,臉色凝上一層駭人冰霜。 提著燈的手寸寸收緊,捏的指節(jié)微微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鈴鐺聲。他緊鎖的眉松了松,抬步循聲而去。 假山? 他呼吸微亂,看著眼前的大小間隔開的假山兀地想起那個傍晚。小姑娘躲在假山后藏也藏不好,被捉住后喪頭喪腦地扁著唇,連頭發(fā)絲都透著可愛氣息。 宋命走過去,鉆進假山洞中一眼就看見了黑暗角落中瑟瑟的一小團。她目光呆呆傻傻地盯著地面,眸光分毫未動,臉頰上還沾著要落不落的淚珠子,眼睛紅腫得不像話。 他呼吸一滯,捏著拳頭蹲在她面前,心里怒不可遏但語氣卻分外溫柔:“誰欺負了你?” 皎皎聽見熟悉地聲音緩緩動了動,身子骨頭僵硬得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偶,生澀地發(fā)出僅有她自己能聽見的咔咔聲響。 跪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額上滿是汗,向來整潔的衣裳有些凌亂。她伸手抓著他的衣角,潮漉漉的都是夜中的露水。 皎皎眨了眨眼睛,心里最后的一點點不怎么堅硬的盔甲碎得一塌糊涂。她開口,喉嚨干痛的發(fā)不出聲音。 她努力試了好多次,用盡力氣吐出極其沙啞的一句話:“大人,我不知道我是誰了……” 皎皎聲音顫抖,淚水決堤迅猛落下:“他們不是我阿爹阿娘,我……我從一開始就是沒人要的孩子……” 宋命捧著她的臉,攬過她僵硬的背把冰涼的人抱在懷里。他一言未發(fā),凝眸清理著她發(fā)尾沾上的沙土和枯枝敗葉。 他摘下她發(fā)上的最后一片枯葉攥在手心,略一用力將它化成粉末。 雖早有察覺,但明明白白地將這件事袒露在明面上,宋命不自覺有些恐慌。 或許,她真的是明越的女兒,身份尊貴卻陰差陽錯地沾上了他。 “大人,我害怕?!别ㄋ浪赖乇е难滤瞾G下她離開,像她的親生父母那樣。 “皎皎不怕?!彼蚊讶吮Ьo,雙目通紅的不留有半點縫隙。 兩人緊緊地貼著,皎皎近乎貪婪地奪取他的體溫,感受著他肌rou的跳動。 只有這樣,她才能確信在這世上她不是孤零零的一個。 一縷風(fēng)鉆過山石縫隙,吹滅了那盞小小的燈。宋命臉色驟變,忙伸手遮住皎皎的眼睛:“乖,別怕,我?guī)闳ビ泄獾牡胤健!?/br> “別……”皎皎緊張地搖搖頭,“我不想去,只想待在這?!?/br> 懷里的人微微發(fā)抖,宋命忽然就想起了那晚皎皎哆哆嗦嗦地抓著他的手說“大人,我怕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