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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景縱是怕自己再也不回來忙解釋道:“我只是想去看一看他,會回來的?!?/br> 皎皎說著,急急忙忙地拉著江瓊嵐就要走。 “皎皎!”景縱語氣急切,“母親找了你十幾年好不容易得償所愿,今日這宴會便是為你張羅的。你這個檔口追到督主府,母親的臉面往哪擱?” “我……”皎皎停住腳步,為難地咬著唇,滿面糾結(jié)為難。 景縱看不得她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子,心軟得一塌糊涂忙放緩語氣道歉:“對不起皎皎,我不該兇你?!?/br> 皎皎低著頭,聲音哽咽:“不不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br> 景縱心疼不已,摸了摸她的頭:“皎皎,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今天?!?/br> 她倏地抬頭瞪圓了眼睛:“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他送了信過來,讓我們接你回家。他是想護你周全?!?/br> 皎皎眸光呆滯,忽地顫著嘴唇笑了一聲,怔了半晌旋即失聲痛哭。 原來他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他竟是為我安排好了后路…… “哥哥,你去幫我看看他好不好?”皎皎突然抓住景縱的手,泣不成聲地哭求,“你跟他說,無論如何我都會等他回來?!?/br> 景縱抬手想為她擦擦淚,遲疑著又將手放下:“好?!?/br> 皎皎看著景縱的背影,突然喚了一聲:“哥!” 男人回頭,眸中有些疑惑:“怎么了?” 皎皎抿著唇,臉上淚水尚在,唇邊卻是帶了絲淺淺笑意:“你跟他說,若是敢丟了性命,我就親自去閻王那告他不守信用?!?/br> “皎皎……”景縱身子一僵,看著沐浴著溫和陽光的少女瞳孔一縮。 “哥哥,你去吧。”面上笑容曇花一現(xiàn),她安靜地轉(zhuǎn)身回去,將云肩披帛穿搭在身上重新整理好。 皎皎擦著淚,神情逐漸趨于平和,只有垂在袖中的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微微顫抖。 “皎皎別擔心,還有元夫人在?!苯倣箤嵲谑菗乃?,“況且只是流放,沒被處死就還有希望。” 皎皎搖搖頭,聲音輕輕沒什么力氣:“他樹敵太多了……” * 督主府門外,裝著箱籠的馬車從街頭排到了街尾。白色帶著朱印的封條格外凜冽刺眼。 宋命脊背挺得筆直,穿著身粗布衣衫依然難掩骨子中透出的凌厲貴氣。 “宋督主,上路吧?”抄家的官兵蓄意戲弄,話音落下時瞬間擺出一副犯了大錯的樣子裝模作樣給了自己一嘴巴,“瞧我這嘴,已經(jīng)不是督主了,您別介意?!?/br> 宋命一派風輕云淡,面上甚至看不出來一絲表情。他眼皮都懶得掀一下,只淡淡輕嗤一聲。 聲音雖是極其微小,但那官兵愣是不知不覺地收了笑面面相覷,從彼此眸中都看到了一絲絲的恐懼害怕。 畢竟從那荷花池撈出那么多尸骨殘骸,他們心里也瘆得慌。 “那便走罷?!彼蚊钟崎e自得,不像是被流放,倒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出巡。 他正要走下臺階,就見一身藍灰色的男子徑直朝他走了過來站定: “我想跟他說幾句話?!?/br> 宋命冷冷一瞥,注視著跟前站著的沈端 官兵見著沈端立刻陪著笑臉連連點頭:“沈大人長話短說,耽誤了上路時辰我們也交代不了?!?/br> “多謝?!鄙蚨它c頭。 幾名官兵十分知趣地離開,為二人留下一片空地。 “皎皎在哪?”沈端沒見著皎皎,心急如焚。 “原來你還不知道?”宋命漫不經(jīng)心地挑挑眉毛,“不勞你cao心,她很安全?!?/br> 沈端被他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激怒,咬牙切齒道:“宋命,都這種時候了你不為她想想嗎?一個女子失去了靠山,她面臨怎樣生活你有想過嗎?” “想過啊?!彼蚊羝鸫浇切?,“所以呢?關(guān)你什么事?” “你……”沈端語塞,臉色鐵青。 “讓讓,耽誤我上路了?!彼蚊畚参⑽⑸蠐P,掠過他忽地停下,“不過也多謝你這段日子為我奔走勞碌了?!?/br> 沈端沉聲:“我是為了皎皎?!?/br> “無論你為誰,我都承你的情。”宋命語氣有些懶散,嗤笑一聲大步向前,“后會有期?!?/br> 沈端驚訝于他的寵辱不驚,心中也是惋惜又贊嘆。 宋命還未走出街口,忽地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抬頭望去,竟是景縱。 景縱下馬走到他面前:“我小妹叫我來看看你?!?/br> 沈端一愣:小妹? 宋命波瀾不驚的眸掀起層層波紋,他皺了皺眉,聲音微?。骸八趺礃樱俊?/br> “皎皎向來膽子小,聽了你的事哭得險些背過氣去?!本翱v臉色陰沉,心中雖已能接受他,但是仍然看他不順眼。 宋命心頭一緊,戴著鐐銬的手不自覺握緊。他原本想圈在懷里護一輩子的貓貓,終是見識到了狂風驟雨。 景縱掏出一沓銀票放至押解宋命的官兵手中:“這是給各位的酒錢,勞煩多照顧一二。若能平安到達,我景縱還有重謝?!?/br> 幾人對視了一眼,大長公主長子的面子自然不敢駁,遂高高興興地收下:“景少爺您放心?!?/br> 宋命腦海中都是皎皎淚如雨下的可憐模樣,心早已揪成一團堵在胸口,令他無法順暢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