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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那錢還給嗎在線閱讀 - 那錢還給嗎 第85節(jié)

那錢還給嗎 第85節(jié)

    殷叔夜每次見到他,心情都很好。

    他好像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在身邊帶一個(gè)小情人了。

    ——是的,當(dāng)時(shí)他對辛桃馥的定義就是“小情人”。

    作為經(jīng)歷過生死劫的殷叔夜,對身邊的人還是很提防的。他和辛桃馥相識純屬偶遇,但他不完全相信“偶遇”這種事情,因此特命班子書去查辛桃馥的底細(xì)。

    待查明過后,殷叔夜表面平淡,實(shí)際上則暗暗松了口氣:還好他不是別人派來的。

    班子書說:“他家境貧寒,先生要幫助他的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班子書用的是“幫助”一詞,但隱含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殷叔夜的思路也大抵如此。

    他從來不考慮發(fā)展一段走心的關(guān)系——太危險(xiǎn)了?;蛘哒f,他在這方面已成了一個(gè)膽小鬼,根本不敢。

    如果是錢貨兩訖的交易關(guān)系,則給殷叔夜極大的安全感。

    這份安全感讓殷叔夜信心滿滿地接近辛桃馥。

    直到在辛桃馥十八歲生日那天,辛桃馥流露出想要戀愛的意思,殷叔夜的內(nèi)心立即就被震動了。

    他好像沒想過這個(gè)可能性——或許又是刻意的不肯去想。

    只是,作為“上位者”,他永遠(yuǎn)能用游刃有余的高傲包裝自己,說出那一句:“小朋友不可以太貪心,只能選一樣?!?/br>
    這話實(shí)在是傷人。

    殷叔夜說出口之后,就知道自己怕是把辛桃馥狠狠傷害了。

    或許,他有更好的辦法、更好的言辭去表達(dá),不至于讓辛桃馥在最開心、滿眼期待的時(shí)候被兜頭潑冷水——但當(dāng)時(shí)的殷叔夜沒做到。

    因?yàn)楫?dāng)時(shí),他慌了。

    ——而在辛桃馥的視角里,則是殷先生罕見地露出詫異的神色。

    確實(shí),這在殷叔夜身上是極為罕見的。

    招牌假笑都掛不住,絕對算得上是重大車禍。

    要知道,殷叔夜從背后被捅八刀頭上還被砸一個(gè)啤酒瓶,招牌微笑都不會掉漆。就是這么牛。

    那個(gè)時(shí)候殷叔夜才隱隱想到,辛桃馥雖然可愛,但還真的很危險(xiǎn)。

    可是,殷叔夜并沒打算放棄他。

    或者說,他已經(jīng)做不到放手。

    而且,辛桃馥看起來是多么無害!

    殷叔夜已站到那么高的位置,為什么需要害怕辛桃馥這個(gè)“小朋友”呢?

    許是這樣的想法能讓殷叔夜自感安全,他便一直站在高位上俯視辛桃馥,將辛桃馥的喜怒哀樂懼一覽無余,方得安心。

    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當(dāng)初是卑劣、懦弱的,他甚至興起要完全馴服辛桃馥的念頭。把辛桃馥藏在金屋之中,一切行蹤盡在掌控。辛桃馥所得的一切資源、財(cái)富甚至尊嚴(yán),都盡數(shù)從他手中而來。而他則若即若離,在辛桃馥表現(xiàn)好的時(shí)候?qū)檺鬯谛撂茵ケ憩F(xiàn)不佳的時(shí)候冷落他,一拉一收,如同馴服家養(yǎng)小獸。

    他想,他堂堂殷叔夜,難道還降不住這么一個(gè)“小朋友”嗎?

    竟是真的降不住。

    自己要做如來,反被壓在五指山下。

    可能力的作用真的是相互的,當(dāng)他用力地去馴服辛桃馥的時(shí)候,辛桃馥好像也在馴服他。

    辛桃馥的“馴服”則隱秘、狡猾得多。他的示弱、他的示好,他的眼淚、他的笑容,其實(shí)都能變作抽在對方身上的小皮鞭。

    殷叔夜越發(fā)難以離開他,因此,在得知瀟湘小筑里辛桃馥算計(jì)自己的事情,也是按下不表、佯裝不知。

    甚至說,他在被欺騙的憤怒過后,心里還隱約多了幾分竊喜:他和我一樣都是肯用心的。

    莫管是什么心。

    殷叔夜自己也黑心。

    殷叔夜甚至開始想,他和辛桃馥就這樣互相較著勁兒,一直長久下去,也就可以了。

    但是,變故還是來得很快。

    相公子歸來了,還帶著一樁塵封的秘事……

    殷叔夜的思緒悠遠(yuǎn),隨著電臺的音樂轉(zhuǎn)動,卻在聽到公寓門鎖打開的聲音時(shí),他的回憶戛然而止。

    他盯著眼前象征著“30歲生日”的燃燒著的蠟燭,才突然想起,自己坐在異國他鄉(xiāng)辛桃馥所買的公寓里。

    在剛才不久,辛桃馥就用高傲的語氣對自己說“小朋友不可以貪心”,趾高氣揚(yáng)地宣判了這場游戲的終止。

    這場異國的扮演游戲,殷叔夜以為自己就算不能贏,也能多少得個(gè)安慰獎,誰知道,辛桃馥直接掀翻賭桌,把籌碼扔他頭上,說不玩就不玩了。

    殷叔夜坐在蛋糕面前,卻聽到公寓門打開的聲音——他的心跳了跳。

    公寓的鎖匙,只他和辛桃馥擁有。

    那么說……

    殷叔夜轉(zhuǎn)過頭去看,見到辛桃馥一手拎著一個(gè)蛋糕盒一手捧著玫瑰,笑著走了進(jìn)來。

    殷叔夜幾乎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但辛桃馥越走越近,身上還帶著雨水的氣味,分外真實(shí)。

    殷叔夜站起來,說:“你來了?”

    辛桃馥笑了笑:“你不會以為我會忘了你的生日吧?”

    殷叔夜短暫錯(cuò)愕,立即回神,清醒:辛桃馥在干什么。殷叔夜只消一眼,就明白了。

    殷叔夜眼中,辛桃馥捧著的蛋糕不像蛋糕,倒像巫婆的毒蘋果,那一束玫瑰,紅得正是毒藥的鮮艷。

    二人都不說話,沉默襯得電臺的華語歌聲音更響:

    “游戲都一早玩完,贏便慶祝,輸了氣便斷。

    來吧,你想殺便殺,不必心軟……”

    作者有話說:

    最后一段是歌詞,來自《一千零一個(gè)(楊千嬅)》

    第77章 兔子么

    殷叔夜回想起了得知真相的那段日子。

    很多時(shí)候,真相都是奢侈品,需要高昂的花費(fèi)才能換得——或也未必能換得的事物。

    所以,殷叔夜一直沒想過真相會獲得比想象中容易。

    湘夫人之死,是一件懸案,或許又未有那么懸。

    最懸最難的地方,可能是殷叔夜一直沒有真正使勁兒地去挖掘真相。

    或許,他是怕真相太過顯而易見了:湘夫人便是那樣一個(gè)毒婦。

    這樣的劇情在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屢見不鮮,以至于事情一出,大家都沒有太驚訝,只是用一種微帶意料之外的神色說“原來是這樣啊”“她也夠狠的”……

    連殷叔夜恐怕不能免俗地墮入這個(gè)邏輯的漩渦里。

    可是……

    在心里總有某個(gè)聲音,壓倒一切地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所以,他便壓倒一切地替湘夫人發(fā)聲:她是我的姨母。

    在他坐定局勢之后,當(dāng)然也就沒有人敢當(dāng)面質(zhì)疑“殷先生的姨母”了。湘夫人的美名得以保存。但知道當(dāng)年之事的人誰不心里犯嘀咕?

    就連殷叔夜,都不能似想象中堅(jiān)定。

    相宜希的存在也好像是一種拉扯。

    一方面,他用言語和行為堅(jiān)定地維護(hù)著湘夫人。他時(shí)時(shí)表示,湘夫人不是謀害親人的毒婦。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殷叔夜,湘夫人對我們是怎么樣的,難道還不夠清楚嗎?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這么做,確實(shí)能夠給殷叔夜很大的安慰。

    而另一方面,相宜希的虛偽做作過于膚淺,殷叔夜根本不用費(fèi)力氣就能把他看穿。所以,他替湘夫人的辯解根本毫無說服力,甚至說,還有點(diǎn)兒破壞力。當(dāng)相宜希效仿湘夫人做出種種舉動的時(shí)候,殷叔夜都會質(zhì)疑自己:是不是我從前年紀(jì)小,看姨母帶著濾鏡,看不清楚?或許湘夫人在旁人眼里就跟相宜希一樣!是我自己看姨母的時(shí)候突然變瞎了?

    所以,相宜希的存在對殷叔夜而言也相當(dāng)微妙。

    更別提,湘夫人臨死前心心念念的是相宜希,遺產(chǎn)也是交托給了相宜希——這個(gè)舉動,也是打擊了殷叔夜對湘夫人信任的一記重錘。

    倒不是他貪心湘夫人的遺產(chǎn),而是湘夫人這么做透出一種“言行不一”的意味。仿佛湘夫人一再強(qiáng)調(diào)的“小相兒不是我的私生子,而你才是我最看重的孩子”都是假話。

    就像是紫藤雅苑里的藤蘿一樣,美麗而虛假。

    殷叔夜一直難以控制自己對湘夫人那份微妙而復(fù)雜的情緒,這份情緒不但影響了他對湘夫人的想法,甚至還影響著他對辛桃馥的態(tài)度。

    他因辛桃馥而快樂的時(shí)候,卻也會涌起不安。

    當(dāng)然,殷先生就是殷先生,他的不安從不會浮現(xiàn)人前。

    就這樣拖拖拉拉的,相宜希突然從x城回來,帶著對殷叔夜婚事的志在必得。

    殷叔夜一開始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甚至好笑的——為什么相宜希如此篤定自己會與他結(jié)婚?

    僅僅是因?yàn)榈ち旮5貑幔?/br>
    相宜希以為殷叔夜會缺錢到為了區(qū)區(qū)一座金礦而“賣身”?

    ——啊,不是說殷叔夜太有錢看不起一座金礦。而是說,殷叔夜想要這座金礦,大把手段,何須如此?

    之后,相宜希又打出了湘夫人遺愿的感情牌。

    殷叔夜才覺得有些意思。

    在辛桃馥出現(xiàn)之前,湘夫人確實(shí)是最能牽動殷叔夜情緒的人。

    但這也不夠。

    本來殷叔夜就不想從前那樣毫無保留地信任湘夫人,更別提現(xiàn)在殷叔夜已有了辛桃馥。

    相宜希也知道這些談判的力度不足,因此,他拿出了一件“大殺器”——或者說,他自以為的“大殺器”——湘夫人舊案的新證據(jù)。

    湘夫人當(dāng)年罹患絕癥,購買毒藥,是為了自殺,至于毒藥為何混進(jìn)了家宴里,便不得而知。而相宜希也確實(shí)不是湘夫人的私生子,而是湘夫人慘死的舊情人的遺腹子,所以湘夫人才那么牽掛相宜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