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若是以前,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胸悶氣短。 她一定要快些好起來。 也不知何時能再看到那位少年。 李鳶時心里掛念著,直刀后半夜才入睡。 === 這日,接連陰沉幾日的天終于晴了。 廣平王花重金買了這處宅子,李鳶時在此養(yǎng)病,他不放心,本是挑了五六個機敏的丫鬟伺候,但鳶時不想如此勞師動眾,只帶了會武功的貼身丫鬟香巧,和府中的廚子老丁頭。 院子里,李鳶時裹了一層薄毯,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春日的太陽不曬人,恰好可驅一驅身上窩里一冬的陰寒。 小姑娘雙眸微垂,把玩著手腕上的金鐲子,纖纖手指如水蔥般白嫩,隨意搭在那幾個銀鈴上,鈴聲清脆。 搖椅隨著銀鈴聲一搖一擺,有節(jié)奏地起起伏伏。 庭院寂寂,一陣春風襲來,枝葉簌簌作響。 鳶時伸手攏緊衣襟,隨后她隱約聞到隨風飄來的一縷淡淡花香。 半直起身子,她凝眸張望,那亮晶晶的眸子有了幾分情緒。 李鳶時垂眸深思。 香巧去了溪邊浣衣,老丁頭去了城中買菜,宅子里除了她再無別人。 如今,李鳶時對自己的身子有信心,一番思慮后,她出門去了。 不過是從院里到大門口,短短幾十步,她卻走得費力,背后滲了層細汗。 正扶著門扣緩氣,鳶時忽的看見隔壁院落。 她終是知道那淡淡花香是從哪里來的了。 隔壁院落用籬笆圍起來,迎春花開得艷麗,綠葉掩不住簇簇黃花。 提著裙擺,鳶時順著青石路往里走,去了隔壁院落。 兩處宅子之間相聚不遠,一前一后,錯落開來。 “請問可有人在家?” 扣了扣門扉,鳶時連喊了兩聲,聲音溫婉,如山間黃鸝。 無人應她,鳶時糾結良久,既是鄰里,摘一朵迎春花不礙事吧,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她明日差香巧去街上買盆鮮花賠罪應是可行。 迎春花藤葉攀在籬笆上,鳶時正要折一枝下來,忽的聽見“咯吱”一聲開門聲,嚇得她忙收了手,如受驚的小鹿聞聲望去。 門扉下,站著一藍靛衣衫男子。 鳶時登時愣住了。 白衣少年?! 她在夢里見過無數(shù)次側臉,今次不會認錯,沒想到他居然住在隔壁院落。 少年一身藍靛外衣,負手立在門口,眉眼精致,英氣十足,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睛叫人挪不開眼。 “我、我方才喊過人了,你沒應我。” 雙手藏在袖子里,鳶時吞吞吐吐解釋。 目光飛快從少年身上挪開,她局促不安,垂眸直直盯著下面,窘迫得來繡鞋里腳指似要將那鞋底摳穿。 面前的小姑娘粉色衣裙,在跟他對視一番后忙將頭垂下,那模樣仿佛是怕他? 沈曄方才在屋中寫字,聽見姑娘清脆悅耳的聲音后便收了筆墨出來,正巧見籬笆外一粉色身影。 一路出來,沈曄見小姑娘要去折花,他道:“饒是我這滿院的春色太過招眼,姑娘可是想攀一花枝?” 聲音低沉有力,別具韻味,有種娓娓道來的感覺。 單聞其聲,不見其人,這沉穩(wěn)的聲音下,一定是個溫文爾雅的儒雅少年。 李鳶時第一次被側臉驚艷,而二次則是被他這聲音所折服,不等她應聲,只見兩束青藤順著男子的手送了過來。 遲疑一番,李鳶時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接過,藕白手臂從寬大的衣袖中露出一點,那纏在手鐲上的銀鈴叮叮作響。 “謝謝?!?/br> 指甲不自覺摳著藤條,鳶時僅看一眼那少年,便迅速低頭,眼睛緊緊盯著一朵朵明黃的迎春花。 沈曄看見小姑娘手腕上的金鐲子,目光沉了幾分。 恍惚一陣后,他挪開目光,后退一步,和小姑娘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 “春盛花開,過滿則虧,姑娘若是喜歡我籬笆外的花,日后來折便是?!?/br> 花香逐風而來,鳶時隱約間聞到了少年身上的香囊味道,清新淡雅,濃淡適宜,一如他本人一般,撩人心扉。 她抬起眼簾,不料對上少年如墨般的眸子,她喉嚨間的話霎時堵在了里面。 “好……好的?!?/br> 鳶時得自己丟臉死了,結結巴巴丟下一句話,提著裙擺落荒而逃。 跑著跑著,她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步子緩緩慢了下來。 她跑作甚? 那公子長得俊郎,又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鬼怪,她為何要跑?! 糟糕,還沒問那人名字。 看著手里的迎春花,鳶時低低笑了一聲,來日方長,日后有的是機會。 這邊,沈曄站在籬笆外,望著那倉皇而逃的背影,深邃的眸子有了幾分情緒。 他眉心微蹙。 “李姑娘?她應當在京城的,怎跑到這里來了?” 第一眼時,他便覺得小姑娘有些眼熟,直到看見那金鐲子后,他才將記憶中的人同面前的小姑娘畫上等號。 第3章 沈曄 沈曄,慶朝殿前太尉沈奎海的兒子,家中排行老二,剛過弱冠之年。 二十歲生辰,他在麓溪鎮(zhèn)獨自度過,給自己取表字:仲衡。 沈曄三歲識千字,五歲能習武,七歲通曉四書五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