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破浪的假千金 第29節(jié)
“我以前一直覺得,用暴力解決問題,是蠢貨才做的事情?!?/br> “可我直到今天才察覺,我發(fā)現(xiàn)我總是喜歡給自己套上一堆枷鎖,增加數(shù)不清的桎梏,結果就是讓自己作繭自縛,越活越憋屈。” “明明,我可以隨心所欲一點的?!闭f完,她肯定地點點頭,重復了一遍,“是的,我可以。” 她走到姜招娣的身邊。 “就像是,這樣?”晏云清微微抬手,慢條斯理地擼起袖子,然后揮動手臂。 啪—— 毫無征兆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姜招娣的臉上,將她整個人都打向了另一邊。 “哎呀,抱歉啊,第一次打人,著力點什么的,還掌握不好呢。好疼啊?!贝盗舜荡蛉说哪侵皇?,晏云清吃痛的聲音像是在撒嬌,揉了揉掌心,她忍不住抱怨道:“果然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使用暴力什么的,果然很蠢啊?!?/br> 晏云清走到了她的右邊。 “但是——” 啪——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好神奇,心情確實好多了耶。” 這一巴掌直接將姜招娣打到了地上。 “晏云清,你做什么呢!”許建華起身想攔。 啪—— 卻被瓷器砸在地上破碎的聲音所震懾。 “不好意思啊,我會賠償?shù)??!笨粗凰莺菰以诘厣掀扑槌梢粔K塊的瓷碗,晏云清非常抱歉的雙手合十,向姜春景眨眨眼睛。 “哎呀,手被劃破了呢?!?/br> 小拇指被濺射的瓷片劃傷,這會兒正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滴著血。 殷紅的血滴在灰色的地上,看起來有種正常人欣賞不來的、臟臟又墮落的美感。 “不要多管閑事呀,我現(xiàn)在可討厭狗了,煩?!?/br> 明明是超級沒禮貌的話,被她用彬彬有禮又飽含歉意的語氣說出來,到讓人無法生她的氣了。 “死丫頭,你敢打我!”姜招娣剛才被打懵了,這會兒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要找晏云清拼命,卻被晏云清直接一腳踹在了地上。 “學的不太像呢,你當時踹百百的力道,好像要更重一些,而且用的是鞋尖發(fā)力。我學的不太好,再試試吧。” 說著,又是一腳。 “小云,你瘋啦,她再怎么說也是你mama。”奶奶不敢上前去拉,只能在一旁勸晏云清。 “對啊,你怎么能打你媽呢?”爺爺癱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血壓有點高,根本站不起來,只能這樣有氣無力的勸著。 聽了姜春景的話,晏云清偏著腦袋,模樣認真的思考了幾秒,然后笑了,眼中仿佛有萬千星辰。“您說的對,我怎么可以打她呢?!?/br> 我應該直接弄死她啊。 “死丫頭啊,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啊?!苯墟方K于爬起來了,嘴上罵罵咧咧的,抬步就要往晏云清這走。 最好別讓她給逮到,不然她非要打死她! 反了天了,居然敢打老娘,今天不把她的腿打斷,她就不姓姜。 怒火燃燒了理智,姜招娣心中巴不得晏云清和那只貓一樣,被瘋狗咬死算了! 留著也是一個禍害。 晏云清往屋外跑了幾步,就被姜招娣追上了。 “沒錯,你的貓就是我弄死的,和你一樣都是沒用的東西,被那狗咬了幾口就不動了。怎么,這次還想把我關派出所?” 一把抓住晏云清的手臂,讓她跑不了。 姜招娣挑眉,眼底盡是不屑與嘲諷。 “我活了這么久了,可從來沒聽說過因為一只貓死了,就要把人抓起來的。沒有哪條法律規(guī)定了,人不能弄死貓吧?更何況,它是被狗咬死的,那狗都死了,和我有什么關系?!?/br> 尖酸刻薄的聲音吵得晏云清頭疼,不吐人言的嘴里說出來的話又是那么刺耳。 “啊,對啊,你說的對,當然不能因為一只貓死了,就把人抓起來,這世界上沒有這樣的法律,貓命哪里比得上人命貴呢?!睗庵氐囊股?,她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可那從笑意漸漸轉為落寞的語氣卻極大的取悅了姜招娣。 “可是,貓都是通靈的,你可聽說過,貓都是、有九條命的呀?!焙诎抵校D著脖子,揚起臉,柔若無骨的手滑過自己的唇,小巧的舌頭微微探出,輕輕舔了舔手背?!斑鲉鑯我可是、特地、來找您的。” 過近的距離,讓姜招娣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到,晏云清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與上次見到她時完全不一樣了。 陰郁,殘忍,嗜血,瘋狂,神經(jīng)質(zhì)...... 都說物似主人形。 在看到百百第一眼時,姜招娣就不太喜歡。 因為它和晏云清太像了。 尤其是看向她的眼神,一人一貓,都是同樣的高高在上,目無下塵。 “別搞這一套,老娘我可不是被嚇大的?!?/br> 怒從心間起,惡自膽邊生。 在晏云清陰森森的笑容下,她毫不畏懼地抓著晏云清的手臂,拖著她就往碼頭方向走,邊走邊說,“我今天還非要看看你是人是鬼!裝神弄鬼到老娘頭上了,呵。” 她就不相信,一個剛畢業(yè)的小姑娘和一只死了的貓,還能斗得過她? 哼唱著不在調(diào)子上的歌,晏云清瞥了眼監(jiān)控范圍已經(jīng)過去了。 在姜招娣就要摁著她的脖子往水里淹,美其名曰讓她清醒清醒的時候,晏云清笑了,在那一瞬間也不知道她是從哪爆發(fā)出來的力氣,她拉著姜招娣,捂著她的嘴,一同掉下了河。 nongnong夜色,沉沉薄霧下,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第一次展露風情,她笑得像個純真可愛的小孩子。 不在調(diào)子上的歌被她用時而凄切,時而無邪的聲音反復吟唱,在這涼涼晚風夜色里,顯得格外可怖。 “救——”姜招娣剛冒出一個字,就被晏云清纏上捂住了嘴,拉著她一同沉入水中。 “生無可戀,死無所憾,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斷斷續(xù)續(xù)不著調(diào)的戲腔,夾雜著似喜似悲的聲音,晏云清笑著哭,哭著笑,凄凄絕絕,清醒又癲狂。 她是真的心如死灰,想要一了百了算了。 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倒塌了,信仰崩潰,狼狽不堪。 她找不到任何繼續(xù)活下去,往前走的勇氣,甚至連自己應該恨誰都不知道。 無愛無恨,無朋無友,無親無故,無牽無掛,悠悠天地,孑然一身。 這樣活著與死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算了吧,到此為止吧。 直到,掙扎中,她的指尖被口袋里一個尖銳的物體劃傷,摩挲出那個東西的形狀,晏云清的動作僵了一秒。 觸摸描繪著口袋里黨徽的形狀,回想起那時老人交給她時,那雙充滿期望的眼睛,以及那交付給她的期盼。 人死之前會有回馬燈嗎? 為什么她的眼前,看到的都是自己入黨時的心路歷程呢? “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執(zhí)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對黨忠誠,積極工作,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br> 還記得嗎? 當初宣誓時的初心還在嗎? 就這樣半途而廢,真的甘心嗎? 那個青春活力、朝氣蓬勃、一心入黨、勵志要為百姓辦實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事業(yè)建設添磚加瓦的晏云清還找得到嗎? 一種從未有過的力量涌上她的心頭,充斥著她的身體,所過之處,伐骨洗髓。 “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咿咿呀呀的唱詞猶在耳邊。 “救、救命?。∮腥说粝潞恿耍 ?/br> 茫茫夜色下,有新生者哭喊著拖著落水的姜招娣往岸上撲騰,邊游邊嚎啕大哭,狼狽不堪,可月光下,她的脊背卻比任何時刻都要挺直,好像這世間根本沒有什么能夠將她徹底摧毀。 我找不到任何活著的意義,但是余生很長,世界很大,明年是建黨百年,扶貧檔案還沒有整理好,還有那么多命運多舛的人在堅強努力的活著。 我在這人間走一遭,總應該留下點什么的。 入黨的初心還記得嗎? 我將無我,不負人民 第39章 * 姜家母女倆落水這個事, 算不了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給村里又增加了點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 但這落水扯上之前貓的那事,那這就有點意思了。 一時間村里議論紛紛, 各種版本的猜測層出不窮。就連支書王興國都有所耳聞,于是第二天上班時,就把晏云清喊去了他辦公室。 “聽說你昨天和你媽起沖突了?” 這領導說話就是有水平, 絲毫不提打架落水的事,輕飄飄一句沖突就概括了。 “......嗯?!?/br> 事情雖然是姜招娣有錯在先, 但晏云清承認自己后期的處理方法也有些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雖然及時醒悟的早, 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錯誤。 王興國打量了她好一會兒, 心里也挺納悶。 這瘦瘦小小的小丫頭, 居然也能和人打架? 面上卻還是該批評批評,該教育教育, “你想過你這樣做,會有什么后果嗎?” 晏云清垂下眼簾, 不吭聲了。 “在基層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要和群眾打成一片, 而不是打成一片!當干部, 尤其是村干部,絕對不能有任何污點, 不然你以后怎么主持工作?誰會聽你的?以后人家提起你都說,哦, 晏云清啊,和她媽打架打了掉下河里的那個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