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破浪的假千金 第46節(jié)
可是,最毒婦人心啊,晏云清希望他好,又不希望他好。 于是,她抱歉的朝他笑笑,“晉卿,算了吧。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身份更是云泥之別,該斷則斷,當舍即舍,應離就得離,為君者,當理智冷靜清醒決絕,不可感情用事,不可率性而為,這是你教我的呀?!?/br> 她一點一點甩開了他的手,冷漠清醒理智決絕一如他當日。 我在最好的時候得到過你,在最恰當?shù)臅r候失去過你,愛過,恨過,掙扎過,厭惡過,釋懷過,我的青春沒有被辜負,我在最好的年華,有幸得到過你獨一無二的偏愛。 我也曾那么肆意張揚熱烈俗氣的愛過一個人,我不后悔,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看著那矜冷清貴,向來欺霜賽雪,高不可攀如神佛的人,如今被情緒所左右的模樣,晏云清幾不可聞的嘆息一聲。 “你難過什么呀?嗯?” “失去一切的是我,你什么也沒有失去,一切都如你所愿啊。” “我不喜歡看你難過的樣子,你是運籌帷幄的謝晉卿,他們尊你為太子爺,有人尊你為神祗,你怎么可以難過呢?” “謝家下一代領航人,c市的太子爺謝晉卿,就得理智清醒,斷情絕愛,讓人高不可攀。你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掌權(quán)者,真的,謝晉卿,很好很好?!?/br> 第57章 : 傷疤還在, 就說明還沒有完全愈合。 今天,晏云清當著他的面,將自己過去的傷疤一一揭下, 傷疤之下,血rou皆已自愈,完好無損, 揭去傷疤,從此過往了無痕。 她放下了。 可是他呢? 情感與理智在彼此拉鋸, 熾熱的情感在心間奔涌, 冷靜理智的思維在腦海中拼命維持秩序。 他該如何? 謝晉卿明顯感覺到自己眼前出現(xiàn)了兩條路, 一條是他一直以來都貫徹落實, 有完整規(guī)劃的康莊大道, 一條是布滿云霧晦暗不明的狹小走道。 命運看似公平的給了他選擇的權(quán)力,可是, 他真的可以選擇嗎? “謝家下一代領航人,c市的太子爺謝晉卿, 就得理智清醒,斷情絕愛, 讓人高不可攀。你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 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掌權(quán)者,真的, 謝晉卿,很好很好?!?/br> 你看, 她總是最合他心意的。 總是,為他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萬千苦澀被他盡數(shù)咽下,他抬眸最后看了她一眼,認真仔細, 貪婪又絕望。 晏家云清,冰雪聰明。這是他為自己選定的妻子,唯一可以站在他身邊的人,從小到大,甚至余生所有榮光,他都愿意與她共享。 因為,她是他自幼就見之歡喜的存在,同樣也是他長大后權(quán)衡利弊的選擇。 如果無意外,他們該是琴瑟和鳴的。 她與他,本就該是天生一對。 如果,無意外的話…… 看著眼前人陰郁蒼白的臉,聽著她溫和無奈又帶著自嘲笑意的聲音,謝晉卿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明明應該是驕傲明艷,張揚似火,會哭會鬧會撒嬌,被眾星捧月捧著手心里的小公主啊。 為什么會這樣? 她怎么會變成這樣了? 疑問剛剛冒出,他就明白了答案。 她是……因為他啊。 沉重的悔恨幾乎將他徹底壓垮,名為理智的那根弦?guī)缀踽пЭ晌?,可他,卻只能強行咽下苦果,將錯就錯。 謝家繼承人謝晉卿,就該運籌帷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那條路,那就永遠別后悔,別回頭。 不然,之前所做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他貪婪的看了她最后一眼,隨后閉眼闔眸,胸中郁氣連同那再次被他舍棄的情感一同吐出,丟棄無用的情緒,深埋不可追憶的感情,藏匿好所有不符合繼承人謝晉卿的東西,他再次睜開眼,眼中無悲無喜,一派清明理智。 又一次,被舍棄了啊。 何時才能真正看到,這無悲無喜清冷淡漠的神,染上無邊欲色,跌下神壇,如凡人般深陷紅塵掙扎痛苦呢? 謝晉卿一如既往的想用卡補償,這一次晏云清拒絕了。 你看,這天之驕子做久了,補償人都只會用這一種方法。 前塵已清,該往前走啦。 基層,尤其是最最底層的村里,瑣事頗多。 如果說曾經(jīng)的晏云清是雄心壯志想要在基層作出一番事業(yè)的,如今也都消磨在這些日?,嵤吕锪?。 人居環(huán)境整治。 短短六個字,需要做的瑣事就太多太多了,尤其是整治雞鴨鵝。 以前提起農(nóng)村,不都是想到家里養(yǎng)著雞鴨鵝,田里種著水稻小麥,油菜花田里,野蜂飛舞嘛。 結(jié)果,現(xiàn)在居然是土地由村里統(tǒng)一招標發(fā)包給種田大戶承包種植,村民只要在家等承包費分紅就行了,最多也就是弄點小菜園,長長日常吃的蔬菜和榨菜籽油的油菜籽。 田沒了也就沒了吧,反正有承包費,不用種田了倒也輕松,但是現(xiàn)在,說到要整治雞鴨鵝,一律不許養(yǎng)殖,這誰能同意? 平日里家里兒子女兒帶著小孩回來了,不都得殺雞宰鵝的弄點硬菜,平日里也靠那雞蛋鴨蛋打打牙祭,都是吃個方便。 現(xiàn)在一句話,不許養(yǎng)了。 這剛剛抓回來的小雞仔,還沒有養(yǎng)成的半成雞鴨鵝,可怎么辦? 哦,村里同意收購啊。 一問收購價,小雞一律十塊錢一只,成雞一律十塊錢一斤……鴨子和鵝也差不多。 都是家里用稻子喂的草雞,就這個價?頓時,村里就吵翻了天。 “你們也可以給其他村的親戚朋友養(yǎng),我們這個收購,全憑自愿,你要是覺得不劃算,也可以自己殺了吃掉,或者放冰箱里凍著。反正就一條,村里不準養(yǎng)雞鴨鵝,我王興國做事,不留后遺癥,這段時間是收,假如收購結(jié)束了,我還在村里看到有雞鴨鵝在外面瞎跑,直接弄死,一分錢都不賠!” “我也不給酸話你們說,這個整治先從我們村干部黨員家先開始,河東從姜家開始,河西就從我家開始,我家沒養(yǎng)雞鴨鵝,那就從我爸媽家開始?!?/br> 說完,王興國就讓村隊長從四個組里挑了幾個有空的當雜工,開始從河東一家家走,處理雞鴨鵝和雞窩鴨棚。 晏云清知道王興國嘴上雖然說的狠,其實這幾天基本都和村民做好思想工作了,尤其是黨員干部的,一家家跑著做思想工作,挨了不少罵,才終于疏通了。 “小晏,你把賬記好啊,那一戶,幾只雞鴨鵝,應該賠多少,都算好了啊,這個不能出錯?!?/br> 王興國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遍。 “嗯,我知道的?!蹦弥P記本站在稱重量的干部身邊,一旁還有王興國和幾位老支書,每一筆賬都是幾人一起核實好,晏云清才敢記下。 說起來姜春景的政治覺悟還是不錯的,在這件事上居然沒有鬧,反而挺支持的,這倒是讓晏云清有些詫異。 “一個個的,都想當大官呢,想往上爬呢,自己作秀別拉上我們一起啊?!?/br> 在拆除姜家雞窩的時候,人群里隱隱有些酸言酸語,晏云清回頭瞥了一眼,說話的是一位老黨員的家屬,看到她回頭看她,頓時就不說了。 經(jīng)過上次的謠言事件,現(xiàn)在村里的幾個話多的女人,對晏云清都有點心懷畏懼,尤其是她接手金爐村的賬務后,看到她面上多多少少都帶點笑。 畢竟村里錢打進卡里,可不像公司每個月固定時間打。什么時候打卡,全看會計什么時候把賬做好了,把打卡名單弄好了,有空去銀行了,才行。 這若是惹惱了她,一句忙,領導還沒簽字呢,最近沒空,做名單時把你忘了,沒打你的,拖你個三四五六個月,你又能怎么樣? 姜招娣這段時間似乎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沒有了之前的癲狂,只是木木吶吶的,像丟了魂一樣。 晏云清問了姜春景才明白,原來許建華和她到底還是離了,之前姜招娣為了討好許家,貼補了不少,現(xiàn)在可以說是血本無歸。 “癡呢,現(xiàn)在好了吧?!?/br> 姜春景嘆了口氣,可終究也還是自己的女兒,再怎么氣,也不能把她攆出去。 至于她以后……誰知道呢。 這一個月來,晏云清除了去漁金村村部弄統(tǒng)計站的人口普查前期準備工作:房屋普查繪圖工作,就是一直跟著王興國,在金爐村搞人居環(huán)境整治,從拆除旱廁到清理雞鴨鵝,再到拆除破屋倒墻,一個月下來整個人黑了一圈,要不是有防曬,怕是就要成為小黑土豆了。 不過,這一個月的努力還是有價值的,現(xiàn)在的金爐村說不上是煥然一新,但也算是干凈整潔,過目之處,不見垃圾。 “今天顧書記和黨委班子成員還有各村支部書記會一個村一個村的檢查評比,我們漁金村的重點就在金爐村,王支書,小晏,你們倆個多留點心,別出什么亂子。” 一大早關支書就去鎮(zhèn)政府,跟著大部隊統(tǒng)一出發(fā)了,沙溪十七個村、社區(qū),今天一天跑下來,肯定個個都要吃點苦,今天太陽還有點毒,熱的人心煩,這個時候若是哪個村出了什么差錯,查出來什么問題,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大概下午三點的時候,顧書記一行人就考察到了隔壁村,下一個就是來金爐村。 “小晏,你去商店搬兩箱水,一會兒發(fā)給他們。” 村里道路都安排人清掃過了,河里的水花生浮萍什么的,也一大早安排人打撈干凈了。 “好的。”電瓶車去搬了兩箱水放大會堂,漁金村的幾個干部都在路邊等著領導來,過了一會兒,先來的是蘇鎮(zhèn)長和李代文。 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問了才知道,兩人分管的另一個村,因為還有旱廁雞窩,被顧書記罵得狗血淋頭,支部書記說了幾句推卸責任的話,直接被當場免職了。 “我給了你們多長時間弄這個了???你們一個個的全不重視,一個個都想著敷衍我啊?行,你們不換思想,我就換人!” 書記的這一頓火,讓漁金村的干部全都提起了心。 支部書記都能說換就換,更何況是他們呢。 過了一會兒,一輛大巴車開了過來,浩浩蕩蕩大概三四十個人下車開始往這邊走,蘇鎮(zhèn)長他們連忙迎上去,晏云清也跟著大部隊走,由關支書在前面介紹目前漁金村做了哪些整治,顧書記等一行人一邊走,一邊看,看完一些小巷道,又沿著金爐村的主干道走了一個來回,終于在大會堂附近停下,面色漸漸緩和。 “去把水搬過來吧。”王興國小聲提醒了晏云清一句。 “行,好的?!标淘魄妩c點頭,思量著自己一個人大概搬不動,就拍了拍林然然的肩膀,喊他和自己一起搬。 可是林然然只是對她笑笑,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王支書那邊又催了,看他沒有幫忙的意思,沒辦法,晏云清只能自己一個人搬。 從大會堂到書記講話的地方,只有十幾米,但一箱水太重了,晏云清搬的有些吃力,廢了一番勁才勉強到達目的地。 顧書記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什么表示,繼續(xù)說著講話。 接著,又讓漁金村的三位支書,分別談了談自己在這次人居環(huán)境整治中的認識和不足。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走,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倒是讓漁金村的全體干部,包括蘇鎮(zhèn)長和李代文,都松了一口氣。 至于晏云清? 她只知道手腕和胳膊這會兒大概是廢了,酸痛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