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經(jīng)常聽人嚼舌根，說自家大姐沒臉沒皮非要嫁給姐夫，姐夫出去兩年不回來，再回來一定會休了這個鄉(xiāng)下婆娘另娶的，在她心里，自家jiejie哪哪都好，聽見這話自然很不服氣，沒少和人吵架。

    現(xiàn)在雖然不舍得jiejie離開，但想到這樣jiejie姐夫就不會離婚了，她雖然難過，但也知道為jiejie著想，忍著難受勸住了程樹苗。

    回去的路上，程清清想著姐弟倆表現(xiàn)出的和書里完全不同的樣子，有些沉默。

    趙察察覺到了，以為她是不舍得離開家，斟酌著道：“過去之后，我的工資卡都給你，你看著安排；二丫好像課業(yè)很好，你可以試試讓她繼續(xù)讀書，看看她能不能考上大學(xué)，樹苗我看他很是精神，這幾年還小，先上著學(xué)，過幾年他要是愿意，倒是可以安排進(jìn)部隊...”

    他難得說這么多話，說完也不知道程清清認(rèn)不認(rèn)同，頗為忐忑的看了她一眼。

    聽他安排的和自己大差不差，程清清仰頭沖他感激一笑：“謝謝三哥！”

    她故意學(xué)人家原女主叫三哥，見趙察的耳朵果然紅了，便低頭像只偷到腥的貓般笑個不停。

    根本沒注意沈星予怎么叫他的趙察不知道她為什么改了稱呼，但只要她高興，他就覺得怎樣都好。

    兩人不再說話，但氣氛卻不顯凝滯，就這樣慢慢的迎著夕陽回了家。

    趙家正在擺飯，兩人雖然在程家吃過了，但也不好缺席，坐在桌子上稍稍的吃了兩筷子。

    趙家三兄弟，趙大哥生了一對龍鳳胎，分別叫趙小鳳和趙鵬，今年七歲，趙二哥名下也有一個兒子，名叫趙鶴，今年五歲，一家子吃飯，那自然是分外鬧騰。

    程清清先是看著趙鵬和趙鶴為了搶雞腿架著筷子在桌上飛舞，又看到趙小鳳想吃rou她娘不讓，委屈的哇哇哭，她娘又是罵又是打的才讓她停下，而婆婆程小蘭則不斷向她飛著眼刀...

    扒拉著碗里的米飯，程清清食不下咽的樣子惹來趙察看了她好幾眼。

    “三兒啊，你說要程大丫隨軍，娘不攔你，”程小蘭終于還是忍不住，放下筷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要去，可以，把你大哥家的小鵬帶去，能旺旺你倆不說，他也要可以去城里上學(xué)了。”

    聽完這話，程清清恍然，她是說怪不得今天回來之后大嫂不僅沒酸她，還破天荒的給了她一個笑臉。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她呢！

    第5章 、擁抱

    程清清順勢放下筷子，掏出手帕抹了抹嘴，“娘，那邊是個什么情況都還不知道呢，現(xiàn)在就把小鵬帶過去，萬一那邊住不開，可怎么辦呢？”

    她全然一副替趙察著想的姿態(tài)，“再說了，我剛?cè)ゾ蛶б粋€侄子，察哥的領(lǐng)導(dǎo)見了要怎么想他呢？”

    說著給趙察拋了個眼色，“是吧，察哥？”

    趙察勾了勾唇，抬眼看了一臉希冀的程小蘭和趙大嫂一眼，“這次大丫過去，要重新申請房間，還不知道領(lǐng)導(dǎo)怎么安排。”

    程小蘭一臉失望，“就是說，住不下？”

    趙大嫂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這個機(jī)會，見事情和先前私下商量的時候不一樣，急了，“三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你不是厲害嗎？想想辦法呀！”

    “大嫂這話說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在部隊就要遵守部隊的規(guī)定，哪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呢？”

    原本趙二嫂也想爭取這個機(jī)會，但被大嫂以“孩子年齡不合適”為理由截了胡，正不痛快呢，現(xiàn)在見大嫂的算盤也落了空，幸災(zāi)樂禍的開口了：“大嫂，你就別為難三弟了，我看啊，你家小鵬就沒有進(jìn)城的命?！?/br>
    “你！”趙大嫂被她陰陽怪氣的話氣了個倒仰，“我家小鵬沒有進(jìn)城的命？我看你家小鶴才合該一輩子地里刨食！”

    眼瞅著一言不合這兩妯娌就要吵起來，先前一直沒開口的趙老爹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開口了：“好了！都消停點！”

    “你們心里的小九九我清楚，平時你們怎么爭都可以，但只有一條，不能害了三兒的前程！”

    說著瞪了一旁吃瓜的程清清一眼，“尤其是你，做了我趙家的媳婦，就要全心全意為三兒著想，你要去隨軍，我不攔你，但是你記住了！”他的語氣一重，“到了那邊給我老實點！要是鬧出什么事來，我定要讓三兒休了你！”

    “是，爹，我知道了?！背糖迩逡彩掌鹜嫘Φ男膽B(tài)，正色道。

    既然決定要和趙察在一起，程清清也沒想過要作妖，肯定是要和他好好過日子的。

    趙老爹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環(huán)視了一遍桌子，再次重復(fù)道：“你們都記住了？”

    “知道了，爹?！?/br>
    先前為了進(jìn)城機(jī)會爭的烏雞眼般的趙大嫂趙二嫂也低頭應(yīng)了，不甘心的程小蘭也不敢再說什么，只能狠狠瞪了程清清一眼，“別以為到了那邊沒人管著你，你就能翻天！你要是出幺蛾子，我定不放過你！”

    “我都聽察哥的，能出什么幺蛾子？”程清清順勢往趙察身邊靠了靠，一副以夫為天的樣子，讓程小蘭看了一整氣血上涌。

    在趙家，雖然程小蘭這個婆婆聲音最大，但只要趙老爹開口，那通常事情就沒有轉(zhuǎn)圜余地了。

    而在趙老爹心中，最要緊的就是自己小兒子的前程，任別的什么事也越不過這個去，若是送孫子一起去隨軍，可能影響到趙察在領(lǐng)導(dǎo)心中的形象，那他就不會同意。

    程清清跟著去隨軍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吃了飯，程清清主動幫忙干活，在外面磨蹭半天沒進(jìn)屋，但家里的活再多也有限，總有做完的時候，當(dāng)屋里所有人都準(zhǔn)備休息的時候，她挨不過去，探頭探腦的踏入了房間門。

    趙察坐在桌子前看書，程清清把自己收拾好躺床上，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察哥？”

    “嗯?！?/br>
    “察哥?！?/br>
    “嗯？”

    “察哥，”這次趙察轉(zhuǎn)頭看了過來，程清清對上他的目光，在床上翻了個身，一雙小腳在身后翹來翹去的，“你們連隊什么樣子啊？”

    感覺到了她隱藏的不安，趙察放緩了聲音，“我們團(tuán)是野戰(zhàn)部隊，駐地在a市，不過是山里，到時候要辛苦你一點了?！?/br>
    “這樣啊~”程清清又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床上撲騰，“那離城里遠(yuǎn)不遠(yuǎn)?。课夷茏约撼鋈ネ鎯簡?？”

    畢竟她還想繼續(xù)讀書考大學(xué)呢，哪怕趕不上明年第一屆，第二屆也挺好的。

    看她像個小烏龜般在床上滾來滾去，趙察想著她畢竟年齡不大，以為是她覺得隨軍生活無聊，解釋道：“軍區(qū)也有很多嫂子在，到時候你可以跟她們一起玩?！?/br>
    “好吧?！背糖迩逑肓讼?，去了那邊誰也不認(rèn)識自己，趙察和原身也不算太熟的亞子，到時候就不用在辛苦維持文盲人設(shè)，可以改回自己的名字，還能向趙察申請去上學(xué)，就覺得開心起來。

    趙察等了等，見她沒再問，就繼續(xù)埋頭寫東西了。

    接下來的幾天，程清清陸陸續(xù)續(xù)的收拾著東西，也跟著趙察去走親戚，在家里哪怕被兩個嫂子酸，也一笑置之，很快，就到了要出發(fā)的日子。

    “察哥，我可以給二丫留點錢嗎？”程清清把自己的一些衣服和帶不走的東西分出去，想了想，還是打算問一下趙察對這事的意見。

    先前程大丫和程小蘭的主要矛盾也在這里。

    趙察寄回來的津貼原是分成兩份的，一份給程大丫，一份程小蘭拿著，但程大丫一露出想要補(bǔ)貼娘家的念頭，程小蘭就罵她不要臉，后來干脆仗著程大丫不識字，每次先去郵局把她那份津貼一起領(lǐng)了不給她，兩人為這事沒少吵架。

    雖然先前趙察將自己的津貼卡全交給了她，也讓她自己安排，但程清清還是決定先問問他，至少把這筆錢過個明路。

    “你看著辦吧?！壁w察低頭專心理著行李，想要將程清清沒裝整齊的東西弄規(guī)整，隨口道。

    “謝謝三哥！”程清清高興壞了，沖上去給了他一個一觸即離的擁抱，轉(zhuǎn)身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留下趙察一個人像個雕塑般佇立半餉，才想起繼續(xù)整理行李，只是這下，動作輕快了許多。

    把一切都辦好，又囑咐了家里有事就給她發(fā)電報，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告別家里人就出發(fā)了。

    要去趙察駐地所在a市，得先去縣城坐汽車，到了省城再轉(zhuǎn)火車，不管是程大丫還是程清清，都是第一次走這個路線，一路上表現(xiàn)的十分好奇。

    到鎮(zhèn)上的時候，天還沒大亮，程清清拎著個自己抽空做的小布包，趙察主動將行李都提在手里，兩人先去找地方吃飯，再等去縣上的班車。

    沒想到剛一坐下，就遇見了熟人。

    “噫？大丫姐？你們這是去哪里？”沈星予一邊笑著向老板點餐，一邊歪頭問程清清，末了，還奉上一個甜滋滋的笑容，唇邊的兩個小梨渦若隱若現(xiàn)。

    “察哥休假結(jié)束回去呢，我和他一起?！背糖迩逡策€了對方一個舒朗的笑容，“這次去隨軍，所以東西多了點?！?/br>
    “什么？隨軍？！”沈星予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彎腰把筷子撿起來之后以及快速的收斂好了自己心里的那股不適，“那我們豈不是不容易見面啦？”

    我們之前也不是很熟啊。

    看著她的眼神似有若無的瞟向一旁替自己燙筷子的趙察，程清清心里吐槽了一句。

    “不說這個啦，星予你這是要去哪里？”一般知青下鄉(xiāng)之后很少有到處走動的，雖然近幾年政策放松，但知青想要離開還是很難。

    “我請假回a市一趟?！鄙蛐怯璧皖^一笑，她是為了參加高考請的假，但想到對面的程大丫差不多是個文盲，她便沒說。

    “a市啊...”程清清想了想，原書女主老家確實是a市。

    不過她真是服了劇情了，都這樣了還堅強(qiáng)的想把男女主湊做堆，她倒要看看，這錦鯉女主要怎么從她手里撩男人，于是驚喜笑道：“我們也要去a市，一起嗎？”

    “好??！我正愁一個人上路不安全呢！”沈星予雙眼一亮，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對面那個男人就如百爪撓心般，想要靠近他，想要擁有他，想要他眼中只有自己...

    程清清抬眼詢問趙察，見他沒什么表示，她就知道這是同意了，笑著對沈星予道：“那就這樣說好啦！察哥話少，我還擔(dān)心路上悶?zāi)?，能和你一起真是太好了?！?/br>
    沈星予仿佛大夏天的被潑了一桶冰水，一個激靈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意的是眼前這個村姑的丈夫，臉上的笑就有些掛不住了，“只要大丫姐你不要嫌我無聊就好了。”

    程清清當(dāng)然連聲說不在意。她就是想看看男女主待一塊會不會真的天雷勾動地火，又不是真的想和沈星予交朋友。

    三個人表面和諧的吃完早飯，就坐著小巴去了縣城。

    程清清第一次到七十年代的城市，忍不住抬頭到處打量，不過車站多得是和她一樣表現(xiàn)的人，她又長的美，神情贊嘆姿態(tài)大方，倒并不顯得畏縮。

    但沈星予和她的表現(xiàn)截然不同。她本就是大城市長大，自認(rèn)見識比村姑程大丫強(qiáng)多了，只站在人群中靜靜微笑，倒和沉穩(wěn)的趙察看起來頗為登對。

    她心中自得，覺得在這種場景下，趙察必然會認(rèn)清誰是珍珠誰是魚目，但沒想到一抬眼，就發(fā)現(xiàn)趙察含笑看著程大丫，連眼角都沒給她一個！

    沈星予氣的夠嗆，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氣什么，她沉默了。

    為什么自己會對這個男人這么上心這么在意啊？！

    她想不明白！

    第6章 、同行

    到了省城，三人去招待所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坐上了去a市的火車。

    只從電視上看到過綠皮火車的程清清一開始還很新鮮，坐了半天就受不了了。

    “察哥，還有多久才能到??？”程清清整個人都懨懨的，趴著窗臺上望著窗外退后的田野，隔一會兒就問一遍。

    火車上又?jǐn)D又吵，雖然趙察已經(jīng)盡量用自己的身體給她隔出一個小空間了，但雜糅了各種氣味的復(fù)雜空氣還是不斷飄來，讓程清清這個習(xí)慣了高鐵出行的人吃足了苦頭。

    對此，趙察除了心疼毫無辦法。

    他自己是什么環(huán)境都能安之若素的，在這之前，他從未覺坐幾天幾夜火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看現(xiàn)在程清清難受的樣子，他甚至開始后悔讓她跟著自己出來了。

    “很快就到了?！彼荒苓@樣安慰，在她頭要撞上車窗的時候伸手給她墊一墊，希望她能舒服一點。

    出發(fā)前程清清知道路程遙遠(yuǎn)、出行不易，但沒想到自己居然暈火車，想著這種難受還要持續(xù)一天一夜，她就想哭。

    難受著，難受著，也就習(xí)慣了，她在火車規(guī)律的哐當(dāng)聲里睡了過去。

    看著她睡夢中仍然緊皺的眉頭，趙察沉沉吐出一口郁氣，將人輕輕的往自己懷里一帶，半摟在了懷里。

    一抬眼，卻和座位對面神色復(fù)雜的沈星予對了個正著，他沖對方點了點頭，便挪開了眼睛，閉目養(yǎng)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