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香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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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香》 作者:蘇舜 文案: 宮中誰都知道,皇帝不待見郭妃郭小滿。 郭小滿倒也是個知趣的人,既知皇帝不喜,自是避他遠遠的。 這一來二去,沒什么大志向的郭妃就混到了冷宮。 一日,冷宮突然闖進來了一群人,一眾妃嬪帶著太監(jiān)們,氣勢洶洶地揭開了郭小滿的被窩,又拽出了個衣衫不整的的男人來。 “是哪個瞎眼的狗奴才拽的朕?”那男人跳著腳咆哮了一聲。 眾人一時驚駭不能言語,皆心道:捉jian不成,倒要丟了卿卿性命…… 佛系妃暴躁帝,甜文,稍微沙雕風,架空,勿考據(jù)。 內(nèi)容標簽:甜文 主角:郭小滿 ┃ 配角:《小美人》、《六公主》預收中 ┃ 其它: 一句話簡介:佛系妃暴躁帝 立意:即使身處逆境,也要心向陽光,奮發(fā)上進。 第1章 郭妃本名郭小滿,是郭錚郭…… 天啟朝這一年以來可謂是多事之秋。 建平十一年冬,一向康健的建平皇帝突發(fā)疾病龍馭歸天,一時間朝野震驚,幸得早立有太子,在皇太后及群臣輔佐之下,太子元朗順理成章的繼位做了皇帝。 可誰也沒料到,元朗繼位不過三個月,卻是叫人發(fā)現(xiàn)了一樁令整個皇家蒙羞的荒唐隱秘之事。這事讓皇太后痛心疾首,大臣們也自是慌亂不已。好一番忙亂過后,終是由皇太后出面下了道懿旨,以新帝身體孱弱不堪大任為由,讓元朗退了位。 國不可一日無主,于是群臣又恭請皇太后頒了一道懿旨,將一直在南疆戍守的越王元瑜召回京城來做了新皇帝。自此,天下初安,皇太后及群臣也算略松了一口氣。 …… 這一日夜色漸濃,整個皇城也漸漸進入一片靜謐之中,可紫宸殿寢宮之內(nèi),一聲杯盞落地的脆響卻是打破了這片的寧靜。 殿內(nèi)黃花梨木的十柱大龍床的床沿處,坐著個年輕的男子,眉眼似畫,面若堆瓊,生得十分的清俊秀雅。只是此刻,他沉著臉,分明是在生氣,他腳邊不遠處的地上,有只碎成兩半的豆青釉茶盞,顯然是他剛剛砸下的。 “圣上息怒,萬勿傷了龍體。”內(nèi)侍監(jiān)大總管盧公公急匆匆地自殿外入了內(nèi)。 皇帝今晚輾轉(zhuǎn)難眠,盧公公吩咐人做了安神湯送了進來,卻不料皇帝才飲了一口就將湯盞給砸到地上了。近身伺候的小太監(jiān)嚇得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他也只好硬著頭皮進來勸解。 “息怒,息哪門子的怒?有氣憋著才會傷了老子的龍體?!被实鄢林?,聲線明明是悅耳清澈的,可說出口的,卻是句粗話。 盧公公聽得這話,心里忍不住一陣陣的發(fā)苦。想他十歲就入宮,在這宮廷之內(nèi)也混了近五十年,算上眼前這位,他先后可是伺候過四位皇帝了。他性子謹慎做事縝密,又慣會揣測主子們的喜好與心思,因此在這內(nèi)侍監(jiān)大總管的位置是一直做得穩(wěn)穩(wěn)當當,可自打這位新帝登了位,他每日都有惶惶不安的感覺,總覺得自己這大總管的位子保不齊要丟了。 這位新帝名喚元瑜,是先帝的幼子,生母是容妃?;实廴菝搽S母,生得十分的俊美,乍一看上去就是翩翩如玉的溫潤郎君。可萬萬令人想不到,他卻有副一點就著的火躁性子,且言行舉止從不講究斯文,行事作風更是令人琢磨不透。 就比如說這個自稱吧,哪個皇帝不都是自稱“朕”?這可是天底下最尊貴最威儀的字眼??蛇@位就不一樣,總是張嘴就來一聲“老子”,令人聽來忍不住心驚rou跳。盧公公拐彎抹角很是含蓄的提醒過多次,皇帝在人前倒也稍稍注意了些,可是一生氣的時候便就又順口就來了。 唉,怪只怪先帝意氣用事,與當年的容妃起了嫌隙,就將容妃之子,年僅九歲的越王送去了邊疆軍營。想他小小年紀就與軍營中那一幫粗漢子混在一處,怎能不學得個一身粗曠不講究的習氣來? “圣上,要不老奴陪你出去走一走?走走消消食兒回來就好入睡了?!?/br> 盧公公陪著小心向皇帝提著建議,他嘴上說的是“消食”,可他心里明白,皇帝這可不是因為不消食而睡不著,根本就是氣得睡不著,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當面說出來。 今日朝堂之上,御史郭錚又上了一封萬言書,書中洋洋灑灑引經(jīng)據(jù)典,拐彎抹角地說了一大通,皆是暗指皇帝種種不斯文的行為。郭御史當眾臣的面聲淚俱下,聲情并茂的規(guī)勸皇帝要守禮儀、講斯文,把個皇帝氣得臉色鐵青偏又發(fā)作不得。 本朝太祖皇帝定下了“不殺言官”的祖訓,歷代繼任皇帝也都嚴格遵循祖訓,對待言官的態(tài)度一向都是寬容禮遇。因此元瑜心里再怎么惱火郭御史,可眾目睽睽之下,也只得生生受了。只是散朝回宮之后一直氣悶到現(xiàn)在,適才飲了一口安神湯之后終于發(fā)作了。 聽了盧公公的提議,元瑜這回沒有倒是沒有反對,他從榻上起了身,也不穿戴,只著中衣赤著足就要往外走。 “圣上,等一等,等一等……”盧公公慌了神,忙捧了衣裳拎著靴子撲到了皇帝的腳邊。 元瑜垂眸,看著伏在自己腳邊一臉緊張的盧公公,面上愈加煩躁,可到底念他一把年紀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還是耐著性子坐了下來,讓盧公公替他穿好了外衣,又套上了靴子。 穿戴好之后,元瑜一拂袖子,甩開雙臂邁開大步就往宮門口走了出去。盧公公連忙緊跟其后,待邁出門檻看了看天,心里一時又慌了神,剛才還是好好的天,這會怎么下起雨來了? “圣上,都怪老奴糊涂,都沒發(fā)覺外面下雨了,還出餿主意讓圣上出來走走?!北R公公忙賠罪道。 元瑜卻是絲毫不在意外面的毛毛細雨,也不理會盧公公,大著大步子就步入雨中,盧公公忙吩咐身后的小太監(jiān)進殿去取傘,自己則提著一盞燈,加快腳步得跟在了元瑜的身后。 一會兒功夫,小太監(jiān)追著將傘送了來,盧公公上前想替皇帝撐傘,卻不料皇帝竟是一記眼刀飛了過來。盧公公嚇得手一抖,忙收了傘不敢再造次了。 雨漸漸大了起來,風也大了,元瑜的腳步卻是越發(fā)快了。今夜他心里煩悶異常,不僅僅是白天朝堂上的郭錚叫他氣惱,根本就是這座皇城讓他感覺煩躁。心里總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就想要找個什么口子發(fā)泄下。剛才摔那一下盞子根本不過癮,依著他的內(nèi)心的想法,是要拆一幢房子才能徹底消氣。 元瑜在雨中一路疾行,盧公公在身后緊跟著。眼見著皇帝的一直朝著南面去,他心里越發(fā)有些慌了,這宮中越往南去越發(fā)荒蕪寂靜,也不知皇帝究竟要往哪里去。 “圣上,雨夜?jié)駴?,還是早些回去安歇吧?!北R公公小心翼翼地勸阻道。 皇帝沒有理會盧公公,他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幢宮殿沉聲問道:“那是什么地方?怎的破敗成這樣?” 盧公公抬起頭,順著皇帝的手看過去,見得那個墻體斑駁,連大門都破了個大窟窿的宮殿時,心里忍不住叫了一聲慘。 “回圣上,那是清思宮,因年數(shù)久了未及修繕,因此破敗了些?!北R公公抖索著聲音回道。 元瑜聽得一時沒話,腳下步子卻朝著清思宮的方向徑直走了過去,盧公公一見大驚,忙跟在身后勸道:“圣上,那屋內(nèi)破敗不堪,還是不要進去的好?!?/br> “反正都已經(jīng)破敗不堪了,不如由朕親手拆了,明日叫人重建就是了!”元瑜將雙手自袖內(nèi)露出來,又緩緩捏成了拳,聲音慢騰騰的,隱著一絲興奮來。 盧公公一聽這話頓時就是一哆嗦,心道那個郭御史實在是太過份了,硬是氣得皇帝大夜里的要拆房子,可這清思宮再舊再破,可還是萬萬不能拆了的啊。 可還未等盧公公想出對策來,眨眼之間,元瑜已是走到了清思宮的大門口,他退后幾步,他先是揮了揮拳,比劃了兩下,想想還是抬起了腿,正待一腳揣到宮門上去。 “圣上,萬萬不可!”盧公公大叫一聲撲了過來,又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腳。 盧公公這聲叫得尖利,慌張里還透著絲凄厲的氣息兒,與平日里溫吞小心的模樣截然不同,倒將元瑜嚇了一跳。他收回了腳,回頭看著盧公公,面上掠過一陣不滿。 “嚇老子一跳,你難不成也想和郭老兒一樣進諫?”元瑜瞇起雙眼冷著聲音問。 “不,老奴不敢,老奴之所以阻止,是因為,因為這清思宮里還住著人,老奴是擔心里面的人受驚跑出來發(fā)現(xiàn)圣上……圣上在,在踹門……不,是在敲,敲門……”盧公公感覺自己的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怎么捋也捋不直了一樣。 “住人?住的什么人?這么破的屋子還叫人?。空l干的?是人嗎?”元瑜怒視著盧公公,發(fā)出了一連串直擊靈魂的拷問。 盧公公頓時感覺欲哭無淚,他伸手撫了下因驚恐而起伏不定的胸口,咽下了口水才艱難回道:“里面住的是郭妃……” “郭妃?這宮中哪來什么郭妃,朕怎么不知道?”元瑜問得一臉的疑惑。 “圣上你忘了?這郭妃本來是要得個正式封號的,可擬封號那天,正碰上圣上生氣,于是圣上連她的面都沒見就叫人打發(fā)了她,因此宮人只得稱成郭妃?!北R公公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 “有這事嗎?可朕為何這般不待見她,她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嗎?”元瑜的臉上有些驚訝,很明顯他早已忘記有這回事了。 盧公公聽了這話面上又是一陣苦,他眼神躲閃了下,最后還是硬著頭皮道:“圣上,郭妃本名郭小滿,是……是郭錚郭御史的孫女?!?/br> 第2章 隔戶楊柳弱裊裊,恰似十五…… 盧公公說完之后,一雙眼只敢看著自己的腳尖,心里面忐忑到了極點。 這郭家也算得是世家,郭御史又是先帝器重的大臣,郭小滿進宮還是皇帝生母,也就是容太后一力促成的。只是想不到,皇帝因不喜郭御史的迂腐執(zhí)拗,連帶嫌棄起其孫女郭小滿來,連面都不肯見一面。 本來郭妃都住到這偏僻的清思宮了,與皇帝離得遠遠的,平日里八竿子也打不著,彼此也算是相安無事??山裢硪舱媸遣磺桑实郯滋毂还窔獾酶C火不已,大晚上的跑出來散步消氣,可萬萬想不到,竟是跑到清思宮門口來了。這左右都是繞不開郭家人,這豈不是氣上加氣嗎?接下來沒有一番雷霆之怒才怪。 可令人意外的是,元瑜的臉上驚訝與震驚只持續(xù)了一小會兒,片刻之后,他冷笑了一聲,上前兩步,伸手輕輕一推,竟是將那扇破敗的宮門給慢慢推開了。 “誰安排她住到這里來的?”元瑜一邊邁步進去一邊沉聲問道。 盧公公一聽這話又是一陣緊張,這個問題他還真回答不回來,當初見皇帝不喜郭家女,他自然也就不會花心思關(guān)注郭妃的事。就連郭妃住到清思宮的事,他還是偶然間聽手下的執(zhí)事提起的?;实鄄淮姽@事兒在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這一貫捧高踩低的深宮之內(nèi),一個不被皇帝所嫌棄的嬪妃,淪落到這地田地,可不是件稀松平常之事? “老奴聽說,聽說是郭妃她,她喜好安靜,因此……因此自請來了清思宮?!北R公公遲疑下還是回道。 “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元瑜竟是發(fā)出了一聲感嘆。 盧公公不敢接話,他實在是琢磨不透這位的心思,更不知道他這這會兒進來清思宮是什么用意。 清思宮內(nèi)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看不到。就著盧公公手里那盞燈發(fā)出的微弱光忙,看見院內(nèi)種著不少綠植,細雨之中,樹影婆娑,花草搖曳的,更顯得里面昏暗冷靜。 “圣上,老奴這去通稟報郭妃娘娘出來迎接圣駕?”盧公公琢磨了半天,還著大著膽子問道。 “不用通稟,朕親自去見她?!痹ね婚g然將聲音放緩了,嘴角甚至還露了一絲笑意來。 盧公公聽得一頭霧水,他盯著皇帝唇角的那絲笑,心里一連轉(zhuǎn)個七八個圈,過了半晌才慢慢反應過來。瞧皇帝這模樣,莫不是念這郭妃身為世家之女,進宮之前怎么著也是個千金小姐,如今卻是淪落到這般破敗不堪的清思宮之內(nèi),一時心中不忍起了憐惜之意了? 皇帝他,他不會是想進去臨幸郭妃吧?阿彌陀佛,真是佛祖顯靈了!俗話說,一日照夫妻百日恩。今夜皇帝若真的臨幸了郭妃,從今后念著與郭妃的情份,勢必會緩和與郭御史之間的關(guān)系,進而也會緩和皇帝與那幫守舊老臣之間的矛盾,實在是一舉兩得的睿智之舉。盧公公想到這里又驚又喜,心中直將皇帝好一番夸贊。 可盧公公終究是高興得早了些,這時就見皇帝背著雙手,一邊大步朝內(nèi)走去,口中嘟囔著道:“郭錚老匹夫,你叫朕不痛快,朕這便去叫你孫女不好過,豈不公平?” 原來皇帝竟是這個想法!反應過來的盧公公幾乎站不穩(wěn)腳步?;实勰睦锸且z香惜玉,他分明是要去辣手摧花??蓢@郭御史在朝堂上懟天懟地懟空氣,自家孫女卻要被皇帝當作出氣筒??墒牵实墼诠纺抢锸芰藲?,這會兒卻要去找個弱女子出氣,此番行為豈不是太沒有風度和氣量了?可是眼前這位主,他什么時候有過風度和氣量?盧公公想到這里又是一陣搖頭嘆息,心里只為那郭妃捏著一把汗。 “別跟著!” 元瑜丟下一句話,然后甩著袖子,邁著大步就往內(nèi)奔去,他這會兒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全是郭御史在朝堂上梗著脖子又臭又硬的模樣。他咬了咬牙,胸中怒火又起。心道一會兒見了郭家女,定要劈頭蓋腦酣暢淋漓地大罵上一通,叫她在自己跟前哭唧唧瑟瑟發(fā)抖才算得解氣。 元瑜三兩步就將盧公公甩在了身后,他輕松松地就進了內(nèi)院,一路上暢行無阻,想是這清思宮也沒有幾個下人??烧罘较蚝诔脸?,死寂一處,倒是一處偏殿的院落內(nèi),屋檐下尚懸著兩盞宮燈,透出些光亮來。 元瑜徑直去了那處偏殿,他想要尋個人帶路去他去找郭妃??伤胚M了院子,就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有個花圃,花圃附近的地上擱著一盞燈,燈下似是有個人,正撐著把傘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一時訝異,于是放緩了腳步,慢慢走了過去。 待元瑜走得近了些,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蹲的是個女子,年紀不大,穿一身豆綠的衫子,身形很是單薄小巧,她手里的傘往前傾著,自己的后背都淋了雨。她用傘罩著的,好似是一株牡丹,碧色的枝葉里,有兩個顫巍巍的花骨朵探出頭來。 元瑜看著一頭霧水,正待出聲問一句,可還未等他開口,地上的女子已是是發(fā)現(xiàn)了他,一時警覺起來,將手中的傘挪開了些又抬起了頭。這也讓元瑜一眼看清了這女子的面容。她一頭烏發(fā)披散著,白嫩柔皙的臉上,兩彎黛眉,一雙清澈黑亮的眼睛,這會兒因見著生人,眸中濕漉漉的,似是突然受驚的小鹿。 “你在這做什么?”元瑜問了一句,刻意將聲音壓低了些,這女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好似吹口氣就會化掉似的,他擔心聲音大了,會將她嚇得直接暈死過去。 元瑜自我感覺聲音夠緩夠輕的了,可不想那女子聽得仍是露了驚慌來,她沒說話,只是一臉惶恐從地上站了起來。 元瑜又看一眼,就發(fā)現(xiàn)女子肌膚勝雪,一張臉只有巴掌那么大,個頭不及他的肩頭,腰身更是細得可憐,好似一把就能掐斷似的。元瑜一向不喜舞文弄墨,可這會兒見了這女子,心里竟不由自主地冒了一句詩出來。 “隔戶楊柳弱裊裊,恰似十五女兒腰”。 他記不清這詩是誰寫的了,不過就覺得這兩句內(nèi)容特別契合眼前這小丫頭。 “你是?”女子將元瑜看了看,聲音軟糯,面上的驚嚇慢慢也變成了疑惑。 元瑜沒有回答,卻是又重復一遍道:“你在做什么?” 元瑜這回的聲音不自覺的又放輕了一點,女子這才回過神來,先是低頭看了自己的腳下一眼,然后唇角彎起,就綻出一個清清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