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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修仙大佬迎娶的凡人 第36節(jié)

    “我奇怪的是,那個預(yù)言,”阿箬握住了掌心的那只手,扭頭,“與你有關(guān)么?”

    “當(dāng)然有?!瘪鲨蟠蠓椒降某姓J(rèn),“自打荒神降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謀劃著要如何讓她形神俱滅了。”

    “你……還真是壞得坦率。”

    “這些告訴你也無所謂啦,”聆璇輕快的嘆息,“因?yàn)榉凑髞砦沂×?。?/br>
    眼前所見一切崩塌,崩塌之后重組,出現(xiàn)在阿箬面前的又是新的景致。她看見初春大雪消融,看見雪與泥污混雜,看見盲目的嬰兒被遺棄在深深的草垛之中,融化的冰雪自她身畔流淌。

    女嬰被劃瞎了雙眼,但沒有死,也許是她的母親在最后一刻終于心軟,也許是產(chǎn)后虛弱的雙手拿不動尖刀。

    她被丟在了路旁氣息奄奄,而就在這時,阿箬看見了天盡頭緩緩走來的女子。也許是因?yàn)榍笆澜裆母袘?yīng),她心臟狂跳了起來。

    “云月燈?!瘪鲨浜?,說出了這三個字。

    聆璇計(jì)劃的失敗,從圣武帝與云月燈的相遇開始。

    第61章 她向天道做了個交易……

    阿箬記得史書上有記載, 云月燈是圣武帝的女官。同時也有野史傳聞?wù)f,云月燈是圣武帝的養(yǎng)母。

    圣武帝的生母是然渟部族的王女,她拋下了自己的女兒, 被遺棄的圣武帝由當(dāng)時正游歷在然水一帶的云月燈所收養(yǎng),成年后的圣武帝回到部族戰(zhàn)勝了自己的母親從外祖父手中奪到了王位,讓她出世時的那個預(yù)言成了真。

    云月燈在那之后被封為了她身邊輔佐她的女官,再然后才成為然渟部族的巫官, 等到天下一統(tǒng)之后她住進(jìn)了那座華麗莊嚴(yán)的太陰宮, 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祝。

    那么,云月燈在收養(yǎng)圣武帝的時候是預(yù)料到了這個女孩將征服天下、賜予她無上榮光么?不,并不是這樣的。雖然后世傳說中云月燈是無所不知的智者, 隨意掐算便能通曉天機(jī), 但那時候——至少在她抱起泥灘中那個小嬰兒時, 她還只是個普通人,救嬰兒只是出于普通的善念,并未想過要得到什么回報。

    那年云月燈十六歲, 距她離開風(fēng)九煙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她漫無目的的游蕩在這片浸染在苦難中的大地,以一雙早慧的眼睛見證到了世間的悲歡離合。她心里懷著救世的愿望, 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實(shí)現(xiàn), 她那樣渺小,以她的視角看去, 命運(yùn)就如同頭頂上方陰沉沉的天穹,觸碰不到, 卻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一路走來收養(yǎng)了很多被遺棄的孩子,她也曾是被遺棄者,知道被親族同胞拋下的痛苦。那時的她還沒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阻止不了貧病交加的父母遺棄子女, 她只能在那些夫婦麻木的離去后默默的抱起他們的孩子,然后帶著他們繼續(xù)往前走去。

    人與那時荒原上的白羊、山林中的麋鹿沒有區(qū)別,都是靠著群居來獲取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可憐的安全感??梢坏?zāi)禍真正降臨,卻只能徒勞的掙扎。人族要如何綿延繁衍下去?如何才能有尊嚴(yán)的延續(xù)這個族群?云月燈試圖在游歷的過程中找到答案。她見到了智謀超群的凡人、也見到過力大無窮的凡人,她甚至還發(fā)現(xiàn)原來部分的凡人也可以通過吸納天地靈氣來獲得法力——可凡人中這樣的佼佼者畢竟還是少數(shù),就算他們有著過人的天賦,也沒有辦法拯救整個族群。

    強(qiáng)大的是神與魔,時常威脅到人類的是妖和鬼,凡人只能在夾縫中生存,用恭謙討好的姿態(tài)來換取生的機(jī)會。所以說,難道凡人的出路只能是依附于比他們更強(qiáng)大的存在,世世代代作為眷屬、奴仆而活著么?這樣像極了被飼養(yǎng)的家畜,家畜的命運(yùn)多是被驅(qū)使著勞累一生,而后再被烹食,到最后連骨頭渣子都未必能夠剩下。

    云月燈一面撫養(yǎng)自己身邊的孩子們,一面苦思答案。她已是凡人中少見的天生聰慧之人,可是她想不到人族的出路在哪?;蛟S天道創(chuàng)造“人”,就是為了讓人受盡世間苦楚。

    *

    “如果你是云月燈,你會怎么做?”聆璇問道。

    阿箬在幻境中已經(jīng)跟著云月燈走過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路,云月燈所見到的悲辛她也統(tǒng)統(tǒng)收入眼底,云月燈那時的苦痛與掙扎,她同樣能夠理解體會。

    被她救助過的村莊,可能來年就會毀在妖魔的手中;被她收養(yǎng)的孩子,也偶爾總會有那么幾人熬不過饑餓與寒冷早夭。悲劇在眼前發(fā)生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你明知道未來還將有一連串的悲慘,可你無能為力。

    阿箬垂目看著道旁荒草中的白骨,即便知道這些都只是幻境中的虛像,卻還是忍不住心生惻隱。

    “我若是云月燈——”她深吸一口氣,胸腔似乎被什么沉甸甸的壓著,“我若是她,我便放棄所謂的救世愿景,只專心做我的平庸小民,雖不過是碌碌一生,但只要運(yùn)氣好,聰明運(yùn)用到得當(dāng)?shù)牡胤?,保不?zhǔn)我能安然無恙的活到壽終,而我死之后,哪管人世會是什么模樣?!闭f到這里她頓住,臉上的神情驀然換成了凝肅,“可我不是云月燈,”她低聲喃喃,“如果是七千年前的云月燈……”

    聆璇并不催促,安然的看著阿箬在原野之上不停的踱步,絞盡腦汁的思索。

    “神與魔之間的斗爭人族無法插手,妖和鬼對人的掠奪,人也沒辦法反抗。只剩下一條道路——從人族內(nèi)部著手?!卑Ⅲ枵f:“阻止不同部族的內(nèi)斗,將所有的凡人聯(lián)合成一個整體。”

    “對,她當(dāng)年選擇的就是這樣一條路。”

    *

    云月燈將少年的圣武帝送回了然渟部。

    那個生下來便失去了雙眼的女孩有著超乎常人的毅力與智慧,即便沒有眼睛,她也是凡人中當(dāng)之無愧的強(qiáng)者,不論是智謀還是聽風(fēng)射箭的本事,都讓她很快得到了年老君王的喜愛。

    之后發(fā)生的就是阿箬早在史書中讀過無數(shù)次的故事了——爭權(quán)逐利、燭影斧聲、血親相殘。

    最終勝者踩著死者的鮮血登上王座,擁有權(quán)力的那一刻,也就是成為真正顧家寡人的時候。

    云月燈成了圣武帝背后沉默的影子,悄無聲息的為她出謀劃策。圣武帝沒有眼睛,云月燈便是她的眼,決定她箭矢射往的方向。而那些被云月燈撫養(yǎng)長大的孩子或是成為了圣武帝麾下的臣子,或是轉(zhuǎn)身去開辟了屬于他們的天地。但無論那些孩子有沒有離開云月燈的身邊,他們都是云月燈手中的風(fēng)箏,受她的牽引。

    在得到王座之后,是征戰(zhàn)天下,要想結(jié)束人族之間的內(nèi)斗,最終還是得通過戰(zhàn)爭的方式。聆璇曾試圖在這一過程中殺死荒神。

    “不過沒成功。”七千年后的聆璇用淡然的態(tài)度回憶當(dāng)年的失敗,“云月燈一直在保護(hù)她,那時候的我沒能贏過這個凡人?!?/br>
    “哦。”阿箬只能用這樣一個平板的音節(jié)來回應(yīng)他。作為人類,她自然是站在圣武帝與云月燈的立場,而從這一立場來看,聆璇是不折不扣的惡人。

    阿箬面前的畫面飛速的變化,圣武帝的經(jīng)歷過于波瀾壯闊,短時間內(nèi)根本敘述不清楚。阿箬看見了大漠看見了雪山、看見了血流漂櫓的戰(zhàn)場,也看見了盛大恢弘的典禮。一座雄偉的城池在地平線盡頭拔地而起,那是上洛,建于九州中央的凡人心臟。自圣武帝之后的人皇世世代代都居住在上洛城中,震懾著八方的諸侯與暗處的邪魔。

    荒神終于是成為了圣武帝。當(dāng)年轉(zhuǎn)生之前她向聆璇承諾的那些話語,即將成真。

    但也在這時她陷入了一場危急之中,她的敵人包圍了她,將她困在雪山之上意圖取她性命,這敵人既有凡人的諸侯,也有被她擊退過的妖魔。諸神則以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旁觀。當(dāng)時六界之中只有他知道凡人的圣武帝是荒神。其余的神明們多以驚詫、忌憚的目光注視著這個出自然渟部族的女帝。神向來只將人類與蟲蟻等同,可其實(shí)在他們內(nèi)心最深處,對凡人是有恐懼的——那時的他們尚不能說清楚這份恐懼究竟是什么,但他們不想看見凡人聯(lián)合成一個整體,試圖統(tǒng)一凡人諸部族的圣武帝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威脅。

    以當(dāng)時的情況來看,荒神轉(zhuǎn)生的圣武帝難逃一死。十二路諸侯聯(lián)軍、三名魔尊、四十二位大妖都參與到了對她圍獵之中。

    聆璇那時卻忽然有些厭倦了,他退出了這所謂的聯(lián)軍,轉(zhuǎn)身找到了云月燈。

    云月燈向來不敬神明,聆璇和她斗了十幾年,很清楚這一點(diǎn)。但高傲的云月燈在圣武帝遇難的時候選擇了低頭,她向諸天神明乞求,求他們讓她的王活下來。

    “沒有用的,那群神最是自私自利,他們才不會幫你?!瘪鲨瘎袼?。

    “那魔呢?”

    “魔則貪婪無度,不知收斂,你向他們祈愿,縱然一時如意,之后也勢必會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云月燈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她的面容并不好看,后世的文人為她寫詩作賦,將華麗的辭藻堆砌在她的身上,將她描述得仿佛可與星月爭輝,但實(shí)際上云月燈只是個容貌平平的女人,暗黃的膚色、頰上綴著麻子、鼻峰不高不低、身量不胖不瘦,她就是路旁再隨意不過的長相,看一眼就會被忘記,她唯一漂亮的就是她的眼睛,流光溢彩,攝心奪魄。

    那雙眸中的華光以絕望而散去,她帶著絕望步入了滄山——那時的滄山還不是雪山,山上還有草木蔥蘢,鳥雀鳴啼。聆璇跟在她身后,看著她一步步爬向了山巔。

    在山巔之上她向天道做了個交易,換回了養(yǎng)女的性命。下山之后的她沒有了眼睛,而生來目盲的圣武帝就從此見到了光明。

    之后三十年,能征善戰(zhàn)的女帝率領(lǐng)著她的軍隊(duì)踏遍了九州,而云月燈——云月燈實(shí)際上是在失明之后才真正成為了太祝,以巫者的身份住進(jìn)了上洛城的宮闕之中,此生再未踏出過那里半步。

    第62章 聆璇并不想要回自己的眼……

    時光彈指而過。

    這并非是一個夸張的形容, 在幻境之中,時間的流速就是快如流水,阿箬在幾個呼吸的時間里見證了圣武帝一生的功業(yè)。她四處征戰(zhàn), 終是在老年時候使九州的凡人同歸于她的帝座之下;她將群妖驅(qū)逐入了山野,使他們再不敢輕易進(jìn)犯人族;她還與六界生靈締結(jié)盟約,從此凡人可以不被打擾的繁衍生息,直到七千年后遍布每一處山川湖海。

    圣武帝死在她六十歲那年?;纳駚淼椒彩狼『靡粋€甲子的時間, 她來之前與她走之時, 凡世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不管聆璇是否甘心承認(rèn),當(dāng)年那個賭約, 她都算是贏了。

    圣武帝的軀殼在上洛皇城之中停止了呼吸, 神魂尚未回歸上界的那一刻, 聆璇其實(shí)還有機(jī)會。

    什么機(jī)會?讓她元神消散不復(fù)存在的機(jī)會。

    可是聆璇終究沒有出手,他好像是忘了自己數(shù)十年前定下的弒神計(jì)劃,在荒神打開上界之門的時候默默在旁護(hù)法。

    當(dāng)年那場賭約是怎么說的來著?是說, 聆璇如果輸了,就得去死。

    可是荒神卻又改了主意。在人世走過一遭的神明, 心境不知為何有了些許的改變, 她用不再冰冷的嗓音對聆璇說:“就把你的眼睛作為賭注交出來吧?!?/br>
    “這雙眼睛對你來說有什么用處呢?”他問。

    “對我沒有用處,但是……”她眺望下界, 話語中有著淡淡的眷戀。

    荒神是荒神,圣武帝是圣武帝, 在重歸神位之后,她在人世所經(jīng)歷的那些就只是大夢一場。再精彩的夢,醒后也很容易就會被遺忘。她眉宇間的柔軟,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短暫——她清楚這一點(diǎn), 所以她要趁著她對人世還有那么一絲溫柔的時候,做好最后的安排。

    “你的眼睛,能洞察世事,凡人若是得到了你的眼睛,便不會輕易的走上歧途?!?/br>
    “我明白了?!瘪鲨聊汈Ш蠡卮?。

    *

    阿箬看著七千年前的聆璇落在了太陰宮的琉璃屋頂,看著他在夕陽的暖光下長久的注視著庭院里侍弄花草的云月燈。

    這年云月燈還活著,盡管已是白發(fā)蒼蒼的衰朽老人。再過幾年、或者再過幾月,她就會死去,可她死之后,太祝的身份和這雙玉石眼瞳將會世世代代的傳承下去。

    在聆璇抬手剜目的那一刻,阿箬忍不住開口——

    “為什么一定要挖出自己的眼睛呢?”

    有個聲音回答了她,那是聆璇的聲音:“愿賭服輸而已?!?/br>
    “我以為你并不會真的去遵守那個所謂賭約?!?/br>
    聆璇輕笑了下。

    “你為什么……”阿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將那個問題問出口。

    為什么放過圣武帝,為什么放過荒神。站在人的立場,阿箬自然樂于見到圣武帝壽終正寢,可是如果從聆璇的角度思考,她想不通他為何仁慈。

    “原因很簡單。”風(fēng)中那個聲音如同嘆息一般,“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死亡。白玉本就是冰冷的死物,重新回歸到死物的狀態(tài),倒也沒什么不好。我已經(jīng)活了很久了,早就對生命感到煩膩?!?/br>
    “生命竟會讓人感到煩膩么?可這世上分明還有那樣多追逐長生之人?!本推┤缯f那些修士,去天材地寶為法器,吸納日月精華增修為,為的便是層層突破境界,最終成為不死不滅的神。

    “可是——我活著的意義又在哪里呢?”聆璇問。

    他本是匠人雕琢出來用于祭祀膜拜的神像,誕生最初被賦予的意義是為凡人帶來一份心安。他在擁有法力之后以為自己可以取代荒神,可是荒神向他證明了,凡人更需要的是她。即便失去了全部的法力變成一個普通人,也能重新為世人所崇敬。被奉入宗廟,成為青史中代代傳頌的“新神”。

    聆璇仔細(xì)想了想,他是不如荒神的,既然如此,他存在的意義又在哪里呢?

    “七千年前,我在剜目的同時,斬斷了我與這世間的因果。”聆璇將他與這世間的因果藏在了眼睛之中,剜目的那一刻他真正自由,不再是荒神的替代,也不再是凡人祈愿的對象,他只是聆璇。但這自由也是自我放逐,是他在苦思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之后,心灰意冷的結(jié)果。

    “這個世界與我沒有任何的關(guān)聯(lián),沒有人需要我,我也同樣不需要誰。我好像是這個世上一抹格格不入的影子,游離所有悲歡之外?!卑Ⅲ杪犚婑鲨@樣解釋,“挖出眼睛的時候很疼,失去眼睛之后活在這世上也有很多不便,可我并不后悔,我將我的眼睛交給云月燈,那么我至少、至少算是在這個世間留下了一點(diǎn)點(diǎn)屬于我的痕跡……”聆璇的聲音低了下去,幻境中被暫停的時間再度流動,阿箬看著那個青年模樣的聆璇孤獨(dú)的坐在太陰宮的飛檐之上,將手指按向了自己的眼球。

    不,不對。

    阿箬總覺得聆璇的思維是陷入了一個誤區(qū)。他不該自殘軀體,人類也不需要他的眼睛。這一刻她忽然變成了云月燈,她在那蒼老婦人的身軀之內(nèi),以她的視角抬頭望向夕陽下華光萬丈的少年。

    她朝他伸出手,不是為了接過那兩顆玉石眼珠,而是為了阻止他。

    幻境在這一刻破碎。

    無窮無盡的霧靄終于散去,她置身于一個冰冷的石窟之內(nèi)。石窟中什么也沒有,只有水滴偶爾從頭頂墜落,發(fā)出“叮”得一聲清響,將這片小小的天地襯托的越發(fā)空寂,就好似是被整個世界所拋棄一般。

    玉珠又回到了阿箬的手中,在黑暗中發(fā)出幽微的光芒,是黑暗中唯一的明亮。阿箬將其捧在手上,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透過晶瑩的玉石,阿箬看見了前方的一條長路,她沒有猶豫,順著這條路往下走去,身邊的景致讓她隱隱感覺到熟悉,她想起來了,這里是定飖湖底,她最初遇見聆璇的地方。

    在她握住手心玉珠的那一刻,它便將她帶到了這里,之后她在幻境中見到了聆璇的前半生,而現(xiàn)在,她要見的是他本人。

    阿箬深吸口氣,腳步越來越急。忽然間她停下了腳步,仰頭——

    萬年前的玉石雕像深深嵌入了巖壁,歲月風(fēng)霜一遍遍打磨,她已辨認(rèn)不清這原來是一尊神像。

    “聆璇……”阿箬喃喃。這世上沒有不會衰老的事物,有個詞叫做滄海桑田,崇山會化作深海、深海能變?yōu)樯衬0Ⅲ桡躲兜恼驹诹嗽?,眼前所見的一幕給了她極大的沖擊,讓她一時之間竟不敢上前。掌心的玉珠卻發(fā)出微微的暖意,似是一種溫和的撫慰。

    她一步步上前,扒開了玉雕上的枯藤和新鮮的苔蘚,輕輕撫摸時光刻下的紋理,而后將附近的石頭一塊塊壘砌,顫顫巍巍的往上爬。

    她很輕易就能辨認(rèn)出玉雕“眼睛”所在的位置,七千年過去,那里還留著兩個淺坑。玉珠只有一個,阿箬猶豫了下,將珠子朝著距她最近的那個眼眶叩了過去——

    “你真要把眼睛還給我嗎?”聆璇的聲音在這時響起,比幻境中要清晰很多,不再像是響在云霧之中,反倒可以清晰的辨認(rèn)出,那聲音就在她后方。

    阿箬扭頭,果然看見了熟悉的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