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修仙大佬迎娶的凡人 第8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末世重生之掌控、跨世找媳婦(穿越)、豪門真少爺在撿垃圾[穿書]、恣意、80年代黑蓮小村姑、我見風雪、重生后我黑化了(校園 1v1)、年代文里的美艷嬌氣包、奮斗在瓦羅蘭、帶球跑渣攻帶著孩子回來了
其余的修士默然無言,但眼神都和這人是一樣的。他們都曾是正道的弟子,也都做過救世濟民之事。如今要他們?yōu)榱松n生的安危死在這罹都之中,這未免太殘忍了些。 阿箬和銀發(fā)聆璇離開的時候,他們沒有阻攔,只是癱倒在罹都粗糲的砂石地上,呆呆的仰望著漆黑無光的天穹。 “你說,有沒有辦法既能救得蒼生,又能救得他們?”阿箬在尋找風九煙的路上心煩意亂,于是開口向銀發(fā)聆璇問道。 “你現(xiàn)在連你自己都救不了,還是少cao心別人的事了?!便y發(fā)聆璇毫不客氣的說道。 時間緊迫,他也顧不得靈力的損耗了,直接抱起阿箬穿行在罹都的云層之中。風九煙的確是唯一有可能幫助他們離開這里的人,但不知道風九煙可以不可以幫助別人一起離開。如果罹都剩下的修士都可以通過風九煙的根莖從罹都出去,倒也沒必要再去破壞罹都之外的結界了。 可這份幻想太美好了些,當初送走阿箬一個人就消耗了風九煙不少的靈力,如果要讓風九煙將罹都所有的人都送走,那簡直是要他的命。 而且最最可怕的的一點是——就算所有人都走了,風九煙也是走不了的那一個。他是樹妖,他的根莖深埋于地底,與這片土地相互依存,滄山祈峰若是毀了,他也會一塊枯萎。 所以不管怎樣安排,都有人要犧牲。 “我忽然有些懂你的感受了?!卑Ⅲ杪裨阢y發(fā)聆璇懷中,悶悶的說道。 銀發(fā)聆璇收緊抱住她的手臂,什么話也沒說。 “這么多年來,你一直很愧疚吧。” “還好。我和他本就是一體,一個吞食了另一個,其實也不會有太多的感傷。那時候月長明快死了,她被逼到了窮途末路,我們兩個沒辦法從天衢閣主手底下護住他,于是他和我商量說,要我干脆吃了他。他說如果他被吃掉了,他的靈力到了我身上,我應該就能帶著月長明一塊離開上洛了。于是我就吃了他——可是我吃了他,也還是沒能勝過天衢閣主。月長明還是死了。他的犧牲,毫無意義?!?/br> “但他在死去的時候,至少不會后悔?!卑Ⅲ璋参克?,“倒是你,你還活著,所以要背負更大的責任?!?/br>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銀發(fā)聆璇問道。 阿箬一愣。 然后她說:“我可能會去做那個犧牲自己的人。” 這話是她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她當時完全沒有思考過,只是本能的覺得,這就是適合她的路。 就在這時血色的塵埃忽然在他們面前彌漫,毫無征兆,只一瞬間便擴散開來充斥了這片天空。 是方才那只與修士交戰(zhàn)的魔去而復返,他沒有去找那些重創(chuàng)他的修士算賬,卻是找上了阿箬他們。他在血色塵霧之中撲出,猛地撞向了銀發(fā)聆璇。 猝然的襲擊讓銀發(fā)聆璇松開了阿箬,阿箬從高空中墜落,銀發(fā)聆璇想要救她,卻被這只魔纏住。 墜落之時人的大腦幾乎不能思考,阿箬只看見有一抹紅色的東西向她襲來,那似乎是那只魔的尾巴??謶肿屗龘]手以藤條劈開了那條刺向她的長尾,短暫的延緩了下墜的速度后,接著下落。 她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那條長尾其實不是要洞穿她,而是要卷住她。姑且不管被這只魔抓住后會有怎樣的下場,但至少她不用馬上摔死。 眼看她就要著地了,堅硬的地面會讓她變成一灘血rou模糊的東西吧……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有人接住了她。 是那名和她不久前分開的云夢宮女修。阿箬沒有答應她的請求,她居然還愿意救阿箬。難道這是什么以德報怨的高尚品格? 這樣的想法只持續(xù)了片刻,很快阿箬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對方根本就不是為了救她,而是和那只魔尊一樣,是想要擄走她。在接住阿箬之后她二話不說,對著阿箬的后腦就是一記手刀,阿箬還想掙扎,卻是在鋪天蓋地的眩暈之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 魔巢。 聆璇此刻正與曈討價還價。 說是討價還價,其實更像是威脅。曾經(jīng)那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聆璇上人此刻氣到罵罵咧咧,如果不是和人打交道太少,不知道怎么罵臟話,只怕他早就開始問候曈早已不在人世的父母。 “你快把我放了!放了!”怒吼聲回蕩在魔巢,曈哪怕捂住耳朵都能聽見。 曈面無表情的坐在聆璇身前——他現(xiàn)在仍然只是一尊玉雕,怒吼是從他心底發(fā)出來的,但這遠遠不夠,他還是動彈不了,甚至在臉上做個表情都很困難。 “放了你,然后呢?你要去做什么?救人嗎?” “廢話!我不救她難道救你?” “自你誕生之后數(shù)千年來,這是你的第一個愿望呢?!睍诱f:“你從來只幫別人實現(xiàn)心愿,自己卻近乎無欲無求,想當年唯一的野心也就是殺死荒神,失敗之后居然連反抗都沒有,隨隨便便就挖出了自己的眼睛。那時候你要是有現(xiàn)在一半的執(zhí)著,說不定你就贏了?!?/br> 第151章 犧牲與否 怒罵聲短暫平息, 是聆璇本人也在沉思。 “你說的沒錯。”想了很久之后他平靜的承認,“數(shù)千年來我對任何事、任何人、任何物都是無所謂的態(tài)度,這世上有四季輪回、有月圓月缺, 從沒有什么是恒常,我也在很早之前就習慣了不斷失去又不斷得到。我遇見過許多人,有些人比阿箬更聰明、有些人比她更溫柔、有些人比她更有趣。他們一個個離去的時候我不曾挽留,因為我知道此后漫長的千百年, 我遲早會遇見相似的人?!?/br> “那么, 是什么讓你改變了對那姑娘的態(tài)度?” 聆璇這一次過了很久才開口:“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br> “什么事?” “世上每一朵花、每一片葉都是不相同的。春時花凋、秋來葉落,來年的確會有新生的花葉,可那終究……不同了。阿箬死了, 此后千秋萬載, 就再也沒有一個阿箬。她的靈魂會轉入輪回, 她的血脈也會在人間代代相傳,可無論是她的后裔還是她的子孫,都不是她。我看著風九煙七千年來苦苦尋找云月燈的樣子, 覺得他實在可笑,卻又實在可憐……更何況, 阿箬也不是路邊隨處可見的花木?!彼梢噪S手摘花、隨手折葉, 但他沒有辦法用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去俯視她。阿箬雖然只是人類,但其實遠比他要強大, 他需要依靠阿箬的指引,而阿箬就算離開他, 也一樣能自己活得很好。 “所以,把我放了?!瘪鲨穆曇舯绕鹬捌胶土撕芏啵瑓s于平和之外透著威壓,“我得去救她。我知道她是凡人她早晚會死, 但我不想什么努力都不嘗試,最后只能在抱著悔恨獨自度過千萬年的光陰?!?/br> “那你就試試你能不能做到吧。”曈如此說道。 這話不是在挑釁,只是一句簡單的陳述。曈并不是什么法力高深的大能,她能夠制住聆璇,只是因為她活得足夠久,掌握了許許多多早已湮滅在歷史中的秘術。她可以將聆璇的法力抽走讓他重回玉雕狀態(tài),但其實她本人并沒有辦法將那個陣法倒轉。所以說一切真的就只能看聆璇本人的努力。 “如果不想悔恨,就大膽的試一試。曾幾何時,千萬信徒的祈愿祝你凝出了身軀,現(xiàn)如今,你可以試著用自己的祈愿,再度造就能夠打破玉石禁錮的血rou之軀。” ** 阿箬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座懸崖上。那名從魔尊手中擄走了她的云夢宮女修正坐在她的身邊,對方蓬頭垢面,神態(tài)憔悴,偏又死死地盯著她不肯放松,有如禿鷹一般嚇人。 阿箬從容的坐起,一邊揉著隱隱作痛的后腦一邊四下打量。方才她遇上的那些修士眼下差不多都在這山崖之上,他們將阿箬包圍在中央,用冰冷而又焦灼的眼神注視著她,就仿佛她是一道等待被享用的珍饈,而他們則是饑腸轆轆的老饕。 “你們將我抓過來,所圖為何?”阿箬倒也不慌,如果這些人真要一擁而上殺了她剛才早就動手了,既然能夠耐著性子等她醒來,那就說明她對他們還有用處。 “我們說過,我們想要活著,想要活著離開這座墳場,回到我們的宗門去?!痹茐魧m女修開口,嗓音嘶啞粗糲。 銀發(fā)聆璇還在阿箬身邊的時候,這些人的態(tài)度明顯要好上許多,看向阿箬的眼神中還有恭敬之色,而現(xiàn)在他們直接撕下了偽裝,毫不掩飾的露出了貪婪。 阿箬悄悄按在手臂上,看似是因為害怕而瑟縮,實則是在安撫自己袖中躁動不安的藤條,“我知道你們想活著,我也想。我們的訴求是一致的,但你們綁了我沒有半點用處?!?/br> “我們曾經(jīng)想過要憑借我們的力量找到妖王……”一名修士神情陰沉的說道。 阿箬心想,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她這里有找到風九煙的方法。卻聽那人話鋒一轉又道:“可是風九煙下落不明,實在太難尋覓。更何況他是妖,終究是信不過的,因此我們決定,換一個法子?!?/br> “什么法子?!?/br> “聽說你是云月燈的轉世?”有一名著浮柔島弟子袍服的修士看向阿箬,“如你真是她的轉世,那可就好辦了。” “云月燈是什么絕世珍寶么?怎么一個個都在爭搶她?!卑Ⅲ杞蛔±湫α似饋怼?/br> “不是爭搶云月燈,是爭搶云月燈的遺產。”那修士道:“確切說來,是每一世云月燈的轉世留下來的東西?!?/br> 云月燈每一世留下來的東西?阿箬心中一動。她想起了自己在太陰宮中所見到的史籍。 關于自己的前世都做了些什么,她現(xiàn)在也只是摸出了大致的眉目而已。如果不是因為急著就自己的弟弟,她也許會留在太陰宮再繼續(xù)探查一陣子,說不定就能發(fā)現(xiàn)真相了。 “別和她說那么多了?!痹诎Ⅲ杓磳⒛軓哪敲∪釐u弟子口中得知一些新的消息之時,另一個人惡狠狠的打斷了他,“我們得趕緊動身,時間遲了大家一起死?!?/br> “姑娘,別怨我們。”那名云夢宮女修用微顫的聲音和她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不想傷害你?!?/br> “你們打算對我做什么?”阿箬好奇的詢問。 “獻祭你,”這名云夢宮弟子閉上眼,用一種決然的態(tài)度說道:“獻祭你,然后換取我們的平安。風九煙失蹤前曾與我們的長老們發(fā)生了一場內斗,我們剛才沒有將引發(fā)內斗的緣由告訴你,說我們也不知道——但其實,他們究竟爭了些什么,我們其實聽到了一部分的?!?/br> “姑娘,煩請你犧牲一下自己吧?!敝澳敲苑Q一生行俠仗義的修士紅著眼眶看向阿箬,“我們的宗門還等著我們去拯救,天下蒼生,那么多處在水深火熱,他們也需要我們去懲jian除惡,我們不可以死,所以……” 所以就讓阿箬去死吧,她只是個凡人,她活著沒有多大的用處,如果她一個人的死亡可以換取他們的存活,那么這真是再好不過的結局了——這些人心中都是這么想的。 阿箬木然的看著他們,既不憤怒,也不驚慌。 不久前她還和銀發(fā)聆璇討論過“自我犧牲”這類話題,她認為背負內疚活下來實在是太累了,就順口說如果可以,她愿意為了別人的安危而犧牲自己的性命,反正她也是注定早死的命格。舍己為人什么的,聽起來還很高尚。 但是舍己為人也得看看舍下自己所拯救的是什么人。要讓阿箬自我犧牲去拯救眼前這幾個家伙,她忽然就有些不愿意了。 誠然他們說的沒錯,他們都是仙人,如果踩著阿箬的尸骨從罹都出去了,他們一定會四處斬妖除魔行俠仗義,但是他們現(xiàn)在滿臉焦灼與貪婪混雜的神情,實在是讓阿箬喜歡不起來。 不知為什么她又想起云月燈了。云月燈晚年與天道做出交易,犧牲的可不止是她自己,而是將此后生生世世都獻給了眾生??墒沁@樣值得嗎?眾生并不感激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犧牲,而她滿心想要拯救的眾生中有有庸人、惡人、有卑鄙者、也有她的仇人。她下定決心將他們一塊拯救,不知道會不會感到惡心。 “要我去死也是可以,”她看著這些人的臉,又慢慢的將視線從他們身上挪開,“但你們總得告訴我,為什么我死了才能救你們。又及,我這一死,到底能救多少人?是能夠拯救整個罹都,還是只能拯救你們?” “還有,”她又補充道:“這件事是不是只有你們知道,還是說其實罹都中的魔和人都都知道了。” 修士們面面相覷,沒有人回答。 阿箬看著他們的反應,心里大致有了猜測。也許她不一定會死,或者說,不一定會死得那么快,因為在她死之前,必然會在罹都掀起一陣風浪。 她看向天空,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只雙翼展開的邪魔正無聲無息的撲向他們,目標顯然也是她。 “我還真是搶手?!痹诒荒侵恍澳б凰查g掠奪到手之時,阿箬無奈的苦笑。 ** 曈坐在黑云之上,饒有興致的看著聆璇。 她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人了,對什么愛恨情仇早就不感興趣了,她只是喜歡看有些新奇有趣的事情,來為自己平靜如死水的心增添幾絲波瀾。 聆璇就很有趣,她對他投向期待的注視。這家伙原本是死物,可是死物居然也有活過來的一天。向來只有活著的生靈因為死亡而化作沒有生命的枯骨,然而眼下這尊白玉雕卻在慢慢的化為血rou之軀。真是有意思極了。 但是他應該沒法成功,因為他還差一點,差一顆鮮活的心臟。什么時候他擁有一顆活著的心,他才算是真正的活著。 “可惜啊,你沒有時間了……”曈嘆息,嘆息到忽然又預感到了什么,她抬頭望向遠方,而在遠方視線之外,有個熟悉的人影正在靠近。 “聆璇,你的眼睛回來了。”曈笑著說。 第152章 銀發(fā)與素衣 銀發(fā)聆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自我意識, 這點他自己也記不得了。 他最初從聆璇本體上被分離出去的時候,還只是一枚無知無覺的白玉珠,雖然這顆小小玉珠中蘊藏著龐大的靈力, 但那時的他就如同母腹中的胎兒,不知喜樂哀懼,不通世故人情,渾渾噩噩, 無知無覺。 他是在太陰宮內女子的禱祝聲中逐漸“醒”過來的。醒過來之后的他先是學會了用神識去感知萬物, 將靈力編織成一張龐大的網(wǎng),用這張網(wǎng)去網(wǎng)羅住風中的花香、枝頭的鳥語、陽光的溫度。他化出了屬于自己的耳、口、鼻,再后來他化出了身形, 可以自由的行走于天地間。 但他并沒有離開太陰宮, 因為, 那時候的銀發(fā)聆璇和他的本尊一樣,無情無愛,對這個世界并沒有多少的感情, 也就并不會有好奇這種情緒。 他與他的“兄弟”——聆璇的另一只眼睛一塊待在太陰宮中,漠然的看著花開花落, 四季更迭。太陰宮是個寂寥的地方, 修建在上洛城最北端的高山之上。出于種種緣故,云月燈死后的歷代太祝都極力崇古, 太陰宮內的一切陳設都嚴格的按照云月燈活著的時候來布置,千百年來未有絲毫的改變, 只偶爾有匠人被派來修繕腐朽的房梁、朱漆剝落的宮墻。 太陰宮中就連花草都不會有變化,某塊園子固定栽種牡丹,某一塊固定是月季,一年四時都有花卉盛放, 而枯萎得來年也會再開。宮娥的數(shù)目也是早就定好了的,三百三十三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她們統(tǒng)一穿著仿古形制的袍服,梳著古時的低髻,低眉順眼的趨行于亭臺樓閣之間,身形輕飄飄的,就像是紙人。她們很少交談,更別說嬉笑,太陰宮的規(guī)矩就是讓她們時刻保持沉默,直到她們二十五歲那年獲準離宮為止。但一批“紙人”走后,又會新的“紙人”被送入,她們睜著無神的雙眼,就好似是這古老宮殿中的游魂。 太陰宮中唯一有變化的是太祝,每一個太祝在來到太陰宮的時候都是鮮妍如花一般的女子,她們將在宮闕之中消耗這一生的光陰,慢慢的老去,最終死去。沒有什么比生老病死更能吸引銀發(fā)聆璇的注意,他觀察著每一任的太祝,試圖從對方的一生中找尋他想要的東西。 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呢?他那時候其實并不知道。他隱約覺得,他得在這漫長的、無趣的、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時光中找尋一些東西,能夠讓他知道他從玉珠化為人形的意義。 每一任太祝都有著不同的性情。有些溫柔如潺潺春水,有些明艷似秋日熾陽。她們在他的面前展露過悲歡喜怒,有人意氣風發(fā)揮斥方遒,有人一生郁郁含恨而終,她們人生走過的路或長或短,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她們會在他的懷中死去,不管他是挽留也好、漠視也罷,每一任太祝都會死去,而在棺材被抬出去后不久,馬上就會有轎輦將新一任的太祝給接進太陰宮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