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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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從朝廷那里收到的武器,名叫琉璃箭。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箭。 桌案上的燭火輕微一閃,噼啪一聲。 銀止川低啞開口: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然而姬無恨搖頭:我所能查到的,只能到這一步。你往后可以多加留意。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前面提過的,銀止川帶西淮游府,但是走到西院就停了。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第60章 客青衫 07 密室中,兩人相對沉默了一陣。 但姬無恨又隨即打開了話匣子。主動道:算了,止川,不要總拘困于過去。想一想當下。 我聽聞你從赴云樓帶回來了一個小倌? 赴云樓也是鏡樓的一面,姬無恨身為鏡樓的前任主人,對此自然了如指掌。 銀止川一怔,旋即唇角一彎,翹了起來,露出一個很渾球的表情: 是啊。你消息夠靈通。 姬無恨微微笑道:他怎么樣。是如何的一個人。 銀止川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似在回憶,片刻后,道:臉不錯,但是脾氣一般般跟一塊寒冰似的。 噢,赴云樓還有這樣的小倌? 他本不是低賤出身。 銀止川頓了頓,道:也許是好人家的孩子。 提起西淮,銀止川就回想起他在自己回府時,端坐在檐下靜靜煮雪茶的畫面。 雪白的柔軟的衣衫,鋪在地面上。 這個人有種天然的冰雪氣質(zhì),一舉手一投足,好似云淡風輕,什么也不在乎。但是就好像一個回眸輕瞥都帶著勾子似的,勾得人禁不住總盯著他看。 還想將這一捧寒涼冰雪,捧到懷里。 禁錮他,占有他。 這大概就是天生的禍害人的胚子。 你對他很著迷。 看著銀止川的神色,姬無恨道:要從良了么? 銀止川極輕哼笑了一聲,踢踹了好友一下。 沒有。 他道:覺得他可憐罷了。 可憐? 姬無恨挑眉:可你知不知道,止川,當你覺得一個和你毫無關系,也并不需要你可憐的人可憐時,你對他的態(tài)度就已經(jīng)十分特別了。 怎么會? 銀止川道:我不過是 他不過是在布莊時,脅迫西淮脫衣,又知道了他那樣不肯叫別人知道的隱秘。 后來想起來,總覺當初自己在人前那樣逼他,不是很應當。 好像欠了西淮一點什么。 這種歉意令他很煩躁。 說起這個。 銀止川略微停頓了一下,道:我問你件事。 什么? 你 銀止川的神情卻略微復雜,好似遇到了什么令他浪蕩如斯,也不太好方便開口的事:你真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鏡樓的前任樓主頓時猶豫了。 因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句話,實在不是什么好詞兒。 主要針對的是小情人關起房門之后發(fā)生的那檔子事兒。 當初銀止川父兄死得早,許多事情沒來得及教他。 姬無恨因掌著鏡樓,出入赴云樓如同出入自己家門。銀止川第一次逛窯子,就是去的姬無恨名下的赴云樓。 從此以后,就和姬無恨產(chǎn)生了某種革命般的友情。 然而面對著好友這樣考量的目光,姬無恨也無法逃避下去,只能道: 你又想問什么。 銀袍的少將軍略微挑起眉,一副風流放浪的樣子,稍時,對他招招手,道: 你附耳過來。 姬無恨于是湊到銀止川唇邊。 一陣低語后。 聽完后的姬無恨: 止川。 沉默良久,赴云樓的前任樓主還是忍不住說:我沒有想到你已經(jīng)壞到了這個境地 銀止川怒而拍案:不是我給他戴的!我是那個想給他取下來的人!! 哦 姬無恨說:那你們行進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 銀止川莫名其妙:他是個小倌,我怎么到哪一步。 你不知道? 姬無恨更奇了:你沒有試過嗎?小倌也是可以到哪一步的。 我沒有。 銀止川不耐煩擺手道:是在給他量衣時,我無意中碰到的。 那你可以試試。 姬無恨卻說:那個東西,玩得好會很得趣。 銀止川: 我對一塊冰沒有興趣。 他正準備說,然而姬無恨卻在他開口之前道: 況且,你若要幫他取下來,也是要先見到才行。因為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你得知道是什么樣的,我才能告訴你有沒有可能弄下來。 銀止川: 另一邊,西淮吃過了晚飯,又由一個仆從領路,回了園院。 他的院子是瞻園,在金陵也有一個這樣的同名的,就在秦淮水邊兒上。 銀府這個是仿制。 園院里草木深深,高堂院宇,走回去還需要一會兒功夫。 怕他在府里迷路,或者被什么小蟲咬到,那個仆從就一直走在他前面。 西淮看著腳底的路,不吭聲,也不說話。 有路邊的草木承了夜間的露水,濕噠噠的。 西淮經(jīng)過時,衣袍擦過,也被沾濕了些許。 我聽聞公子是金陵人士。 小仆在前面走著,提著一盞燈籠,照亮前面的地面,不回頭地說。 西淮淡淡地應了一聲,也不經(jīng)意。 金陵是個好地方呀。 小仆說: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臺。惟羨西江水,曾向金陵城下來。公子能一出生就在這樣的風水好地,著實叫人羨慕。 西淮淡笑了一下,道:也沒什么幸運的,我離家許久了。 那公子想回故鄉(xiāng)么? 自然是想的。 西淮說。 那公子既然想要回去,為何卻看不到絲毫的誠意? 誠意? 西淮一頓,抬眼朝那人看過去,卻見面前的麻衣小仆挑著燈,回過身來,微微笑著望著他。 那是一張全然平平無奇的臉,但是在剎那間,西淮突然就明白了他是誰,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慢慢地冷下了臉。 主子已經(jīng)等了許久。 小仆輕輕說:一直在讓我等催公子快些。 西淮不吭聲,半晌才冷冷道:我今日才進銀府不到二十天。 小仆說:我等不過是個下人,替主子傳個話罷了。 他望著西淮冰冷優(yōu)美的面容,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只匣子,道: 這是這個月的藥,公子收好罷。 小匣微沉,落在西淮手心,微微握緊了。 四面的棱角扎得他手心略有些痛。 你是唯一一個讓銀止川帶入府的。 仆從說:望公子不負主子所望。 西淮未吭聲,仆從又微微笑著道:這藥一旦斷了,就是生不如死。公子從前已經(jīng)嘗過那滋味了,想必不會想再嘗一次。 更何況即便不為了藥,為了父母血親的仇,公子應當也是盡全力的罷? 西淮面容略冷,但他即便是冷眼看著人的時候,也十分美,有另一種動人。 不必覺得有什么放不下身段的。 小仆說:即便你委身于他,來日不還是可以手刃了銀止川?只要找到我們要的東西西淮公子,人有時候不得不忍辱負重。 忍辱負重。 西淮微一冷笑,咂摸著這四個字,嘲道:那為何不叫你們主子自己來銀止川身下承歡,叫我明白明白什么叫忍辱負重? 小仆被他噎住,梗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嘆出一口氣,道: 總歸我的話已經(jīng)傳完了。公子好自為之就是。 而后他提著燈籠,逐漸走遠。 周遭一片寂靜,暗色中,只見他們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瞻園,不遠處,就是西淮的臥房了。 西淮站在這黑暗中,他的白衣在夜色中顯得極其顯目。 他微微偏著頭,斂著眉目。 就好像一只被囚于泥淖的鶴,沉郁壓抑,隱忍掙扎。 又尋不到出路。 聽過姬無恨的話之后,銀止川對西淮的態(tài)度略微變得有些不同。 大抵出于一種好奇的心里,想知道小倌玩起來是什么樣的。 銀止川時常望著西淮吃飯,喝水,行路的身影,想他在床上會是什么樣。 和女人有什么不同? 但是看著他那樣一副神色,寡淡又冷冰冰的,抱在懷里,豈不是和抱著一塊冰一樣。 浪的起來么? 銀少將軍翻來覆去地琢磨,時常陷入沉思。 稍時,三月轉眼就過去了。 很快到四月。 是不是明日就三十號了? 一日,在飯桌上,銀止川突然提起。 是。 西淮應道:之前少將軍去布莊訂的衣物也送過來了。 差點忘了正事。 銀止川一蹙眉,道:過幾日就是望亭宴了。 望亭宴是盛泱的一項傳統(tǒng)宴席,每年都會舉辦。 君王與朝中大臣都會參加,也可以帶家中妻妾一起同去。 這是上次布莊訂的衣服? 注意到今日西淮穿的這件衣服是從前沒有見過的,銀止川挑起眉來,道:不錯,果然很襯你。 這是西淮衣服中,少有一件稍帶顏色的了。 他平時穿衣服,多數(shù)是素白,瞧著總有種大病初愈的懨態(tài),沒有什么生氣的模樣。 這件衣服也是素白的底,但在衣袖上涂了幾筆翠綠的竹。將西淮細瘦的身子骨架一下就凸顯成了清雋與疏冷,掩過了那種郁郁寡歡的沉默。 銀止川多瞧了幾眼,越瞧越覺得特別,不由將西淮拉到身邊: 我仔細看看,靠近一些。 然而剛才靠得遠,沒注意到?,F(xiàn)在離得近了,銀止川才發(fā)現(xiàn)西淮的脖頸間有一股奇怪的暗香。 有點像許多種藥草混在一起后,熬出來的那種馥郁的味道。 和西淮冷清的氣質(zhì)極為不同,在他身上聞到這樣烈性的香氣,會有種明顯的違和感。 你用的什么熏香? 銀止川蹙眉:好重的味道。 西淮略微頓了頓,似乎沒想到一夜后香氣還未散去,不由想拉起衣領,遮住香氣: 不是熏香,是一種藥。 藥? 嗯。 西淮盡量顯得平靜:我自小體弱,需用一種藥。用得久了,就會有暗香。可能我昨日剛剛服過,所以味道還有些明顯。 哦。 銀止川應了一聲,但見西淮想將衣領拉起來,他又立刻去按住他的手:別動讓我聞一聞。 西淮幾乎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銀止川抓住了手。 他湊在西淮頸側,強行捏著西淮,讓他仰著頭供自己探究。 西淮的脖頸纖細而蒼白,肌膚細膩得像一塊白瓷。 銀止川熱燙的呼吸撲上去時,令他輕微地躲了一下,但是又被迫按回來。 這實在是一個親密又有攻擊性的姿勢。 銀止川離西淮頸窩極近,就像兇猛的獸類在進食前擺弄著食物。 嗅這已經(jīng)到手的小東西的味道。 西淮反抗不得,只能這么任銀止川捏在手心。 他幾乎有一種下一秒,就會被銀止川咬在側頸的錯覺。 好奇怪的味道。 就在西淮指尖都快掐白了的時候,銀止川終于松開了手。 他蹙著眉:好像能叫人上癮一般,詭得很。 西淮不敢應聲,生怕被銀止川發(fā)現(xiàn)什么。 但是好在銀止川也不過一提而過,轉眼就又說到了別的事上: 過幾天的望亭宴,我?guī)闳ァ?/br> 西淮手一頓,望著他。 這么吃驚的表情做什么。 銀止川一笑,將西淮烏黑的發(fā)梢捏在手心,無所謂地轉了轉,道:進府這么久,都還沒帶你出去玩過。 正好有這么個望亭宴,讓他們都知道知道,我得了個什么樣的寶貝。 四月五號,望亭宴。 盛泱習俗,四月四號清明過后,總要在后一天舉辦宴席,有君王和諸多朝廷重臣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