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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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西淮不用想,大抵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一副什么鬼樣子。 他腰肢酸痛,膝蓋刺疼,后頸處皮膚破了,就好像被人痛毆了一頓一樣,身上青青紫紫。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比起軀體上的不適,西淮更感到心里上的麻木和疲倦。 有些事,你知道會發(fā)生,和它真正發(fā)生時是截然不同的。 身體上的極度疲倦,和心理上的極度自厭,在銀止川在他身體里噴射出來的時候幾乎達到了頂峰。 但這樣很好,西淮想,這都是他該得的。 咳咳 少年垂下眼,捂著唇慢慢湊到沐桶邊緣,從掛在小衣?lián)紊系陌滓吕锩銎G麗馥郁的藥丸來。 他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有吃過這東西了,他正在試著慢慢戒掉它。 那個人用這樣的手段來控制座下殺手,每個人在一定時間范圍內(nèi)只能得到一粒,這樣他們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只能再像狗一樣爬著回來乞討恩賜和原諒。 他們的身體離不開這樣的東西,每個曾經(jīng)試圖挑戰(zhàn)的刺客都毫無尊嚴地死去。 西淮不會想讓自己變成那樣,他很聰明,所以他只是想讓自己的耐藥性變得好一些,偷偷攢下一些藥丸這樣當他在真正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時候,可以在最后擁有一段時間的自由。 朱紅的藥丸化在嘴里是很甜的,帶著一股濃烈的香氣,仿佛即將給人帶來極大的快活。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當藥丸順著西淮的食管滑下去,到達胃部,又被血液流轉(zhuǎn)著運向四肢百骸時,西淮感到不再冷了。 他忘掉了此前所有的不快和痛苦,好像又回到了滄瀾城。 那是滄瀾城還沒有城破的時候,他和jiejie、父母一起在院子里,晌午的陽關是很溫暖的。 軟綿綿地照在身上,手背在身后的小童扎著兩個發(fā)髻,搖頭晃腦地背著: 左牽黃,右擎蒼持節(jié)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那天下午的陽光真好,父親在鋪開的宣紙前遲遲沒有下筆,猶豫著,母親則在催促: 讓他給曾經(jīng)的學生寫信,說一些討好話,這樣也許他們還能夠有機會調(diào)派回金陵去。 母親 一身傷痕的白衣公子低聲喃喃。 他的眼睫緊閉著,鴉羽般輕輕抖動。藥丸會給人帶來最美妙的幻覺,在之后的夢境中,他們會看到最想得到的一切。 有些是黃金,有些是珠寶,有些是嫵媚赤裸的美人 西淮只想回到童年時那個簡陋破舊的小院子。 少年的脖頸慢慢地低垂下去了,直到這一整桶浴水變涼,也不會醒。 銀止川靜躺在臥房中,怔怔地看著空氣發(fā)呆。 他手撐在身后,將身體微微撐起來了一點,上半身懸空,是一個挺紈绔不羈的姿勢。 空氣里還有些遺留的淡淡檀腥味,喻示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銀止川似乎有點迷茫,腦子里想著亂七八糟的事。 一會兒是方才西淮光裸潔白的脊背,一會兒是混亂顫抖的吐息。當然,還有那對翡翠碧綠,能發(fā)出清脆聲音的扣環(huán)。 但是最后停留在銀止川腦海中的畫面,是西淮起身時,從他后庭、隔著空蕩衣衫流下的一股一股體液。 是和女子一樣的落紅么? 銀止川遲疑地、不確定地想。 但這時候也沒機會抓著姬無恨問了。 銀止川之前從未了解過和小倌相關的訊息,他也沒想過自己會和小倌產(chǎn)生糾葛。他以為會和絕大多數(shù)從伍入軍的男人一樣,找一個知書達理、性情溫和從容的女子。 好罷,其實除了性別這一個不符合預期,其他的其實也差不多。 他為什么會喜歡西淮? 銀止川又想,這樁事聽起來真相是匪夷所思。 但是無論他怎么欺騙自己,試圖想將這種情愫帶過去,在他想到西淮就不由自主情難自禁的時候開始,一切遮瞞就顯得無力可笑了。 銀止川曾經(jīng)在書上看到一個故事,莊子的《內(nèi)篇》中,講天下大旱,有兩條小魚在干涸的水底,互相吐著泡泡,來濡濕彼此,生存下去。 銀止川想,他與西淮大抵就像這兩條小魚 在他遇到西淮之前,他以為這湖底只有他自己,日復一日的干渴中幾乎要將銀止川逼瘋。 但是這個時候西淮來到他身邊,告訴他,不是的,我與你都是這個世界的背離者。 只可惜,這個時候,銀止川不知道,他背離世界是為了和西淮一起做世界的放逐者,他愛他;而西淮背離世界,是為了恨他。 吱 不知道漫無目地想了多久,正當銀止川手都要撐酸了的時候,門終于響了,西淮夾裹著夜里的微寒和潮氣走了進來。 他慢慢帶上門,銀止川的目光跟著他,少年形容自如,低垂著眼睛,周身還有些水氣,好像和平常沐浴完回房休息別無二致。 只有沒有系緊的里衣腰帶在空氣中微微地晃。 銀止川一直看著他,覺得這時候不說話很奇怪,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道:怎么去了這么久? 我等了你老半天。 西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還要再來一次么? 他的聲音有點低啞,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情事的后遺癥。 銀止川被噎了一下,悶悶道:不來了。 他看著西淮,很有點想從西淮面容中探究點出什么的意思。 但是西淮臉色蒼白,除了一雙潮紅的丹鳳眼,就只有被銀止川咬破了的唇角。 他越過銀止川,徑直走到床的另一頭就卷起被子,似乎十分疲勞,準備睡了。 銀止川看著白衣公子的背影,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 你還好嗎? 嗯。 西淮很淡地回應他。 銀止川看著西淮露在被子外的一只腳踝全身上下他只有這里是露在外頭的。 但就這么一小塊皮膚,也留著銀止川用力捏抓過后留下的指印瘀痕。 空氣里漂浮著一股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奇怪的馥郁暗香。 西沛城,我送一套宅子給你。 良久后,黑暗中銀止川還是說。像你說的那樣,在一個湖邊,外頭種著成片成片的樺樹,窗外能看到粼粼的湖水。睡前能瞧見月光,醒時是帶著霧氣的稀薄晨色。下雨時有淋漓的雨聲,夜里下棋有桃花落到窗柩上。 空氣里靜悄悄的,西淮長久地沒有吭聲。 銀止川等他的回應等不到,便只得接著問: 好不好? 西淮裹在被子里,銀止川一點也看不到他的神色。 只覺那露在被子外的烏發(fā)映在瑩白月光中,像一條涓涓的溪流,在靠近發(fā)頂?shù)牡胤?,也有一個小小的發(fā)旋。 良久,西淮往被子里縮了縮,像一只小獸徹底縮回到他的洞里了。 我不要。 他極輕說:這樣的過夜賞錢,太貴重了。 鎮(zhèn)國公府的七公子,銀止川少將軍,有了心悅之人。 這個消息傳出去,簡直驚天動地 首先,有心悅之人,這并不可怕哪個少年郎不為紅顏狂。 但是落到銀七公子身上,就變得十分可怕了因為他心悅的那位藍顏,似乎不怎么心悅他。 先不提銀七公子過去放出去的豪言 倘若他有朝一日有了心愛人,那必然是與所愛之人日日歡好,軟被里翻紅浪;白日宣yinyin個夠本,巫山云雨都浪沒了水 單就西淮對他的態(tài)度來講,就十分令人憂愁 表面看來,這位小倌對少將軍十分馴從柔順,但是實際上,銀少將軍感覺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閑暇時連看空氣發(fā)呆都不愿意看他。 這叫銀七公子十分受挫,也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 這不就是擺譜嗎? 一人說道:這肯定是擺譜!這種手段我在留情苑見得多了!表面上不理了你,其實不過為了抬身價罷了! 銀止川簡直一人遇挫,四方狐朋狗友們就都來獻損招。 廳堂內(nèi),從前和他一起廝混過的公子哥兒們都聚在一處,一邊嗑瓜子兒,一七嘴八舌地討論。 他們到來后,先是對銀止川竟然有心悅的人了表示震驚 當時看著銀止川從赴云樓把西淮帶走的時候,他們?nèi)f萬沒想到銀止川會真的栽在這個小倌身上。 而銀止川也沒想過隱瞞,在他看來,把西淮睡成自己的人是一件挺愉悅的事。 既然愉悅,就要說出去顯擺顯擺。 他怎么對銀哥兒冷淡? 熱心的星野之都紈绔們,在聽聞銀止川的困惱后,紛紛問道:我們銀哥兒這么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上赴云樓嫖人家都要倒貼錢的,怎么受冷遇了! 銀止川坐在最中間,銀靴踩在椅腿木欄上,思慮怎么說比較好。 他不讓你碰他么? 見銀止川半晌不說話,一名紈绔插嘴問。 沒有。 銀止川胳膊肘抵著膝蓋,手背撐著下頜,作沉思狀。聞言微微抬起頭,道:親倒是隨便親。 哦。 那人一副參謀的模樣,煞有其事點點頭:那摸呢? 摸應該也是可以隨便摸。 那怎么對你冷淡啊! 朋友們拍腿!這就很好了?。?/br> 親親摸摸的算什么! 見他們那一副沒出息的樣,銀止川不耐煩道:老子缺的是親兩口摸一把的人嗎?!老子缺的是靈魂的共鳴! 哦 被吼了一通的公子哥兒們撓撓脖子,不著邊際猜道:那他也許是欲拒還迎? 就是欲拒還迎吧。 另一人道:我覺著有時候姑娘說不,其實就是好的意思。 這么說就不對了,我倒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其他的緣故 你們平常不都是煙柳巷子的??兔矗?/br> 見朋友們都這樣不成器,商討半天,拿不出一點可建設性的意見,銀止川恨道:就一點都猜不出一個小倌心里在想什么么?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 不是 面面相覷中,秦歌慢慢開口,十分吞吐道:銀哥兒皮囊這么好,沒什么可挑剔的啊。想不到西淮公子有哪里不滿意。 銀哥兒要聽有用的話? 趙云升則清清嗓,說道:諸位,那我得摸著良心說一句實話:其實,我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不喜歡銀哥兒。因為像銀哥兒這樣的身量,我要是投胎成個姑娘,我都情愿嫁 靚不靚倒是其次,你們不覺得這腿,這腰,一看就是一夜七次郎嗎? 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覺得! 那小孩不喜歡銀哥兒該不會就是因為銀哥兒不知節(jié)制罷??! 在趙云升彎腰,躲過銀止川扔過去的一個茶杯之后,廳堂中徹底亂了起來。 眾紈绔們打打鬧鬧,都忘了正題,毫無正形。 小食瓜子散了一地,桌椅也被撞得東倒西歪。 好像受了一場劫難似的。自從鎮(zhèn)國公府滿門英烈之后,銀止川還是鮮少感受到這樣熱鬧。讓他想起兄長們還在的日子。 等等!等一等! 正在這場聚會眼看又要變成一場鬧劇的時候,一個平常最喜歡翻話本子的公子哥兒突然舉著他的《菩提樹下那些事兒》站到了椅子上,高聲道:大家等一等,聽我說! 我覺得。 銀止川揚了揚下頜,示意他說。生平看的話本子都是君在野所寫的戲癡公子哥便接著道:他是對銀哥兒情根深種了! 君不見古人言一恨與君見,二恨與君戀,三恨天地有時盡,不能叫我與君相伴至桑田! 他感動至深,簡直就要流淚于涕下道:西淮公子,這是怕銀哥兒受情劫的苦,所以才獨自選擇了相思啊! 第84章 客青衫 30 楚淵站在庭院中,仰首望著院中的碧蘿樹。 夏天一到,樹木就越發(fā)青翠起來了,枝葉也抽芽繁盛,茂密得像一頂冠蓋。 清風徐過,響起一陣嘩嘩聲,也帶起觀星師雪白的衣角。 悠悠揚揚的,院中還傳來余音裊繞的古琴聲。 上一調(diào)中部,彈漏了三個音。 然而,蒼白虛弱的觀星師倏然開口,對身后那彈琴的人說道。 言晉一怔,手下意識一僵,調(diào)子也亂了起來,不如方才沉靜自若,像個騎馬走在街上、突然瞧見心上人回首望來的少年郎。 楚淵嘆了口氣,果不其然,下一刻言晉還沒來得及跳開,那烏沉色的檀木琴就溢出渺渺的金繩,纏繞著從言晉小腿爬上,一直纏到了他的脖頸,將銀面具的少年緊緊束縛住了。 師父! 言晉只得喊:我、我知錯了! 楚淵的容色是蒼白的,一只火紅的小狐貍一直圍著他,在他雪白的衣角邊饒來繞去。 楚淵咳嗽著慢慢走過去,看著自己這愈來愈高,眼看已經(jīng)是個眉目凌厲,五官棱角初露鋒芒的少年了的小徒弟,嘆氣道: 有邪能探取人的雜念,若你的心不凈,就會束縛住你。 他目光停留在被扭捆著摔倒在地上的言晉身上,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