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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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人多,不注意就走散了。 年輕的少將軍道:靠近一些。 然而他伸出去的手在空中一劃,觸碰到西淮手背后又像燙著了般收了回來。 還是系布繩吧。 銀止川說:這樣也走不散。 他終究還是不敢。 如果一個人足夠自信他愛的人也愛著他,就會直接伸手替他拂去發(fā)間的一片落葉;但若他不確定,便也只能笑笑,輕聲說你頭發(fā)上有東西。 西淮伸出手,銀止川從袖中取出一條布繩。 布繩的一端系在西淮腕上,一端系在銀止川的腕上。 這樣他們就可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卻永遠(yuǎn)走不丟。 好了。 銀止川說,接著逛逛吧。 西淮和銀止川保持著大概兩個手掌的距離,銀止川能感知到那一段有人,牽引感卻不強,布繩是松弛低垂的。 只有時不時會被拉扯一下。 他想,其實喜歡一個人也是這樣的。 就好像在心上拴了一根繩子,時不時被他的只言片語,顰蹙喜怒,拉扯牽引著。 銀止川和西淮一路走到神女湖邊。 路上的時候他給西淮買了兩個面具,一錦袋虎眼窩絲糖,和一只可以掛在門前的雪白掃晴娘。 都是西淮看過一眼,銀止川就抵著金株買下來,西淮說:我不要。 銀止川很不正經(jīng)地笑,說:是我要??梢粤税?。 西淮不理他,銀止川就自己夾著面具后的帶子繞在指間玩。 走到湖邊了,西淮靜靜看著湖面上的河燈: 油紙做的蓮瓣拖著一只只閃爍的小燭,隨著河水流向遠(yuǎn)方。 希望來年能有一個好收成,攢夠了錢讓平兒去觀星閣應(yīng)招他今年就八歲啦,再耽擱就趕不上了 希望陛下能開宮選秀,這樣我就能去參選了。不用嫁給陳鄉(xiāng)坤的兒子河神啊,我寧可進宮里孤獨終老,也不想和那個一臉麻子的瘸腿親嘴兒。 河神河神,明珠大道上,進了城門往左拐,住在掛著紅牌匾的路口盡頭的李公子喜歡我嗎?他為何還不來向我提親,整日念叨著要找什么慕公子,究竟是幾個意思? 河邊許愿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少男少女不可避免就挨得幾近,西淮幾乎能聽見周圍幾個百姓的低喃祈禱之聲。 這些平民心中的煩惱,即便是憂愁,也是憂愁得這么幸福。 沒有背負(fù)著家破人亡的血腥,也沒有沾染至死不休的深恨,只是家長里短的煙火煩惱,添點醋鹽醬油糖,一起烹成一鍋獨一無二的人生。 你要么? 銀止川見西淮看河燈看得出神,指了指旁側(cè)全身都掛滿紙燈的小販。 嗯。 西淮說。 只是出人意料,西淮要的竟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我還有個jiejie。見銀止川歪頭看著他,西淮淡聲說。 還有個jiejie,銀止川想,雖然從未聽他提起過,但西淮此時買了三個燈籠,想必那位姊妹也已經(jīng)過世了。 便也沒有問什么。 最開始,放河燈是祭祀。 看著紙燈外寫著的風(fēng)俗淵源介紹,銀止川笑了笑,說:傳說,星野之都的神女河下住著一頭妖獸。每年都要食九十九個少女才愿平息。若少一個,就大發(fā)雷霆,將其余九十八個少女挖開心肺扔上岸來。同時河水也會高漲,溝渠漫溢,兩岸所有住房和莊稼都被沖毀,整年顆粒無收。當(dāng)時的君主找遍高人道士,無人能奈何此兇惡妖獸。 我來。 見西淮擦不燃火鐮,銀止川停了一下,從他手中接過火鐮,點著起來:君王找遍高人道士,無人能奈何此兇惡妖獸。直到呢,有一位名喚十四的仙者,攜他的好友經(jīng)過。仙者聽聞此事,才從袖中拋出一塊布履,化作千萬菩提枝,束縛住妖獸,沉入湖底,自此再無禍患。 噢。 西淮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只俯身,將袍角夾在膝蓋之間,以免雪白的衣物被泥土染臟了,而后把河燈仔細(xì)地推入水中。 你是不是覺得很荒謬? 目光追隨者西淮的那三只河燈,一起流進黑沉沉的夜里,銀止川笑了笑:盛泱有時候就是這樣一個很迷信迂腐的國家。直到現(xiàn)在,神女河中央還立著妖獸被菩提枝束縛住的石像呢。 燭光很細(xì)微,被幾瓣同樣脆弱的紙蓮花護著,也不知道能漂多遠(yuǎn)。 和周圍漫無盡頭的黑暗比起來,這點燭光簡直算是孱弱了。 沒有。 西淮望著河燈,輕輕說:我知道,神佛有時候是人在絕境之下最后的寄托。就如同彈盡糧絕的戰(zhàn)場上,沒有不求助觀音的傷兵。這是很幸運的事。 西淮目光停在湖面上,銀止川的目光停在他身上。 點點相映的燈火中,隱約的燭光照著西淮,令他看上去就如同一尊漂亮的,完美沒有一分瑕疵的白玉雕像。 去河中央吧。 銀止川說:帶你去看那塊河妖石。 不遠(yuǎn)處就是碼頭,幾艘兩層閣樓高的樓船拋錨在岸邊,供豪門貴胄們賞景游河。 銀止川拋過去了五顆金株,示意他們放一艘船。 不,不可啊 船隊中打工的水夫卻擦著汗趕來,解釋道:大人,神女河今日走不了船。 怎么走不了? 銀止川蹙眉看著他:鎮(zhèn)國公府在這兒是有常年預(yù)留船只的。 不是這個緣故 水夫說:小的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聽了令,哪位大人今日要游河,除了他的船,其余的船一律不許走。 笑話。 銀止川說:天家的行宮我都住得,今日還走不了你一條船? 他一腳踢踩在樓船的纖繩柱上:我現(xiàn)在還是付錢的。待會兒要是強搶,你們可就一分錢就落不著了。 銀袍的少年郎先自己踏上了甲板,然后他朝西淮伸出手: 喏,慢一點,不用怕。 月光下,他的手掌就靜靜伸放在那里,不催促,也不收回。 就好像他對西淮的那份喜歡一樣,也是同樣地不催促,也不收回。 只是靜靜等待著。 第86章 雙更合一 神女河上,一艘高大的樓船靜靜行駛。 樓閣屏風(fēng),水榭雕窗,涼亭古琴,應(yīng)有盡有。 遠(yuǎn)遠(yuǎn)看去,幾乎像是將哪家闊氣府邸的某一角落搬到了船面上,其精美工細(xì)程度,與王侯貴族們設(shè)在城郊避世之處的行宮無異。 天上星河滿漢,水面波光粼粼。 身處此地,俯仰于天地,一時竟不知是否在夢里。 天山宮闕郁嵯峨,萬里風(fēng)煙鎖薜蘿。回首樓臺空寂寞,亂鴉啼處貍祠多。 沉宴低聲喃喃。 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曲調(diào),隨著琴音,不知不覺就低喃念出。 樓下,一白衣人正在奏琴。 好巧不巧,銀止川前腳說了皇家的行宮我也住得,下一秒就遇上低調(diào)出宮,與楚淵共度良宵的沉宴。 沉宴原本沒準(zhǔn)備出宮,只想呆在朝輝殿看看奏章,批批折子過這河燈節(jié)算了。 沒想到莫必歡倒是勤獻殷勤,上書在神女河準(zhǔn)備了樓船,精美異常,極其富麗。請陛下與觀星閣少閣主一同前往,賞看河燈之余,還可在無云的河面觀一觀星象。 沉宴對他那什么高至五十尺,五百纖夫才可推動、見者無不欽嘆的樓船不感興趣,只是掃過楚淵這兩字時,目光禁不住稍作停留。 他平日里自己去求瑕臺楚淵是很難見到的。 這個人總像是躲著他一般,睡下了,不見人,陛下請回吧等等諸多理由層出不窮。即便沉宴從夜里一直等到天亮,看著冬日里自己吐息出的白霧聚了又散,也等不到楚淵拉開紙門,讓他進去的一天。 現(xiàn)今既然有人搭線,不如試一試。 對沉宴而言,哪怕只是有機會去求瑕臺一趟,都是很好的。 天色晚了,去廳內(nèi)吃些東西罷。 等了良久,沉宴還是躊躇著靠近楚淵,對他道:我溫了宛荒酒,可以小酌幾杯,暖暖身子。 從登上這只樓船開始,楚淵對沉宴就是疏離,沉宴在二樓的樓臺上看花燈,他就在樓下的水榭亭閣里彈琴。 話也不怎么同沉宴說,神色淡淡的,好似他們只是君臣,連同船相敘的情誼也沒有。 亭閣里輕紗繚繞,帷幕重重,船只行駛帶來的水風(fēng)將那湖青的輕紗吹得一起一落。 陛下先去用晚膳吧。 楚淵說:臣稍后再自行前去。 你 沉宴英氣俊朗的面容上顯出一絲苦笑,他低眼看著自己的衣袖,啞聲說:現(xiàn)在你連與我同桌吃飯都不愿意了么?羨魚,我究竟做錯了哪里,讓你這樣疏遠(yuǎn)我! 碧波蕩漾的神女湖上,船只撞碎一灘月影。 尖銳鋒利的船身劃開水面,隨著波光,慢慢地晃。 琴音一停。 是,我對你用心不純。 沉宴說:我與你是至交好友,你以摯友之心待我,我卻心思走歪,想著齷齪之事。但是,我也從未做過什么!你不想當(dāng)朕的觀星神侍,那便不當(dāng)了,朕也從未強求你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就這樣避著朕? 沉宴微微喘息著,仿佛這些話在他心中已經(jīng)很久了。 多少個深夜里的輾轉(zhuǎn)懊悔,想自己是不是不應(yīng)該挑明這份心意。那樣起碼還能做摯友相處下去。不會落到現(xiàn)今連面也見不上的境地。 他以為,楚淵心中也是有一些他的。 羨魚。 沉宴苦笑道:你心中究竟藏著什么秘密?叫你從那件事之后,連朋友也不愿和我做。我不在乎是誰碰觸了你真的,你不想提就不提,在我心中,你永遠(yuǎn)都是思南山的那個獨居者。抱琴而來,隨性而歌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 清瘦蒼白的觀星閣少閣主手指輕按著琴弦,垂眼靜默看著古琴琴面。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叫你無法靜心奏琴的人,如言晉每次被有邪束縛住,都嘴硬不肯承認(rèn);在楚淵心中,這個叫他琴音發(fā)亂的人卻叫沉宴。 他極輕地嘆了口氣,楚淵一直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有許多話藏在他心里,想著默著,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陛下 良久,帷幕中的觀星師低嘆,極輕微說:在我心里,一直是將您當(dāng)做至交好友的 沉宴猛然抬起頭,卻見重重輕紗后的那個人也正在看著他,似乎在隔著飄舞的帷幕打量他: 陛下最近瘦了啊是朝事令您cao勞嗎?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盡管吩咐楚淵罷。 畢竟,我也是為了您才留在這里的啊。 然而沉宴卻搖頭,他俊朗如星的一雙眸子此刻卻有些微微的發(fā)酸,沉宴搖著頭低下頭去 想說,不,不用的,其實你只要不那么討厭我,平日里愿意見一見我,我就很開心了。 但是時隔數(shù)個月,再一次聽楚淵這樣溫和地同他說一說話,甚至還在關(guān)心著他,已經(jīng)叫沉宴心里歡喜得說不出話來了。 羨 新帝張了張嘴,然而還未等他說話,忽然就聽后側(cè)方傳來一聲口哨聲 是銀止川踩在船側(cè)拉桿上,笑嘻嘻地囂張同他們打了個招呼: 陛下,賞河燈呢???有緣分,太巧了,我們也是。 剛和楚淵好不容易說上話的沉宴: 一盞茶的功夫后。 銀止川,西淮,楚淵,沉宴,四人一同坐在一方廳堂中。 西淮和銀止川在一側(cè),楚淵和沉宴在一側(cè),中間的桌面上放著幾碟菜式,精美異常。其中一尾黃金鯉魚甚至被剔除了所有的刺,襯著周遭的孔雀羽,看著就鮮美膩滑,叫人食指大動。 神女湖上訂留樓船的世家大戶們常常彼此相識,有時候看到好友,難免想上船一敘。 每一艘船上因此都預(yù)留著浮木和繩索,隨時可以拋擲出去,形成讓彩船彼此相連的浮橋。 只不過方才西淮懼水,不敢行浮橋,是銀止川抱著他的膝蓋和后頸,足尖輕點幾下躍過來的。 十四歲以下的孩子可以免費搭乘彩船,躲在甲板下的船艙里,蹭著一起去神女河的彼岸摘蓮子吃。 銀止川打理著自己方才涉水過來時,弄亂的袍襟和束袖,笑說:可惜陛下你封了河,不然河燈節(jié)的湖面上,可比現(xiàn)在熱鬧許多。 沉宴原本想和楚淵獨處,現(xiàn)在卻只能淡淡地維持著君王風(fēng)范,波瀾不驚地坐在那里。 和楚淵離得不遠(yuǎn)又不近,看得到但碰不著,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淵倒是對西淮十分有興趣似的,問了西淮的名字和來處。 西出陽關(guān)的西,秦淮河水的淮。 西淮垂眼說:小人是金陵秦淮人氏。 金陵秦淮 楚淵若有所思:幾十年前,那里有一個十分盛名的名門大族,書香葉氏。比起星野之都的太傅林家也毫不遜色。小人離家得早,許多事已經(jīng)記不清了。 西淮波瀾不驚說:對少閣主說的葉氏沒有什么印象。 楚淵噢一聲,似乎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再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