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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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恨來了。 上一次為查王為良蓄養(yǎng)花氏奴隸一事,他從銀府消失已逾數(shù)月,沒想到今日竟然及時趕了回來。 有些仆從還不認得姬無恨,只戒備地看著他,唯獨那名以往負責替姬無恨和銀止川傳遞書信的小廝如蒙大赦,知道這是鏡樓的前任主人,幾乎喜極而泣叫道: 快,快帶姬少俠去救七公子??! 姬無恨令人備水,將銀止川房內(nèi)所用之物全部換掉,又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藥丸,慎重送入銀止川口中服下。 最后他以內(nèi)息替銀止川調(diào)理整夜,第二天天明,才推開房門,疲倦地走了出去。 府內(nèi)所有人都候在院中,屏息而立,期待又害怕聽到什么壞消息地看著他。老管家顫抖良久,啞聲問: 少將軍怎么樣了? 他是天下之兵的主人,不會輕易喪命。 姬無恨說。 頓了一頓,疲倦落拓的男子卻又接著道:但是,我救不了他。 銀止川再睜開眼的時候,感到喉嚨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 他看了頭頂玄白的床頂數(shù)秒,意識慢慢回籠,逐漸意識到,自己這是又回到鎮(zhèn)國公府里了。 身上蓋著的被子溫暖柔軟,聞上去有一股漿洗過后的干爽清香。銀止川靜了靜,聽一人在他耳邊說道: 醒了? 銀止川轉(zhuǎn)眼,這才發(fā)現(xiàn)守在他身邊的人是姬無恨。 姬無恨抱著他的劍,依然是那么一副熟悉的風霜滿面的樣子。 沒什么驚喜也沒什么哀憂的神色,只這么平平淡淡地看著他。 西淮 銀止川嘶啞說 雖然剛睜開眼,但是他第一刻想到的仍是西淮。 先喝杯水罷。 姬無恨將桌案上的瓷杯遞給他:試一試運息,有沒有哪處肺臟疼痛? 銀止川艱難起身,深呼了口氣,感覺尚好,似乎沒有姬無恨說的那種疼痛感。 他搖了搖頭,問道:我昏迷幾天了?西淮 西淮找到?jīng)]有? 他想說。 但是,就當他話音還未落地的時候,姬無恨打斷了他,平平說道: 你快死了。 銀止川有一剎那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什 毒是放在這個荷包里的。 姬無恨視線下移,示意銀止川那枚桌案上的那枚荷包。 那是一枚離姬無恨有些距離的荷包,用一個玻璃罩子罩住了。 但是于銀止川而言,卻熟悉至極。他昏倒時口鼻溢出的鮮血還沾在上面,此時已變得發(fā)黑,暗沉。 你說什么? 銀止川怔怔的,手指微僵。 這里面裝的是迷夢草。 姬無恨嘆了口氣:專產(chǎn)于上京荒漠的迷夢草,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 在這世上,倘若有一種毒,用起來絕不會失手的迷夢草。 銀止川似乎定住了,無法理解到姬無恨的意思。 無法理解他說的你已時日無多,或他為什么要指著西淮送的荷包,說這里面有毒。 那是西淮在他的生辰宴上,送給他的荷包啊。 止川。 姬無恨嘆了口氣,終于顯出了一點除平淡外的低郁神色,低低說:你毒入肺腑我救你不得了。 銀止川: 空氣中詭異地靜默了數(shù)秒,姬無恨與銀止川彼此對視。 無恨兄 良久銀止川說,他勉強笑了一笑:你我數(shù)月不見,我這次淋了雨,身體不適,沒有拿桑梓歸同你洗塵。所以你同我開這樣的頑笑嗎 止川,這是不是頑笑你心中清楚。 姬無恨卻嘆息著:你自己中了毒,嘔了那樣多血,難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嗎?只是因為我告訴你這毒是從荷包里來的,你才 我身上接觸的衣物配飾繁多,你怎么知道一定與這個荷包有關(guān)? 銀止川搶白說道,因為太過著急,他的語氣幾乎有點急促,胸腔也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微微起伏著。 是的,他可以接受自己中毒,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時日無多。 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會令他死去的毒,是來自西淮的那只荷包! 何必呢? 姬無恨悲哀地看著他,那目光中有銀止川說不出的意味:你就那樣相信他嗎?他不過是一個連來歷都未曾清楚告訴過你的小倌止川,你我相識數(shù)十年,別人也就罷了,你知道我對中陸奇花異草的了解難不成還會認錯這毒性中陸排名第一的迷夢草? 興許是你這次認錯了??! 銀止川驟然暴喝。 他是剛剛從昏迷中蘇醒的人,體內(nèi)的毒素也未排除,只是暫時積淤著,壓制在某一個地方。 因為情緒的激動,銀止川咳嗽起來,捂著心口,痛苦地伏在床頭。 他是愛我的啊 臉色蒼白的少將軍緊緊揪著被單,竭力咽下喉頭的血:他愛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姬無恨漠然地看著他,不知是覺得銀止川執(zhí)迷不醒,還是覺得他對西淮的信任之深匪夷所思。 那你可知道 姬無恨張了張口。 數(shù)十日之前,他被毒蛇咬傷,是我替他將傷口里的血吮出來。 銀止川喘息說:逐顏行事光明磊落,他不會恩將仇報。我了解他 逐顏。 姬無恨重復著這兩個字,突然覺得很奇異,問道:你知道他叫逐顏?葉逐顏? 是。 銀止川說:雖然他人已經(jīng)不在這里,但是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性格,什么樣的人不會容許他受無端污蔑。 姬無恨驀然笑了起來。 止川啊止川 他搖頭嘆息著:我該說你什么?你既已經(jīng)知道他的名字,卻不知道他的身份么?不知道他是當初名動天下的葉氏幺子葉逐顏,不知道他是因父流放,舉家遠謫的葉逐顏?不知道他是因你父兄失守滄瀾,橫遭滅門的葉逐顏?! 銀止川耳邊轟得一響,驟然全身都僵住了。 你說什么? 你只知你替他吮毒,救他一命??赡阒恢浪改告⒚?,都因你父兄棄城而死? 姬無恨緩緩地吸了口氣,低聲道:這么算,在他心里,也許你還欠他兩條命。止川,你千不該萬不該,怎么能叫這樣一個對你抱有如此深敵意和仇恨的人,走到你身邊??? 當初你讓我查王為良與上京花辭樹私仇一事,我去到了上京。 姬無恨說:但是在路上,撿到一張帶有奇異暗香的帕子,偶然發(fā)現(xiàn)你府中有人與上京私通。他似乎是花辭樹的內(nèi)應。于是我順著這條線繼續(xù)往深查,發(fā)現(xiàn)其中錯綜復雜,遠比我想象嚴重得多。我想回來告訴你,卻意識到此事與滄瀾舊案也有關(guān)系。及至弄清一切,昨日趕回卻沒想到已經(jīng)來不及。 不會的 銀止川卻喃喃說,他失魂落魄又執(zhí)拗萬分:滄瀾戰(zhàn)敗與我爹和哥哥無關(guān)啊他們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的,逐顏他誤會了。我父兄不是那樣的人,不會棄城逃跑,也不會丟下百姓不顧。無恨無恨,你不是已經(jīng)查到了嗎,滄瀾的事另有隱情,我父兄是冤枉的啊??! 姬無恨沉默地望著他。 但是,在別人的心中,不這么想。 許久后,姬無恨輕聲說:在葉逐顏眼里,你是害死他血親的元兇之一,是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報復的世仇。所以他來到了你身邊讓你愛上他,再將你置之死地。 銀止川腦海中浮現(xiàn)出西淮寡淡素然的臉。 想起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他靜默又眼神似有別樣地看著他,沉默說:我是西淮。西出陽關(guān)的西,秦淮夜泊的淮。 還有他對他反復的態(tài)度,永遠若即若離的眼神。 腦海中很多若有若無的線索,終于都在此刻對上了號。 原來你在那個時候就開始騙我了呀 良久,銀止川輕輕地說。 他手指無意識收緊,緊緊地攥住了。 銀止川目光落到桌面上那個含著迷夢草的荷包上,上頭還留著西淮親手刻的字平安。 銀止川還記得當初自己收到它時欣喜的心情。 他是那么聞寵若驚,好像他不確定很久的一件事終于得到了依據(jù)他心悅的人,確實也是喜歡他的。 卻沒有想到,他送他的最后一樣禮物,其實是為了殺死他。 可是你不是喜歡我的嗎?讓我永遠也不要忘記 銀止川啞聲說:你說過的話里,究竟哪一些是真,哪一些是假啊 銀止川想轉(zhuǎn)過臉去,因為感覺眼眶很熱。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手背擦過面頰時一片潮濕,銀止川閉著眼側(cè)過了臉。 淚珠從他的下頜接二連三淌下來,滴落在地上。 第142章 雙更合一 銀止川獨自坐在房中,姬無恨已經(jīng)出去了。 暖融融的夕陽從窗外照進來,落在他的床腳,投出一道斜斜的光影。 窗紙很薄,在橙紅的夕照下更顯得輕薄如蟬翼。 這是一幅很安寧沉寂的畫面,銀止川看著上下漂浮的浮塵,靜靜地也不說話。 他將與西淮自第一次相遇至今,發(fā)生過的每一件事都重新回想了一遍: 發(fā)現(xiàn)他真是一個傻子,忽略那么多再清楚不過的線索,只一意孤行又近乎偏執(zhí)地喜歡上西淮。 西淮從來不是一個好細作,他明明說得那么明顯,眼神里的疏離那么不懂掩飾,但是銀止川就是看不到。 他只看到西淮冷郁悵惘的外表,和對盛泱不知由來的恨,就覺得他與自己一樣,都是這時代的叛逃者。 于是急不可待地想要靠過去。 卻沒有想到,他的恨,不止對盛泱,也有對他銀止川的一份。 姬無恨臨走之前從懷里掏出了一只小匣子,放進了那只扣著荷包的琉璃罩中。 小匣子里有兩只蛐蛐兒,原本很聒噪鬧人地叫著,但是進入琉璃罩后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都悄無聲息地安靜了下去。 銀止川垂目看了一瞥,那兩只蛐蛐都腿腳僵硬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了。 他勉強起身,以小刀輕輕在死蟲身腹上劃了一記。 只見死蟲外部看著完好,內(nèi)里的器臟卻都已經(jīng)融化成了一灘血水。 這就是西淮為他安排的結(jié)局。 原來這就是他所愛的人,希望他能得到的結(jié)局。 銀止川有幾分木然地想著,而后倏然一笑。 從最初的頭腦昏昏沉沉的應激反應之后,銀止川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許多了。 但是平靜有時候并不代表心無波瀾,反而更有可能只是荒蕪。 下一世,你記得也來找我。不過要早一些,我與你死同xue,生同塌。 不要忘記,我是心悅你的。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忘記。 從今天開始,銀止川,換我來喜歡你。 這些話在他耳旁回響著,銀止川有一瞬很想再見到西淮一次,當面問一問他: 這些話,都是你說的。但現(xiàn)今不作數(shù)了嗎? 也想問一問他:你離開我的理由,是不是也因為功成身退。我已經(jīng)中毒,所以再留下去也沒有意義? 你是這么有把握我必將垂死,也再也不想多待在我身邊一刻,所以連親眼看著我死去都不想見證嗎? 銀止川頭痛地抵著額頭,艱難地喘息了一聲。 那喘息聽上去就像垂死重傷的困獸,心哀到了極致,反倒是啜泣嗚咽不出來的。只這么干干地哽在心里,如鯁在喉,勉強低喘一聲,就令聞者感到悲傷。 你要將那小倌找回來。 不知何時,姬無恨又回來了。他靠在門框上,斜斜地倚著身子,抱著手臂,說道:雖然他手中不一定有解毒的方法,但是捉住了他,也許能從上京人手中換回解藥。 銀止川點點頭。 但他并不是想著解毒什么事,而是心里有個聲音不住地重復著: 他還要再見他一次。 他一定還要再見他一次的。 要親口問一問他,你真的沒有喜歡過我嗎?一次也沒有? 從前的一切言語都是謊言,從你來到我身邊的那一刻,就是為了要讓我死么? 天氣陰沉,屋外正密密麻麻地下著雨。 盛泱這個季節(jié)總是常常下雨,十月與十一月交替的時候,下過幾場雨,就入冬了。 只是往常這個時候,林府里總會燒細炭,那是從東邊的隱黛森林里挖出來的,與用于國祭的蝶夢玉一樣,都是特供。 燒起來沒有熏煙,還有若有若無的甜香,只一小塊,就能讓整個屋子都暖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