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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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聲音輕輕的,低緩說:所以我想,西淮公子他應當是很喜歡公子您的吧? 銀止川: 無人察覺的沉寂中,銀止川喉結微微地一滾。 他應當是很喜歡公子您的吧? 銀止川耳邊重復著這句話,像惡魔裹了蜜糖的低語。 這是銀止川至今聽過最諷刺虛假的一句話:他應當是很喜歡您的吧? 怎么可能。 銀止川想,他若喜歡他,他們怎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是在這世上最厭惡銀止川的人吧,寧可離開盛泱,都不愿意待在他身邊。 他可是恨極了銀止川呢。 也許他是在騙你玩的。 許久,銀止川輕聲朝侍女說。 下次,這種事就不要來告訴我了。 銀止川低低道:他鬧脾氣,就由他鬧夠再送食水。告訴我即便我過去,他也只會更生氣。 說到最后,銀止川的臉上顯出一抹微微的自我嘲諷的笑。 他想,你看,西淮,我有時候也是很體貼人心的。 你恨我,不想見我,那我也不再在你面前討嫌。 被仇人的遺孤喜歡是很惡心的吧?那我也不再糾纏,令你徒增煩惱。 其實,如果一開始我就將你只當做一個小倌,玩玩也好,不感興趣放你直接出府也好,都不會出現(xiàn)今日這么多憂愁。 說來說去,所有的錯誤,都是我不應當心悅你而已。 西淮躺在軟榻上,平平地看著正上方的床頂。 他的呼吸很慢,四肢也不想動彈,整個人陷入一種能量消耗很低,攝入食水也很少的狀態(tài)。 就像即將陷入沉睡之前那樣。 他已經(jīng)有五十多個時辰?jīng)]有吃東西了,倒不是西淮絕食或者想以此威脅銀止川什么,他只是單純的吃不下而已。 他隱隱有種預感他戒斷紅丸的藥癮快要犯了。 上一次用上京的藥是什么時候? 西淮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隱約是在花辭樹找來,要他向銀止川下手那時候。 可是那距今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西淮曾有意識地訓練過自己戒斷,但是還沒有成功,他只能做到比別人熬得時間更久一點而已。 以這么多年來和這藥打交道的經(jīng)驗來看,他出現(xiàn)食欲不振的下一步,就是喪失理智,只想得到藥物,為此,甚至做出一些迷亂無法想象的事情。 西淮不想在鎮(zhèn)國公府,讓銀止川看到自己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所以,他在計劃一場逃跑。 除了不想讓銀止川看到自己那樣毫無尊嚴的一幅模樣,西淮想要離開,還有另一個原因。 他幾乎可以肯定讓銀止川中迷夢草的人就是花辭樹,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讓銀止川誤以為了是自己。 西淮不在乎銀止川怎么想,有沒有誤解他,但是他想從花辭樹那里弄到解藥。 只是留在鎮(zhèn)國公府顯然是弄不到解藥的,他得離開,才能去找花辭樹。 這里是瞻園,他曾經(jīng)待過半年的地方。 西淮想,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銀止川真的給他換了園院,西淮或許就束手無策了,但是在瞻園西淮早在入住的時候,就為自己留下過有朝一日也許會用得上的退路。沒想到當初的憂慮,卻真的有了派上用場的一天。 西淮靜靜數(shù)著打更人的梆子,他前幾日觀察過,每到三更,府里的巡邏護院就會比平常多歇一盞茶的工夫。 月亮一寸一寸地升起來了,房間里的窗戶是開的。 透過窗,西淮能看到外頭銜著月亮的枯枝,彎彎的,婉約寂寥,很有意境。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這本應當是約會的好時候吧?他在心中想,無聲地笑了一下。 當當當小心火燭! 阿繡jiejie,我來給你換班了,你去休息休息。 窗外有人聲隱隱地說道。 西淮手指在被中無聲地動了一下,明白他的時機到了。 換班的侍女只推開門縫,遙遙地往里看了一下,見西淮朝內(nèi)躺著,似乎已經(jīng)睡熟,就收回了目光。 然而實際上,西淮一直睜著眼,待門合上數(shù)秒后,他無聲地屈膝坐了起來。 白衣人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鐵鏈上,輕輕轉(zhuǎn)動手腕,試圖找什么方法把手從枷鎖中抽出來。 然而那冷玄拷實在太窄太緊了,無論西淮怎么收緊手,都無法轉(zhuǎn)出。 半晌,西淮靜了靜,突然以左手握住右手,然后只聽極輕咔嚓一聲,他將自己的整個右手都握得變了形! 西淮無聲地張了張口,額上霎時疼出了一層冷汗。 但他硬生生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只蜷在角落里,忍住了這股劇痛。 一陣低低的喘息后,西淮再一次慢慢旋轉(zhuǎn)枷鎖。這回他很容易就把手銬取了下來,只是右手已經(jīng)骨折變形。 銀止川該慶幸他用的冷玄拷只用骨折就能解決,否則以西淮的狠勁兒,也許連把自己的右手切下來都能做到。 在桎梏的問題解決完之后,西淮慢慢地下了床。 他在摸索中找到了所留暗門的開啟機關,輕輕地摁下后,靠里的墻角處收進了一塊地磚,露出通往瞻園以外的通道來。 西淮深吸了空氣,最后一次環(huán)視這個房間,數(shù)日未食食谷讓他渾身有些虛軟無力。 但是白衣人扶著墻壁喘了口氣,而后決然地走了進去。 他沒有帶竹篋里的那些小瓷人,綺耳草等物,因為怕耽擱行程,驚動了銀止川。 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西淮踏進密道的下一刻,銀止川也正在向瞻園走來 他半宿輾轉(zhuǎn)難眠,想到侍女說的話。 她說西淮公子是很喜歡您的吧?,又說西淮許久沒有吃東西了。 銀止川心里像放了一個惴惴的鐘,總有些不安,于是決定干脆過來看一看。 他帶了西淮從前喜歡吃的一些軟粥,也沒叫仆從,就這么踏進園院。 然而直到銀止川進了房間,他才注視著房內(nèi)空無一人的床榻,靜了數(shù)秒,轉(zhuǎn)頭問到: 人呢? 第146章 客青衫 101 西淮沒有走出太遠,府邸中就已經(jīng)燈火連天。 無數(shù)下人點著燈籠,四處尋找,甚至放了訓犬和狼狗,撲在草叢中四處聞氣味。 奴仆丫鬟們驚慌失措,進進出出。連馬廄里的馬也被火把驚動,躁動的嘶鳴起來。 鎮(zhèn)國公府的人辦事極有效率,畢竟是上過戰(zhàn)場的將軍府第,西淮走過門檻,看到等在門口的銀止川的時候,甚至笑了一下,淡淡說道: 七公子,有緣了。 然而銀止川沒有笑,他不像西淮那樣神情平靜。年輕的少將軍站在門前,冷冷地抱著臂,看向西淮說: 我真是低估了你想要離開這里的決心啊。 西淮仍然是淡淡的,只仰頭望了一下孔雀藍幕布一樣的夜空,回答說: 人總有一失就像我也時常想不到,我有這么背運一樣。 花辭樹究竟有什么好??! 銀止川忍無可忍,終于爆發(fā)出來:讓你這樣死心塌地地為他做事??! 他身邊原本還放著一個木提格,但銀止川突然狠狠地抬腳踹了那木提格一下,格內(nèi)裝著的軟粥糕點登時都撒了出來,滾得滿地都是。 這本是銀止川挑了一整晚,別別扭扭決定去看一看西淮時帶的點心。 此刻卻無辜受了難。 西淮注視著那粘稠可口的粥品,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們告訴你是我父兄棄了城逃走,你就相信。 銀止川怒喝:可你為什么寧可相信他們,卻不相信我?我西淮,你有想過我嗎?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像個傻子一樣,隨便你說什么都會相信,能被你任意利用,好騙的不得了!? 白衣人注視著他,極輕地嘆了口氣。 他似是滿腹言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低低地輕聲道:何必呢。銀止川而今我說什么,你也都不會再相信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問我的答案? 就如他此刻說自己離開,是要去花辭樹那里為他尋來解藥一樣,銀止川恐怕是也絕不會信的吧? 既然如此,又何必徒勞地去解釋呢? 銀止川喉嚨微微滾動,沉默中,他們互相注視著彼此。 許久后,銀止川輕輕一笑。 我總是對你抱有希望。 他說,聲音低?。河X得你和那些殺人如麻手頭沾血的上京人不一樣。但是我真是愚蠢啊,一個隱忍十余年只為復仇的人,怎么可能純善柔弱,心地溫和? 西淮的眼睫輕顫了一下,銀止川接著說道:現(xiàn)在仔細想想,望亭宴上莫氏父子的無妄之災,珍品展后沉宴對世家貴族的打壓,乃至國祭大典上離奇的占卜結果,其實每一樁事背后都有你的影子 可我當時竟沒有發(fā)現(xiàn),甚至沒有絲毫懷疑過你, 西淮攥緊了拳,默然地等著他的結果,等了片刻之后,銀止川果然接著說道: 西淮,其實真的,仔細想想,我根本不會喜歡你。 他的話像一柄殺人不見血的利刃,輕飄飄地吐出幾個字,將西淮誅心至萬劍加身。 我怎么會喜歡你啊。 銀止川像想不通什么事似的,歪頭注視著白衣人,凝視他蒼白如紙的臉色:你刻毒,冷情,無心肝,恐怕喜歡一塊石頭都會比喜歡你強起碼石頭不會忘恩負義地朝我下毒扎刀子。喜歡你是世上最倒霉的事了吧,這么倒霉的事,卻叫我碰上了? 銀止川很痛快地看著西淮毫無血色的面容,覺得有一種報復性自殺一般的快意。 割破手腕的那一瞬間,你知道那是錯的,有什么就要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鮮血淌過手心的溫熱,粘稠的熱度,讓人沉迷其中,不愿求助。 是,就是這樣。 銀止川在心中想,既然他騙了你,那么就收回你的喜歡吧。 不要給他,反正他也不稀罕。 夜色中,西淮孤獨地站在鎮(zhèn)國公府的側門下,瞧不透他的心思,只覺得身形遠遠地看上去,極其地單薄。 刻毒、冷情、無心肝。 許久后,西淮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的臉色很蒼白,襯著濃墨一樣的夜,幾乎像一捧雪。 只有兩顆眼珠黑而明澈,干凈清亮,像盛著今夜的星光。 因為離得遠,銀止川沒有看到兩行淚水從西淮的眼睛里滾下來。 為了給銀止川弄解藥,強行擰斷的手腕還垂在身側,西淮輕輕地說: 原來我是這樣的人啊。 他就像一個受到了蠱惑,自以為得到救贖要離開深淵的鬼魂所有人都告訴。他,那些你以為得到的救贖和微光都是假的,你不可能擁有。 但是他不相信,執(zhí)著地要靠到光源身邊去。 哪怕放棄一切,失去一切,成為被所有人追殺的叛徒與罪人。 然而待西淮歷經(jīng)荊棘,傷痕累累,終于走到了的時候,等待他的只有一句,我真是后悔喜歡過你這樣的人。 他有些茫然地望著銀止川,銀止川卻尚嫌不夠。 星野之都的毒患是你的手段么? 銀止川問:假借廢除欽天監(jiān)會遭天譴,拔出御史臺和觀星閣,哦,還有你最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我。這等一石三鳥的妙計,如果是上京所為,想必也有你的功勞吧?只不過西淮,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你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被毒物咬重,命懸一線吧? 這些是不是與西淮有關,其實銀止川也沒有直接的證據(jù)。 他只是覺得恨,在巨大的憤怒和痛苦下幾乎失去理智,口不擇言地說出傷害的話,好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和心痛。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西淮重復著這些詞。 是! 銀止川越發(fā)高聲道:你刻毒萬分,滿手鮮血,將千萬人性命都視作兒戲! 哈。 西淮低低地笑起來。 起初是很輕的笑,但是逐漸那笑意越來越大,就像聽到了什么極其有趣的事情,笑得連肩膀也不住顫抖。 你知道什么天理昭昭啊。 西淮輕聲地說:你知道什么因果輪回、天理昭昭??! 少年驀然暴喝。 善惡有報,邪不壓正,才叫因果輪回! 西淮說:如果好人得不到善終,惡者橫行于市;為朝廷竭心勞力者遠遭貶謫,阿諛討好者平步青云,你告訴我這叫什么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空氣中靜了一秒,銀止川與白衣人凝滯對視。 西淮的神情一下子變了,有眼淚不停地從他眼眶里淌下來,但是他目光冰冷得像一只惡獸。 我父親為盛泱鞠躬盡瘁,慘死滄瀾。 西淮說:我娘親一生良善,死不瞑目;我jiejie秀麗端莊,遭受凌辱你告訴我,他們做錯過什么,要天理昭昭,咎由自?。。。?/br> 所以,這就是你變得冷漠,不擇手段的原因么? 真有意思,銀止川。 西淮倏然笑了,他眼底帶著淚說:你知道經(jīng)受過什么,就如此評價我? 如果你被人關在黑不見五指的屋子里,面前吊著玉勢,每天跪在那里,伸勾著脖子,舌尖去舔那東西。 西淮問:你告訴我要怎么不去恨,不變得想要報復? 我也是世家的公子出身啊,我住過很大的屋子,被十幾個姆媽侍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