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淮：“對不起。”

    范薇在場，鄭朦也不好再說什么，再說的話就好像是要讓吳淮別救范薇一樣。

    鄭朦看了范薇一眼，她其實很想問問范薇，為什么好端端的要跳河？

    剛才沈初一去上游尋找的時候，她在橋上等苗老師，也仔細問了好幾個旁觀的群眾。

    一個大叔說，他過來的時候看到那個男孩已經(jīng)把女孩說通了，女孩答應從橋外面上來，但她個子小沒力氣，剛才想跳河的時候翻出去不怕，這會兒要回來反倒是怕了，女孩讓男孩去拉他。

    男孩就越過橋欄桿去拉女孩，但不知道為什么兩人又吵了一下，女孩掙扎了一下沒站穩(wěn)，掉下去的時候男孩下意識地抓住她，兩個人就一起掉下去了。

    鄭朦氣得不行。

    這是剛好初一趕到，救了他們，要是初一沒趕到呢？

    那倆人不是白白死了？！

    尤其是吳淮，無妄之災！

    到醫(yī)院做了檢查之后，確實沒事。

    警察和醫(yī)生都覺得特別神奇，在水下溺水那么長時間，竟然完全沒事，肺部沒有積水，大腦也沒有缺氧，太神奇了。

    既然沒事，警方就要詢問到底是什么情況。

    情況很簡單，范薇家里出現(xiàn)重大變故，父母離婚單親家庭，高考落榜，又總是有混混上門糾纏，去找生父求助，生父那邊對她冷嘲熱諷，門都不讓她進，后媽生的meimei更是對她各種諷刺。

    所以這姑娘一時想不開，給喜歡的男孩打個電話，就要跳河自殺。

    別的警察不知道范薇的情況，羅靜璇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范薇不光是因為家庭變故和高考失敗才想自殺的，還有沖哥那個案子上，她想借沖哥的手傷害沈初一，可最終全都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

    一連串的打擊，確實有可能讓她產(chǎn)生輕生念頭。

    而吳淮雖然不喜歡范薇，但是知道范薇要自殺，自然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條命沒了。

    吳淮說服了范薇放棄自殺，可這會兒不想死的范薇卻又不敢上來，她腿軟。

    吳淮翻過護欄去幫她，結(jié)果范薇又趁機跟吳淮表白，吳淮不同意，他要去拉范薇，范薇就掙扎、踩空、墜落，而吳淮則是下意識拉住她，兩人最終一起掉下去。

    警察通知了范薇母親過來，但也只能是批評教育。

    吳淮這邊，他爸媽在省城上班，這事兒也不敢告訴他奶奶，吳淮不讓通知家長。

    羅靜璇看著吳淮：“知道有人要自殺，首先要做的是什么？是報警！而不是你自己沖上前去，那還要我們警察做什么？救人這種事情，我們警察才是專業(yè)的。而你的責任是及時報警，僅此而已！”

    吳淮沉默。

    羅靜璇：“還有，就算是你碰巧在現(xiàn)場，但要救人，也一定要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當時你為什么要翻過護欄去救人？你覺得自己有能力在那種情況下把她救上來？你要知道意圖自殺的人情緒都是非常不穩(wěn)定的，前一秒說不想自殺了，可能后一秒就直接跳下去！”

    吳淮輕輕地點頭：“我錯了。”

    他沒提的是，他當時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腦子里想著要拒絕，可是身體上的行動完全不是那回事，就像是中邪了一樣。

    批評教育完吳淮看，叫吳淮在筆錄上簽字，就可以出院走人了。

    自始至終，沈初一和鄭朦，甚至是苗老師，都沒有理會過范薇。

    他們走后，范薇低聲跟她mama說：“媽，我不復讀也不考大學，我要去影視城，我要當明星?！?/br>
    范薇的母親周柳一臉擔憂：“明星哪里是好當?shù)?，咱們還是好好復讀一年，考個大學才穩(wěn)當?！?/br>
    “你懂什么?！狈掇北砬閳远ǎ霸購妥x一百年我也考不上省狀元，但是當明星，我有我的渠道，我一定要成為當紅明星！大紅大紫那種。我要他們所有人都后悔看不起我！”

    吳淮出院。

    苗老師說：“先去吃飯，吃過飯咱們?nèi)ヌ顖笾驹?，你想好報考的學校了嗎？”

    吳淮點頭：“我想報外交學院。”

    苗老師有些驚訝，吳淮的成績，也能上top2的，從吳淮高中入學那天起，他的學習成績就有目共睹，高三最后幾次模擬考的成績更是非常好，再加上江峰縣是貧困縣，top2的招生名額有傾斜的，吳淮的分數(shù)在全省前50，肯定沒問題。

    之前他的意向也一直都是top2，可怎么忽然就變成外交學院了？

    苗老師也有些無奈，這要叫校長知道，絕對得抑郁。

    兩個top2的苗子，對于連續(xù)三年沒有top2學生的縣一高來說，非常重要。

    可現(xiàn)在，這兩個能上top2的，都不報top2。

    一個要上農(nóng)大，一個要上外院。

    校長本就發(fā)亮的頭頂，恐怕要更亮了。

    沈初一那邊不用問她父母的意見，吳淮這邊，苗老師還是勸他三思，不過吳淮說已經(jīng)跟父母商量過了，那也沒辦法，開始以學生意思為準。

    中午吃飯苗老師請客，等餐的時候，苗老師去給校長打電話。

    沈初一看向吳淮：“平安福你一直沒帶身上？”

    “我?guī)е?。?/br>
    “怎么戴的，裝檔案袋里？”

    “……我怕出汗打濕，也怕不小心弄壞，就裝了個小透明袋子裹住，放在貼身口袋里，今天是怕掉河里，就裝檔案袋里了?！眳腔?，“不對嗎？”

    沈初一嘆氣：“要貼身攜帶，外面不用套什么東西，沒那么脆弱，也不容易打濕。你救范薇的時候，就沒覺得哪里不對嗎？”

    鄭朦也立刻說：“是啊吳淮，你平常不是這么……沖動……”

    吳淮：“你是想說沒腦子吧。”

    鄭朦吐了下舌頭，她確實想這么說的，吳淮平時很有條理，做事不會那么莽撞。

    就算是知道范薇要自殺，他也不會那么沖動上前幫忙的。

    吳淮：“我當時到現(xiàn)場，看見她站在橋梁外面，我就立刻報警。然后我靠近去勸說她，讓她上來，她說她不敢，讓我過去拉她一下。我靠近護欄，風很大，我怕檔案袋和口袋里的東西掉，我就把平安福拿出來裝進檔案袋里，放在路面上，再努力伸手去拉她……”

    “拉不到她，也使不上力。她哭著說腿軟，讓翻過護欄拉她。我立刻就拒絕了，護欄外面能借力的地方幾乎沒有，很難站穩(wěn)，我翻過去也救不了她?？刹恢罏槭裁?，在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就是不?？刂疲便躲兜赝饷娣?/br>
    想到那種感覺，吳淮就渾身發(fā)冷。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我一邊拒絕她，一邊翻過了護欄……最后我們兩個都掉下去。”

    吳淮：“掉進水里的時候，我還在扯著她，如果水中有障礙物的話，我想著我們兩個更容易絆到障礙物停住，不被沖到下游閘口?！?/br>
    閘口內(nèi)和外有十幾米的落差，掉出去，那可真是沒救了。

    鄭朦恍然，難怪，她就說吳淮不是那種盲目沖動的人。

    “初一，怎么回事啊?！编嶋鼏?。

    沈初一把手中一黑一透明兩個珠子拿了出來。

    她捏著那個黑珠子：“這是水中誕生的污水之靈，這臟東西想找個身體，必須要能契合的。而你，就是那個契合的。偏偏你又把平安福從身上拿了下來，自然就會被他控制，把你弄下去，等你死的一瞬間，靈魂出竅，他就會趁機奪舍，奪走你的身體?！?/br>
    鄭朦瞪大眼睛，可她再怎么看，初一手上拿著的也就是一個黑色的琉璃珠子??！

    這是什么污水之靈？

    “前些年河道沒有治理，河道里全都是垃圾，河水臭氣熏天，原本的河神本來就因為長久無人供奉而法力低微，污水太多濁氣太多，河神整天處在污水之中，自然就會誕生出污水之靈?！?/br>
    “污水之靈不斷吞噬河神的靈體，去年河道清理之后，吞噬的進度才算是慢了一點，但河神被吞噬多年，法力已經(jīng)非常低微，根本無法反抗?！?/br>
    “因為河道在治污，對污靈來說不是好事，長久下去的話，他反而會被凈化，所以污靈迫切需要脫離河道，但他修為也不行，不能直接化形，就只能借一具人體，行走世間，去尋找更加污穢的地方，憑借污穢濁氣修煉?！?/br>
    吳淮抿唇。

    原來是這樣。

    “在污靈的壓迫下，河神法力低微，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你們放兩個氧氣罩，讓你們暫時不會溺水而亡?！?/br>
    鄭朦恍然：“難怪呢，溺水那么長時間還沒事?！?/br>
    沈初一又道：“如果你沒取下平安福的話，就不會受污靈召喚的影響失去身體控制權?！?/br>
    吳淮緩緩點頭：“我知道了?！?/br>
    鄭朦：“那以后呢，在遇見一個污靈，吳淮是不是還容易被看上？”

    沈初一：“沒那么簡單，哪怕是污靈，也是靈，想要誕生也非常不易，不然的話，比河道臟的地方多得是，像是垃圾填埋場，也沒誕生污靈啊。這時間，像是污靈這種靈，通常一次都只會誕生一個?！?/br>
    “哎？”

    “也就是說，世界上很難同時存在兩個污靈?！?/br>
    原來如此。

    鄭朦松了口氣：“那倒是不用太過擔心了。初一，你打算怎么處理這污靈？”

    沈初一捏著這顆黑色珠子，看向吳淮：“這世間，能跟他契合的也只有你。放在我手里的話，為了防止他污染其他東西，他就只能作為一顆珠子待著，要是不老實，就給他捏成粉埋土里當化肥。但如果讓他跟著你，你可以掌控他使用他，處理環(huán)境污染、垃圾處理，甚至是核污染，都會非常輕松?！?/br>
    鄭朦：“那不成污染處理器了？真的核污染也能處理啊，太厲害了吧？”

    當今世界，環(huán)境污染和垃圾處理已經(jīng)成為各國面臨的巨大難題。其他污染還能稍微緩緩的話，核污染可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小污靈要是真能處理這些，也太厲害了吧！

    沈初一點頭：“他還在成長，現(xiàn)在處理能力還比較低，慢慢會增長的?！?/br>
    吳淮：“要怎么掌控使用他？”

    沈初一：“會有一點麻煩，需要學習。你考慮清楚，要的話，我會教你掌控他?！?/br>
    苗老師剛給校長打電話，說吳淮也不報top2，校長果然是被氣得不輕。

    苗老師口干舌燥地說了半天，總算是讓校長接受了吳淮也不報top2的這個殘酷事實。

    往年分數(shù)不夠也就罷了，今年明明有倆分數(shù)夠夠的，卻都不上！對校長來說著實太殘忍了。

    打完電話回來，苗雨芹跟吳淮說：“已經(jīng)跟校長說了，我的天，真是為難死人?！?/br>
    吳淮輕咳一聲：“對不起苗老師，我剛才又考慮一下，我報……華青?！?/br>
    苗雨芹：“??？”

    吳淮：“華青的環(huán)境工程專業(yè)比較好?！?/br>
    從外交學院，跳到環(huán)境工程，八竿子打不著吧。

    苗雨芹也是無語。

    不過吳淮愿意報top2，當然是好消息啊，學校總算不用在有倆學霸的情況下，還打光棍！

    可她才剛跟校長磨了半天嘴皮子，找了一對借口安慰校長，終于讓校長接受了吳淮也不報top2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