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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一下,才不確定地問道:“你說什么?” 燕遠望著她的眼睛,像是要深深看進她的心里:“悠兒,我擔(dān)心你,雖說我知道你與立陽公主并非多要好,但她終究是你jiejie,她走到今日這一步,你既親眼看見,難保不會物傷其類,我怕,我怕你害怕,我也怕你擔(dān)心。我本來,本來是想去看看的……” “去哪看?” “去書房啊,我想著,我若求見圣上,興許還能幫幫你說幾句話。可我沒想到,你竟這么快就回來了。” 林悠垂下眼簾去:“林思她同意了?!?/br> “她真的要和親?”燕遠驚呆了。 他本來還想著,倘若胡狄人偏要以救了人相要挾,他哪怕再打一場,再打十場也要徹底將那些人打服氣了,決不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他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是立陽公主自己同意了去和親。 那和親豈是小事?如何能這樣就同意了呢? 林悠卻是點了點頭:“她說她是被人推進池子里的,可她沒有選擇?!?/br> 燕遠微微怔了一下,他是不喜歡朝堂上那些彎彎繞繞,可他不是傻子,若事情果真如林思所說,那不就是在說,京城里已經(jīng)有人能將手伸到皇宮,算計到公主的身上了嗎? 那悠兒…… “悠兒?!?/br> 他再開口時,聲音忽然沉了幾分,沒有了方才的焦急,卻好像是深埋了更多復(fù)雜難辨的情感。 林悠被那樣的聲音驚了一下,她抬起頭來,赫然撞進燕遠深邃的目光。 “我去向圣上請旨,我做駙馬?!?/br> 那一瞬,林悠以為她聽錯了,又或者她是在夢里根本沒有醒來。 燕遠說,他要做駙馬。 好像兩人之間的空氣都已凝滯,好像時間不再繼續(xù)流轉(zhuǎn),林悠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燕遠,恍惚間像是被投入一片虛幻之中。 那是兩世里她都從未聽到過的一句話,在去過燕家的祠堂之后,她更是早將那愿望深埋心底。她明白燕遠肩上還有燕家祖輩的期望,她不愿成為他的拖累,便從那之后也絕口不提她的喜歡。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會有這樣一日,燕遠自己說他要請旨作駙馬。 這話說上一句“膽大包天”也不為過,更何況他尚未行冠禮,倘若此刻有前輩在場,指不定要拉著他一通德行禮儀地教訓(xùn)。 可他說得偏是那樣真摯,讓林悠只想拋卻什么矜持,就這么從心所欲地答應(yīng)他。 “我說的是認真的?!币娝梦椿貜?fù),燕遠心里緊張到了極點。 哪怕是此前天風(fēng)營考校他都不曾像現(xiàn)在這樣,雙手一片冰涼,臉頰卻覺得發(fā)燙。 他生怕林悠不信他,甚至想要就在此刻起誓。 林悠忙拉住他將要抬起的胳膊:“你,你說你要作駙馬?” 燕遠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袋上涌,他幾乎有些不會說話了。 “我,我不是想逼迫你,我只是覺得,覺得好像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他們今日可以算計立陽公主,倘若來日算計你呢?悠兒,我,我不敢想。我怕我保護不好你,我怕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就傷害你,我怕……” “可大乾的駙馬,不能當要職,更不可能上北疆的戰(zhàn)場。”林悠打斷他的話。 她忽然覺得自己清醒得可怕。她好像同時看到了前世今生的交織,她不愿燕遠有遺憾,更不愿當年望月關(guān)的秘密被永遠埋藏在北疆的高山。 “不能當要職,不就是不能領(lǐng)兵嗎?”燕遠笑了一下,“我不領(lǐng)兵,又不是不能離開京城,到時我自然請命,不要任何職位隨軍前去,對外只說到北疆祭奠祖父父親和兄長,不也是一樣的嗎?” “那怎么能一樣?你本能作少將軍,能作鎮(zhèn)北軍的先鋒,為何要屈居幕后,況且手中若無權(quán)力,到時真要前往代州,那些人怎可能帶你前去呢?” “說不定到那時候就有解決的辦法了,總不能遇到一點困難就想著退縮。悠兒,我想好了的,祖父說得對,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須得護好你啊?!?/br> “燕遠,這件事不是小事,你要冷靜下來?!?/br> 燕遠搖頭:“你不懂,有些事是冷靜不下來的,更沒辦法完全理智地分析。悠兒,我可以猜淳于鷹的招式,可以分析胡狄的戰(zhàn)術(shù),可我沒辦法預(yù)料女孩子的心思,我擔(dān)心,可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他的眉心緊緊皺著,似乎是壓抑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或者我去跟圣上說,我不在天風(fēng)營了,我做殿前司的侍衛(wèi),就保護定寧宮,這樣也好,有我在,誰都別想傷害你。” 林悠眼里起了蒙蒙的水霧,卻是破涕而笑:“說什么胡話?你是燕府的后人,如何能做侍衛(wèi)?燕遠,我沒事,我雖然不像你那般武藝高強,但皇宮有禁軍,我也不是傻子,哪里就那么容易被人算計了呢?” “我沒辦法忽視那個萬一……” “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绷钟铺贮c在他唇上,打斷了他的話,“我只問你,你這般擔(dān)心我,到底是因為我是樂陽公主,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她的眼睛微微泛紅,卻好像藏了瀲滟的波光,讓人想要沉溺其中,燕遠的目光與她正正相對,像是心跳停止了一般,整個人有一瞬間的滯澀。 是因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