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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公主的衣裳不可謂不繁復,但卻越發(fā)襯出她端莊優(yōu)雅,而那完全不同于胡狄女子的精致面容,更是在淳于鷹眼中宛似天女入凡。 雖說他只為和親,可若能娶得這般女子,誰又會不愿意呢? 那立陽公主自然也好,但太過鋒利了些,淳于鷹到底還是覺得,姑娘家柔和些更惹人憐愛。 “淳于王子是不喜歡這些送別祈福的禮節(jié)嗎?” 面前出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臉,打斷了淳于鷹欣賞美麗姑娘的視線。 “燕少將軍可真是神出鬼沒?!贝居邡棝]好氣地說道。 他那日校場摔下馬受的傷有些動到筋骨,今日還在疼痛,實在是對燕遠露不出什么好臉色來。 燕遠卻笑道:“我一直站在這,不過是淳于王子總愛看些不該看的人,沒注意到我罷了?!?/br> 淳于鷹冷笑:“燕少將軍不也沒能抱得美人歸嗎?哦,我忘了,大乾好似駙馬不得領兵,燕少將軍只怕舍不得吧?!?/br> 燕遠冷冷地看著淳于鷹:“淳于王子知道得不少,就是不知道到時北地相遇,還有沒有這般博聞多識呢?” “燕少將軍,大乾和胡狄可是議和了?!?/br> “那又如何?”燕遠絲毫不在意,“我說過什么嗎?只怕是淳于王子心里有鬼,才會想偏了吧?” 淳于鷹撇開視線不再看他,此行大乾,他越發(fā)發(fā)現(xiàn)燕遠實在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且不說他武藝如何,單只這幾回的接觸,未能以駙馬身份將他綁在京城,日后必然對他們在兩國交界之地的部署有所影響。 看來果真不能等到那時再說了,對付這位燕家的后人,也得先下手為強。 天氣陰郁,好像給那些因為和親而出現(xiàn)的鮮亮顏色都鍍了一層陰霾。 林悠站在乾嘉帝身側不遠的地方,剛巧能從被風吹動的紗幔之間看到端坐在華蓋馬車里的林思。 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高傲地俯視眾生,不再對著宮人頤指氣使,她從來到這里就沒說過一句話,像是一個被牽了線的布娃娃,按照既定的規(guī)程,一步一步走完她在大乾最后的路。 林悠忽然有些覺得悲哀。 前世林思嫁給了南臨王的兒子,也是遠嫁,只不過是嫁到南方,出嫁那天,她在羅貴妃的懷里哭著鬧著不愿上馬車,羅貴妃安慰了許久,才紅著眼睛將她送到馬車上。 她的嫁妝足可稱得上紅妝十里,甚至還有來自定國公府的添妝,那時不少京中的女孩都羨慕她,就算是遠嫁,那也是帶著宮里的給的底氣遠嫁的,她到了南臨王府,又怎可能受氣? 可今生,也是遠嫁,她卻再沒有在羅貴妃身邊撒嬌,而羅貴妃只是淡淡地看著,甚至定國公府也沒有為她的嫁妝錦上添花。 世事炎涼不過如此,林悠忽然想加如今日被迫嫁給淳于鷹的是她呢? 大概比林思還不如,林思背后尚且有定國公府,可她卻母后早早離世,連聞家也早已沒了聯(lián)系。 她不知重生這一世,究竟算不算是她影響了林思,只是誠如燕遠所言,同為公主,她難免“物傷其類”。 “樂陽公主殿下?!?/br> 前方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林悠抬頭看去,原來是那些繁瑣的禮節(jié)結束了,那位胡狄王子即將離開,卻是好像有什么話想與她說。 前世京城失陷,今生林思被算計,林悠對這個胡狄王子可謂是沒有一點好印象。 當著這么多大乾皇室和官員的面,對方就敢來和她說話,可見他心底里那些陰謀還是沒有完全消散。 林悠不愿理他,沒有回話。 淳于鷹好像也不見尷尬,他臉上是淡淡的笑意,對著林悠行了一個胡狄的禮節(jié)。 “公主殿下聰慧,淳于鷹佩服。如今淳于鷹既娶了公主殿下的jiejie,日后興許還有見面的機會,還望到時公主殿下莫要再如此冥頑不靈。”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林悠的目光陡然變得寒冷,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人。 淳于鷹那話的聲音并不大,在禮部歡送胡狄使臣隊伍的鑼鼓聲中,周圍的人幾乎都聽不見。 他們只以為淳于鷹是例行公事一般向大乾皇室的子弟問候,畢竟他方才也同兩位皇子打過招呼,卻想不到這人膽大包天,在樂陽公主面前竟是直接威脅。 “淳于王子,出城的門在那邊?!?/br> 燕遠手執(zhí)銀槍,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林悠斜前方,剛好攔住淳于鷹。 淳于鷹對對方這如影隨形的架勢倍感無奈,他原本很享受嚇一嚇那大乾的小公主的感覺,這回倒好,燕遠那銀槍好像下一瞬就又要指著他腦袋一般。 “燕少將軍,我認識路。”他沒好氣地扔下這么一句,轉頭走了。 燕遠扭過頭看了林悠一眼,朝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周圍全都是人,林悠慌忙垂下眼簾去,根本不敢看他,唯恐被那些老大臣看出什么,上奏請父皇下旨賜婚。 先前被淳于鷹威脅的氣憤倒是因為燕遠的出現(xiàn)沒有了,可取而代之的,倒好像是兩人在“偷情”一般的羞怯。 林悠莫名地想著這燕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猛的聽見兩邊驚天的一聲爆竹乍響。 只見長長的隊伍緩緩開撥,那載著林思的華蓋馬車也隨之往前走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悠好像看見那馬車之中,林思轉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