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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yǎng)心殿,許之誨匆匆趕來,自打他當上金鱗衛(wèi),進了殿前司,還是第一次這樣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圣上,宮外聚集了許多百姓,都跪在燕少將軍身后,說請燕少將軍領兵北征?!?/br> 林慎停下批奏折的筆:“百姓?” 王德興見狀,趕緊將半個時辰前從景福那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流言一夕之間又變了方向,王德興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林慎臉上的表情越發(fā)嚴肅,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了好一會,許之誨才聽見圣上有些發(fā)沉的聲音。 “召燕遠入宮,至于聚集的百姓,好生疏散,不得起沖突?!?/br> “圣上……”許之誨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末將試過,那些百姓態(tài)度強硬,并不離開?!?/br> “那就告訴他們,朕說了,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答復?!?/br> “圣上……”王德興面露擔憂。 林慎知道王德興的意思,可他整了整衣裳,站起身道:“‘民貴君輕’,朕有今日之地位,乃是百姓相信朕,這么說并無不妥,去吧。” 盞茶功夫之后,在燕遠以為自己要跪死在這宮門之前的時候,他聽見了自己好友許之誨的聲音。 “宣燕遠覲見!不得貽誤!” 終于要來了嗎?燕遠甩開過來想要扶著他的展墨,固執(zhí)地自己從地上站起來。 跪的時辰太久,便是他身體已超出常人不少,可仍是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 對面的許之誨抬手扶住了他,低聲道:“圣上愿意見你,就有機會?!?/br> 燕遠扶著他的胳膊,緩緩站正,朝他點了一下頭:“我能走,只是暫時休息一下?!?/br> 與此同時,跪在承乾殿前已經幾乎一個日夜的樂陽公主,被幾個宮人慢慢扶了起來。 她臉色一片蒼白,在起身聽見圣上召見燕遠的時候,緊繃的心弦終于松了一瞬,讓她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第81章 生死狀 駙馬就不能領兵嗎? “良將當用!北征大勝!” “良將當用!北征大勝!” ……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 那書生寫在白布上的一句話,成了聚集在宮城門前的這些百姓公認的口號。 他們看著面前那巍峨的宮門大開,看著燕少將軍在禁軍的簇擁下走入宮中, 不知是誰先發(fā)起,竟是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喊口號的隊伍之中。 那飽含期許又令人熱血沸騰的八個字,被越來越多的百姓從口中呼喊出來, 響徹在整個宮禁前,連許之誨這樣見慣了各色場面的人都被驚了一下。 正走入宮門的燕遠停了下來, 轉回身看著那些激動得難以言表的百姓們。 他們原本再普通不過, 可在這緊急的關頭, 卻愿意為了派出精兵御敵而勇敢地發(fā)聲。 燕遠甚至不知該怎么感謝他們。 他踉蹌著走回了兩步, 而后朝著那些為他呼喊助威的百姓行了鄭重的禮:“燕遠承蒙厚愛, 定不負所托?!?/br> 在那一浪高過一浪的聲援之中,他比從前的每一次都認真嚴肅。 從那一刻起, 他跪于宮門之前,是為了林悠, 又不完全是為了林悠。 他忽然與悠兒有了共同的目標,他們是為守護大乾廣袤的土地、勤勞的百姓而有今日之做為, 是以他們賭上性命, 依舊無怨無悔。 * 承乾殿,燕遠到時, 殿中除了乾嘉帝,還有兵部尚書, 天風營主將池印,甚至還有這次準備趕赴北疆支援,如今正陳兵京城郊外的北方幾部的主要將領。 殿中氣氛肅殺,眾人臉上盡是或擔憂或嚴肅的表情。 燕遠隨著許之誨走了進去, 朝著乾嘉帝行了禮。 跪了好幾個時辰,即便是燕遠,也多少有些踉蹌,若不是禁軍幾個士兵幫助,他怕是都走不到承乾殿來。 他忍痛做出行禮的動作,林慎看出來了,眉頭輕皺了一下。 “朕聽聞你跪在宮門前,怎么,有什么事怕朕不同意嗎?”林慎開口問道。 這問題可算不得多友好,怎么回答都有疏漏,可燕遠腦海中閃過方才一眾百姓為他高呼的場景,卻忽然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 “末將自請出征?!?/br> 乾嘉帝冷笑了一聲:“怎么,還是要辭去副將職務?” 燕遠咬緊牙關,忍著腿上的不適。 這是一個沒法選擇的兩難境地,正因他太清楚了,所以才在這一次,不知應該怎么回答。 兵部尚書見殿中沉默下來,顫顫巍巍地上前道:“圣上,燕少將軍將為駙馬,恐怕有所不妥。” 又繞回到那個老話題上,池印一聽眉頭就皺起來,都快打起來了,一個駙馬身份怎么就過不去了呢? 可這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乾嘉帝林慎突然間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駙馬就不能領兵嗎?他尚公主才是駙馬,在營中他就是先鋒將官,這有何不妥嗎?” 燕遠猛然抬起頭來看向上首的乾嘉帝。 “尚公主才是駙馬,營中就是先鋒將官”,這話的意思,不就是…… “圣上……”兵部尚書徹底呆住了,能在朝為官自然不是傻子,圣上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既讓燕遠當駙馬,又讓燕遠領兵嗎?可那駙馬不得領兵是一早就有的規(guī)矩啊…… 仿佛知道這老大人要說什么似的,林慎將桌上擺著的一張狀紙扔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