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阿斯陀的視頻和照片，以及虞晚章給他拍的自己在做試卷的照片。

    忽然間多出來這四十多分鐘，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虞晚章反轉(zhuǎn)了身子，正面躺在床上，盯著頭頂?shù)奶旎ò灏l(fā)呆。

    剛剛是不是對應(yīng)珈樓太兇了？

    *

    另一頭，在虞晚章進了房間后，應(yīng)珈樓也沒怎么吃了。

    現(xiàn)在屋子里都是他負責(zé)收拾碗筷，放進洗碗機里。

    他在靈谷寺的時候也參與勞動，如果家里沒有洗碗機，他也可以動手洗碗。

    洗碗機被他開到最大檔，音量略大，是溫和的水流和機器運轉(zhuǎn)的聲音，兩者相雜，直接掩蓋了應(yīng)珈樓惡心反涌的聲音。

    他并沒有吃多少東西，嘔出來的幾乎是沾著血的透明液體。

    胃酸洶涌，從胃到口，有如烈酒澆喉，一線燒灼，難以承受。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東西，現(xiàn)在吃東西對他來說是種懲罰，喉口細小，像是經(jīng)久不用，自己縫合，不能吞咽。

    一旦有食物吞下去，那縫合的地方又撕裂開新的口子，血rou模糊。

    為了補充必要的體力和能量，他才偶爾去輸液。

    算算時間，明天又該去輸液了。

    外頭月色疏淺，惶惶惑人。

    *

    睡覺的時候，因著心里那點愧疚，虞晚章滾到了應(yīng)珈樓懷里，他身上冰冰涼涼，溫度適好。

    虞晚章揪著胸口的衣服，心頭麻麻的，猶豫半晌開口：“對不起，剛才不應(yīng)該發(fā)火?！?/br>
    不知道是因為快要考試了壓力大，還是激素不穩(wěn)，虞晚章總覺得最近心情復(fù)雜，起起伏伏波動很大，總愛發(fā)脾氣。

    發(fā)完脾氣后，她又會陷入莫名懨懨，提不起精神來。

    她的長發(fā)柔軟順滑，應(yīng)珈樓摸著像是在摸雪緞子。

    “最近是不是太無聊了？明天上完課我們?nèi)ビ魏?？”聲音自頭頂上飄落。

    虞晚章感受不到實體，其實她知道自己和他道歉，多半是這個結(jié)果，他不會怪她。

    太平靜了，實在是太平靜了。

    不管是他還是生活。

    宛如濕軟的黑蛇爬過，陰冷，安靜，找不到爆發(fā)的點。

    因為提岸不在線，電話也沒人接，虞晚章瀏覽了社會新聞，也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她所有的一切都陷入潭死水。

    可是，應(yīng)珈樓剛才和她說游湖？

    她一下子激動起來。

    如玉溫冷的身體下有團火在高興得戰(zhàn)栗，應(yīng)珈樓感受著她的喜悅，將她的喜悅當(dāng)作養(yǎng)分。

    她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從田老師上課她神游了兩分鐘，到洗澡的時候她不小心吃了一口泡沫。

    好像金魚入了水里，她鮮活起來。

    虞晚章仰著頭看他，只看到下巴，再往下就是突出的鋒利喉結(jié)。

    “你知道提岸在干嘛？他最近都沒有回我消息?！?/br>
    摸著頭發(fā)的手微微一頓，似乎是在考量著怎么回答她的話。

    不過幾秒，那手繼續(xù)撫摸頭發(fā)，“寺里最近忙著修整，之前后廚漏雨，估計是在忙這個吧。”

    “哦......”虞晚章把心放回去，悠悠道：“原來是這樣。”

    *

    應(yīng)珈樓說的要游湖其實只是在家里別墅這部分，她家的別墅半圍起來的湖隸屬于外頭的大湖，再過去點就是旅游區(qū)了，有分界線，兩邊的船都過不去。

    就算不能去大湖，在自家湖面上玩玩也不錯，屋外秦叔已經(jīng)在布置。

    那是條烏蓬船去掉上頭的頂子，容得下三四個人，今天是個陰天，也不會熱。

    可惜好景不長，天氣說變就變，等她要乘船的時候，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驚起塵霧一片。

    偏偏應(yīng)珈樓要外出，虞晚章沒個好心情。

    中午吳姨過來做飯，虞晚章把田老師布置的作業(yè)完成，她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實在是無聊就去廚房幫忙。

    安靜的廚房忽然闖進來一個人，吳姨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靦腆道：“原來是你啊，晚章小姐?！?/br>
    “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么？”虞晚章笑著問，她其實想和別人說說話，屋子里只有她和吳姨。

    吳姨剛進來做事的時候，秦叔就和她交代過，說是主人家喜歡安靜，別鬧出太大聲響，做好飯就走。

    吳姨以為這家主人孤僻不好相處，經(jīng)過幾天觀察，發(fā)現(xiàn)只是兩個年輕人，心里頭那道紅線松懈不少。

    不好意思安排重活，吳姨指了指幾根絲瓜。

    “如果晚章小姐不介意的話，幫我處理一下絲瓜的皮吧?！眳且棠闷鹦」蔚蹲鍪痉?，“像這樣先把根部掰掉一點，順著這里刮，很簡單的?！?/br>
    虞晚章現(xiàn)在急于和應(yīng)珈樓以外的人溝通交流，她欣然點頭，說了聲好。

    氣氛漸漸放松融洽，吳姨也是個話癆，隨便起個頭就能串聯(lián)到亂七八糟的其它事情，一說就停不下來。

    “現(xiàn)在初夏嘛，高考過去什么萱草啊，凌霄花啊都要開了。靈谷寺下來去湖邊的一條小路上，很漂亮的誒?！?/br>
    吳姨轉(zhuǎn)頭看她一眼：“靈谷寺知道的吧？”

    看來吳姨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虞晚章莫名有些滑稽，她點點頭。

    她被關(guān)在這里很久，對外頭的事和人麻木，接收到信息的那一剎那，她是亙古綿長的反應(yīng)。

    封閉滯澀的屋子從外頭開了道口子，新鮮的空氣洶涌而來，虞晚章十分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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