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彈幕開始眾籌盒飯時，坐在旁邊露出側(cè)臉的殷錚利索地收拾好了垃圾，眼睛亮閃閃地看向楚云聲：“楚哥，來一段？”

    楚云聲習以為常：“你挑?！?/br>
    順手遞給殷錚一張濕巾。

    殷錚接過來擦了擦嘴，指指劇本上一段，臉色一變，就開始了他的表演。

    這一小段是殷錚最近在反復(fù)琢磨練習的，算是他比較難掌控的一場戲。

    在這場戲里，杜明耀撕開了一張寵愛器重的皮，逼迫原青吸食鴉片。

    杜明耀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而他看人很準，他知道原青不一定可以被他完全掌控。他需要一根繩子，套在原青脖子上。寵愛是這根繩子，精心估算過分量的鴉片也是。

    殷錚就坐在小板凳上，手臂在旁邊的椅子上一撐，略一抬眉，渾身氣勢瞬間變了。

    彈幕打滿了問號。

    “殷錚來秀演技？確定不是搞笑？”

    “洗地也換個角度吧，殷錚這演技真沒得洗……”

    “……是我的幻覺嗎？我怎么感覺殷錚看起來變了?！?/br>
    彈幕沒刷多久，殷錚就開口了。

    杜明耀強勢而又自負，他在原青面前也不愿意擺出虛假的溫柔姿態(tài)，所謂寵愛也包含著強制。

    他在昏暗的光線里坐著，下巴微抬，漫不經(jīng)心道：“弄來點小玩意兒。趁熱吃了?！?/br>
    風流慵懶，而又強硬得毋庸置疑。

    原青看向桌面。

    那是大煙。

    他在大煙館待了那么久，對大煙的了解遠遠超過很多普通人。

    他沒有抬頭去看杜明耀，只是那么靜靜地坐著，脊背挺拔，眼瞼微垂。

    瞧了那疊糕點一會兒，他慢慢伸手捏起來一塊，放在鼻尖嗅了嗅。

    杜明耀勾起唇角，眼神幽深地注視著他的動作，眼底的光起起伏伏。

    原青咬了一口那塊糕點，帶著淡笑抬起眼：“味道不錯?！?/br>
    杜明耀笑開，輕輕一扯軍裝領(lǐng)口，懶散的姿態(tài)自始至終沒有變過，但卻又好像什么都變了：“你喜歡就好。”

    一個短暫的對視，暗流洶涌。

    殷錚念完臺詞，劇本往臉上一砸，懊惱道：“還差點、還差點……到底差什么……”

    楚云聲又遞給他一個蘋果，開始就剛才的對戲給殷錚補課分析：“這一段對杜明耀和原青都是一種心理上的轉(zhuǎn)變和堅定。原青最初在杜明耀眼里沒有任何作用，他也不會放著自己精心培養(yǎng)的諜報人員不用，去培養(yǎng)一個半路出家、嗓子還不利索的人，他的心思是一點點改變的，而這場戲，算是一個比較明顯的暴露，暴露又內(nèi)斂……”

    楚云聲不會教人，但在殷錚原有的表現(xiàn)上簡單引導(dǎo)一下還不成問題。

    一聽楚云聲開腔，殷錚立刻咬住蘋果，認真聽課，時不時發(fā)問，質(zhì)疑、反駁楚云聲，兩個人討論得熱火朝天。

    而直播間的彈幕也在這個短短的對戲中變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演的是什么劇情，但這演得也太好了吧，氣氛好緊張，看得我都不敢呼吸了……”

    “前面的太夸張了，不過這段確實看得人有點揪心，劇情絕對不會只是個溫馨吃飯的情節(jié)！”

    “殷錚那眼神也太有戲了吧，他好像是在逼著楚云聲吃什么東西，但也有點不像，氣氛怪怪的，我有點害怕……”

    “和楚哥對戲也沒怎么被壓，殷錚演技還可以啊?！?/br>
    “演技好有屁用，人品垃圾?！?/br>
    不管彈幕怎么說，劇組的生活依舊。

    直播到傍晚，觀眾們才開始納悶，怎么直播時間這么長，還不關(guān)，然后抬頭一看，就看到了直播間的標題“我在劇組的一天”。

    太實誠了吧，說一天就真一天。

    實誠的楚影帝今晚有一場夜戲。殷錚沒戲，卻也沒回去，就坐在旁邊和副導(dǎo)演研究劇本，十分刻苦。

    拍完夜戲大概晚上十點，回去路上張非凡和制片人蹭了楚云聲的保姆車，手機回到口袋，直播間再度一片漆黑。

    晚上直播間的觀眾又多了起來，不過大家基本都習慣了這個熟悉的黑暗，只有懵懂的路人撞進來，才會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保姆車上很安靜，大家都累了，沒什么精神說話，只有殷錚還在抱著劇本小聲念臺詞。

    直播間的觀眾們聽得昏昏欲睡，正想著要不要躺下當催眠曲聽，就忽然聽到cao著口四川方言的制片人開口道：“唉，劇組預(yù)算真不夠了，老楚，把宣發(fā)都丟給你們工作室，我也不好意思，不然咱們想個法子，追追潮流，也炒個cp什么的？”

    彈幕：“……”

    我們好像聽到了什么驚天大秘密！

    但是，還沒容得別人開口，彈幕發(fā)威，張非凡張導(dǎo)演就拒絕了：“這個不好，我反對！”

    張非凡嘆息：“雖說吧，咱們這片子有那個搞基內(nèi)容，但是這不是主題，不要把觀眾的視線集中在這些東西上，讓大家好好看電影就行了。再加上小殷身上的臟水也沒洗干凈，這樣炒作說不準會適得其反。而且咱這片子里杜明耀更強勢，但現(xiàn)實里老楚氣場兩米八，這也貨不對板吶！”

    制片人：“也對，這就是那些小姑娘們說的什么逆cp吧……恐怕就算炒作效果也不會太好。算了，等拍完了咱們就別吃殺青宴了，省點錢買個熱搜……”

    張非凡拍手：“對對對！”

    楚云聲：“……”

    殷錚：“……”

    準備開噴的彈幕：“……這是什么煞筆窮叼劇組！”

    此時的張導(dǎo)演雖然知道楚云聲要開直播，但他不關(guān)注微博動態(tài)，也不清楚楚云聲的直播時段，并且他還真心認為炒炒作買買熱搜是基cao，所以壓根兒不知道他窮苦的嘴臉已經(jīng)被幾百萬人看光了。

    晚上回到民宿，楚云聲又和殷錚看資料、揣摩人物到十二點。

    殷錚熱完牛奶遞給楚云聲，準時洗澡睡覺去了。

    楚云聲端著牛奶回到臥室，把手機隨手往桌上一放，抽出一副金邊眼鏡戴上，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

    噼里啪啦的鍵盤聲敲個不停。

    偶爾接電話，全是嘰里呱啦的外語，聽得直播間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影帝的夜生活原來是如此深奧難懂。

    凌晨三點。

    粉絲們終于看到攝像頭里那個斯文敗類模樣的男人關(guān)掉電腦爬上了床，對著手機說出了他直播到現(xiàn)在的第一句話：“明早八點，星星直播，不見不散?！?/br>
    直播間：“……”

    不見，滾！

    而也就是這一晚，陶安之前接受采訪的訪談被放了出來，里面談到了他被殷錚sao擾的事。

    陶安大大方方回應(yīng)，沒有避而不談，也沒有擺出落井下石的姿態(tài)踩殷錚，而是希望大家“原諒”“一時犯錯”的殷錚。

    而次日打開直播間，看到彈幕提起這件事的楚云聲不禁微微一笑。

    果然來了。

    他開直播可不是無的放矢，在原劇情里就有這么一段，陶安借助訪談艸了個大方寬容的人設(shè)，而殷錚被按頭認命，名聲更臭上一層。

    楚云聲記得這個時間節(jié)點，所以才會選擇這兩天直播。

    面對彈幕的問題，楚云聲本來不想回答。

    但殷錚以前發(fā)燒時壓抑茫然的臉卻忽然在他腦海里一晃而過。

    他耿直的腦殼想了想，說：“我覺得殷錚沒有對陶安做什么。他不喜歡陶安?！?/br>
    看著清一水的噓聲諷刺，楚云聲嗓音沉穩(wěn)平靜，繼續(xù)道：“殷錚不喜歡男人。就算喜歡，他也應(yīng)該喜歡我這樣的……我覺得，我應(yīng)該就是書上寫的那種溫柔癡情攻吧?！?/br>
    彈幕：“我一時不知道是該問楚哥看的什么書，還是該問楚哥為什么會不要臉……”

    “第一次見到艸溫柔癡情攻人設(shè)的明星……”

    第9章 巨星崛起 9

    楚云聲的saocao作終于引起了袁蒙的注意。

    袁蒙在休息時間一個電話打給了張非凡，張非凡的滿腔驚駭在看到《天青殺》劇組的微博一夜之間粉絲破萬之后，盡數(shù)化為滿足與得意，贊道：“老楚真是宣傳口的奇才！”

    袁蒙聲音立刻高了八度：“你知道？”

    張非凡：“我當然知道?。±铣_直播前跟我說過了，問我有沒有什么不能播的。我說沒有！咱劇組又不搞什么黑幕，也不欺負人，就隨便播播，又沒什么機密，還能漲粉，多好多省錢的事啊！”

    語氣在省錢二字十分嘚瑟地飄了一下。

    袁蒙：“……算了，張導(dǎo)你把手機給老楚吧?！?/br>
    張非凡喜氣洋洋地將在和殷錚對戲的楚云聲叫到角落。

    楚云聲瞟了眼手機屏幕上“經(jīng)紀人袁蒙”幾個字，淡定地接過手機，往旁邊走了兩步。

    “老袁?！?/br>
    袁蒙欲哭無淚，語氣艱澀：“老楚，你這直播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整得跟法制臺暗訪似的，什么都往外抖摟？你之前不是接過直播訪談嗎？還有，你最近都看什么書了？什么叫溫柔癡情攻？什么叫殷錚應(yīng)該喜歡你？”

    “老楚，你說這話的時候知道會有什么影響嗎？你在這個圈里也混了這么多年了，怎么就……”

    袁蒙真的是懷疑人生了。

    他機關(guān)槍一樣突突了一通，嘆出今天第一百零八口氣，“我真的年紀大了，老楚，這救心丸都買了兩箱了，我老婆都想為我預(yù)約心臟搭橋手術(shù)了，咱能靠譜點兒嗎……”

    楚云聲等袁蒙怒火與心酸宣泄一空，才在袁蒙的長吁短嘆中，平靜道：“我和劇組的熱度現(xiàn)在是不是很高？”

    “是?！?/br>
    袁蒙頓了頓，“但是影響……”

    楚云聲打斷他：“現(xiàn)在我和殷錚網(wǎng)上的黑料是不是都是假的，大部分都有水軍引導(dǎo)？”

    袁蒙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說：“是這樣，但是你得知道你直播的影響很不……”

    “不用擔心?！?/br>
    楚云聲沉聲道：“這些事我可以解決，你只要專心完成我安排的事就行了，這個月工資翻倍，獎金三倍?！?/br>
    袁蒙的眼中立刻蹦出了飛速轉(zhuǎn)動的金錢數(shù)字，他粗略算了一下自己這個月的收入，頓時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整個人都有點神清氣爽的佛系滿足，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問了句：“不用工作室管，你打算怎么解決？”

    做經(jīng)紀人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遇事急著撇開工作室和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