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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91節(jié)

    楚云聲和陸鳳樓在病榻前相見,陸鳳樓再無往日浪蕩頑劣,而是冷酷狠辣地拔劍,一劍刺死了楚云聲。

    “父皇一世英名,卻信錯(cuò)了人。朕從世家的泥沼中掙脫不出,卻也不想,老師又踩了朕一腳……”

    陸鳳樓在攝政王府點(diǎn)起了一把大火,寒冬臘月,一切都被這場烈火吞沒。

    臨到死的時(shí)候,楚云聲才發(fā)現(xiàn),他對小皇帝竟然毫不了解。

    悔恨充斥心頭,但他卻再也無力回天。

    這本小說的故事和楚云聲自己的人物背景都有些長,但這些信息消化在楚云聲的腦子里,卻只用了短短一瞬。

    略一思索,楚云聲就明確了眼下這個(gè)劇情切入點(diǎn)。

    好巧不巧,這時(shí)候,正是楚云聲贏了一場大仗,帶著北寒鋒凱旋歸來,聲望鼎盛,世家擁護(hù)的時(shí)刻。

    而得勝歸來,剛剛在家洗了個(gè)澡準(zhǔn)備就寢的楚云聲之所以乘著馬車在夜色里匆匆入宮,原因便是陸鳳樓這一夜極為不堪地抬了一轎子娼妓入宮,尋歡作樂。

    楚云聲對這種事深惡痛絕,實(shí)在看不得陸鳳樓如此荒唐,便急忙入宮阻攔。

    原劇情中,楚云聲進(jìn)宮后直接拔劍,當(dāng)著陸鳳樓的面殺了所有娼妓。

    陸鳳樓阻攔,楚云聲便將陸鳳樓狠狠打了一頓板子。

    攝政王血洗昭陽殿,皇帝的顏面和平民的性命,一齊被踐踏了個(gè)粉碎,可謂是荒誕至極。

    第77章 暴君與帝師 2(四更)   陸鳳樓,你……

    “攝政王到——!”

    隨著老太監(jiān)一聲尖利的嗓音,昭陽殿數(shù)十級漢白玉階積落的雪花紛紛飛卷,宮道兩側(cè)的宮女太監(jiān)們俱都漸次跪伏下去。

    宮道盡頭,漆木馬車的輪廓被越發(fā)大的風(fēng)雪淹沒,只有一把刺著紅梅的傘破開雪花而來。

    傘下,則是一道修長勁拔的身影。

    滾繡著銀龍與祥云的衣角翻卷著,從大氅邊緣滑落,掃過一層層玉階。簇?fù)碓诩珙^頸邊的雪白狐毛沾了細(xì)雪,幽幽涼涼的浮動著,沁著冬日徹骨的寒。

    大氅隨著沉穩(wěn)而從容的步履微微翻動,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那只按著腰間劍柄的手。那手指蒼白勁秀,宛如玉石雕成,冰封雪凝,于一盞盞錯(cuò)身而過的宮燈飄搖的燈火的照映下,閃動著漂亮的光澤。

    “攝政王,陛下、陛下……”

    昭陽殿門口的小太監(jiān)跪在臺階上,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渾身直哆嗦。

    他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眼,想要解釋什么,但面對楚云聲那張冰冷俊美的臉,卻跟喉嚨卡了鹽塊一樣,咸澀得吐不出字來。

    隔著一扇殿門,楚云聲便已能聽見里頭傳來的靡靡之音,甚至這緊閉的門扉,都不能完全隔絕里頭濃重刺鼻的檀香味。

    想也不想,楚云聲抬起一腳,便直接踹開了昭陽殿的殿門。

    砰一聲巨響。

    就像一道驚雷一樣劈在了昭陽殿內(nèi),里頭所有的動靜頓時(shí)一消,靜得落針可聞。

    楚云聲背后的太監(jiān)宮女們嚇得差點(diǎn)坐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著頭,動都不敢動。

    沒理會旁人的反應(yīng),楚云聲按著劍,徑直朝殿內(nèi)走去。

    昭陽殿是皇帝的寢殿,但此刻卻布置得完全沒有一國之君寢殿的模樣。

    房梁上垂下紅紗條條,在門外洶涌而入的風(fēng)雪中肆虐飛舞。冰冷的氣息侵入,將殿內(nèi)的檀香驅(qū)散了許多。

    楚云聲路過裊裊騰霧的香爐,從紅紗之間穿過,又繞了一扇美人圖的屏風(fēng),才終于看到了殿內(nèi)完全的場景。

    幾個(gè)戴著面具的伶人身著輕紗正無措地站在一面巨大的紅鼓上,見到楚云聲立刻哆嗦著跪倒。紅鼓外一圈,圍著cao著各種器樂的貌美少男少女,此刻驚顫著連琵琶都抱不穩(wěn)了。

    而在紅鼓與伶人之后,殿內(nèi)的龍椅之上,還未及弱冠的陸鳳樓一身玄色龍袍,揚(yáng)著那張楚云聲熟悉無比的明艷殊麗的臉,慵懶地斜靠著,手里正抓著酒壺,在往口中倒酒。

    聽見屏風(fēng)處的動靜,他不驚也不擾,慢悠悠咽下了那口酒,狹長潮紅的眼尾向外一挑,幽黑明亮的光從細(xì)密的睫羽下滲出,帶著點(diǎn)似笑非笑的譏嘲色彩,掃在了楚云聲身上。

    眼尾的紅隨著酒氣蒸騰,在他那張白玉般的臉上顯得格外妖異刺眼。

    楚云聲皺了皺眉,便聽陸鳳樓含笑道:“這么晚,老師怎么來了?”

    楚云聲嗓音冷淡:“問德?!?/br>
    “王爺,奴婢在!”

    屏風(fēng)后的老太監(jiān)踩著輕而快的步子忙過來。

    楚云聲緩步走向陸鳳樓,冷聲道:“香爐撲了,這里的東西都撤了……開窗,透透風(fēng)?!?/br>
    “是,王爺。”

    老太監(jiān)看都不敢抬頭看陸鳳樓一眼,帶著一幫宮人趕緊照著吩咐收拾殿內(nèi)。

    殿內(nèi)跪了一地的伶人娼妓全被拖了出去,紅紗紅鼓一股腦撤了,殿門和四面的窗戶全部打開,呼呼烈烈的深冬寒風(fēng)卷著雪花灌了進(jìn)來,凍得所有人都打著顫。

    陸鳳樓潮紅的臉色頃刻便被凍得發(fā)白了。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斂了,一雙墨黑的眼注視著走到他面前來的男人,語調(diào)卻仍帶著一絲懶散的笑:“老師這是做什么?門開了窗開了,朕的樂子也都被趕走了——”

    “今夜朕冷了,若是連個(gè)暖床人都尋不到,那老師可愿意為朕來暖暖?”

    尾音勾著笑,帶極了譏嘲戲謔。

    寒意侵襲。

    楚云聲體內(nèi)的火熱被這覆冰濺雪地一冷,倒是安分了不少。但身體不熱了,他這心頭的怒火卻是越來越熾。

    他凝視著陸鳳樓這副風(fēng)流浪蕩的模樣,平靜道:“何須今夜,現(xiàn)下可好?”

    說著,楚云聲便也不管陸鳳樓反應(yīng),徑自抬起手,拉開了大氅的帶子。

    雪白的狐毛簌簌撲下輕雪,墜在地上。

    楚云聲的手指扣在嵌了玉石的腰帶上,走上龍椅前的臺階,高挑俊秀的身姿在風(fēng)雪中拉成一道極美的剪影。

    陸鳳樓半闔的眼霍然抬了起來。

    玉帶啪地落地,竹青的衣袍領(lǐng)子散開,露出一線骨感秀致的肩頸。

    陸鳳樓被酒液泡得殷紅的唇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風(fēng)卷著大片的雪撞在木窗上,砰砰的響聲一聲一聲傳來,陸鳳樓猛地起身,錯(cuò)過楚云聲,朝殿外走去。

    楚云聲脫下外衫的動作停住了,他冷淡地向后瞥去:“陛下就這么走了?”

    陸鳳樓腳步一頓,回過頭來。

    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冷沉沉地看向楚云聲,沒有說話。

    楚云聲淡淡道:“穿好衣裳,去門外跪著?!?/br>
    陸鳳樓怔了片刻,旋即竟慢慢笑了出來:“是,老師?!?/br>
    他轉(zhuǎn)身往內(nèi)殿去拿了件大氅裹上,出來時(shí)便看到楚云聲已經(jīng)衣冠整齊地站在了昭陽殿門口,冷漠而平靜地望著他。

    而昭陽殿內(nèi)外,竟然一個(gè)宮人都沒有了。

    陸鳳樓有些詫異。

    平日里這人最喜歡讓他在眾人面前難堪,踩他的顏面,今日這樣罰他,竟然會遣散宮人,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

    即便心有懷疑好奇,陸鳳樓面上也未顯出半分。

    他便像個(gè)真正被養(yǎng)廢的沒骨頭的軟腳皇帝一樣,走到昭陽殿外覆雪的臺階上,干脆利落地跪了下來。

    楚云聲一扇一扇將昭陽殿的窗戶關(guān)上,然后便走到門外陸鳳樓身旁站著,沒有撐傘。

    他留意著陸鳳樓的表情,見他肩上的雪都蓋了一層了,嘴唇泛起了一層白霜,才低聲道:“陸鳳樓,你怕我什么?”

    陸鳳樓顯然沒想到楚云聲竟然會突然直呼他的名字,問出這樣一句話。

    他落了雪的眼睫顫了下,眼角微微挑起,狀似玩笑一樣掃了眼楚云聲腰間懸掛的佩劍:“朕怕老師腰間這柄奉天劍?!?/br>
    “上斬昏君,下斬佞臣——誰能不怕呢?”

    奉天劍。

    這是先帝臨終時(shí)賜給楚云聲的佩劍,后來楚云聲權(quán)勢煊赫,便借著先帝賜劍的名頭,佩劍入宮,從不解劍。

    楚云聲并不意外陸鳳樓這個(gè)回答。

    在走向昭陽殿這段短短的宮道上,楚云聲便思考過如何破局。

    陸鳳樓如今已年近弱冠,心防已成,絕非三言兩語便能輕易摧毀。帝王多疑善妒,更遑論是陸鳳樓面對本就不值得信任的他。若按平時(shí)路走,楚云聲只怕到死都不可能有讓陸鳳樓信他一次的機(jī)會。

    只是尋常法子行不通,那便只能劍走偏鋒,不破不立了。

    一旦定了這樣的心思,楚云聲便擺正了自己的態(tài)度。

    他站在雪地里久了,身子已有些發(fā)冷。

    看了眼微微顫抖的陸鳳樓,楚云聲解下大氅,甩在了他身上。

    陸鳳樓肩背一熱,抬眼,便見楚云聲鏘的一聲,將那柄奉天劍抽了出來。

    寒光一閃,破開片雪,鋒銳無比的劍鋒穩(wěn)穩(wěn)地壓在了陸鳳樓的頸邊。

    陸鳳樓雙眼微瞇,動也未動,口鼻間呼出淺淺的白汽。

    “改朝換代,是很難,也簡單的事?!?/br>
    楚云聲望進(jìn)陸鳳樓的眼睛里,“今日,我是攝政王,你是幼帝,所以我能佩劍入宮,無人敢阻。”

    陸鳳樓垂眼看著雪亮的劍鋒上映出的自己的側(cè)臉,慢慢笑了笑。

    比雪更冷的劍鋒擦著陸鳳樓的臉頰滑過,在他下頷邊輕輕拍了拍,楚云聲的聲音在風(fēng)雪中沒有任何情緒:“若陛下真有本事,便讓我有朝一日,能心甘情愿解下這把佩劍,物歸原主?!?/br>
    長劍還鞘。

    楚云聲道:“起來吧,該就寢了?!?/br>
    陸鳳樓站起來,跪得不算久,但膝蓋和雙腿還是有點(diǎn)酸疼發(fā)麻。他到底還是在楚云聲面前撐著一口氣,沒有露出痕跡,平平穩(wěn)穩(wěn)走進(jìn)了昭陽殿內(nèi)。

    楚云聲將撤到外頭的宮人們叫了回來,一眾宮人忙給小皇帝準(zhǔn)備洗漱,清理寢殿。

    楚云聲看著一桶一桶熱水送進(jìn)來,足夠陸鳳樓泡個(gè)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才起身道:“陛下好生歇息吧,今日晚了,宮門落了鑰,臣便宿在偏殿了。明日上朝趕早,莫要賴床?!?/br>
    他偏頭睨了陸鳳樓一眼:“臣來叫您?!?/br>
    陸鳳樓慢慢喝下姜湯,笑了下:“遵老師教導(dǎo)?!?/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