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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104節(jié)

    手腕驀地一緊,被一只沉穩(wěn)有力的手抓住了。

    濃郁的藥香混雜著冰冷的幽涼拂在臉上,楚云聲沉冷低啞的聲音如寒石碰撞,平靜淡漠:“陛下不該亂摸。臣并非不舉?!?/br>
    陸鳳樓抬眼,緊繃的心倏地一松,笑了笑,低聲道:“那老師……舉了嗎?”

    第89章 暴君與帝師 14 (二合一)   那老……

    紗簾垂遮著殿內(nèi)昏黃燭火,陸鳳樓低眉笑著,眼尾弧度漂亮,映得滿瞳煌煌幽微的光。近了些,那幾絲辨不出情緒心愫的暗流也涌動起來,伴著這聲堪稱溫柔的調(diào)笑,倒真有勾魂攝魄之感。

    饒是先前真是不舉,此刻也怕是舉了。

    但楚云聲也只是略一晃神,下一刻便松了陸鳳樓的手腕,撐著坐起身來。

    卻也就是起身的這一剎,眼角余光忽地襲來一片黑影。

    撕拉一聲裂帛。

    楚云聲翻身欲要躍下床榻,豈料站在床邊的陸鳳樓卻更快,抬手便按住了入殿后便解下掛在床帳上的奉天劍,鏘的一聲青鋒出鞘,寒光湛湛,將將攔在了撲過來的人身前。

    只多一線,那人的咽喉便要撞上鋒刃。

    “北寒鋒!你膽敢刺駕!”

    陸鳳樓厲聲冷喝,一改往日太極殿上都輕聲慢語的慵懶,聲若一道滾雷,悍然劈在殿內(nèi)。他攔在榻前,人也便如這奉天劍一般,鋒芒畢露,帝王的威儀與氣勢于此刻展露無遺。

    ——這還是那個怒都不敢怒的傀儡嗎!

    趙家主心頭狂跳,袖內(nèi)閑適放松的手指終于忍不住,緊繃起來。

    莫說殿內(nèi)官員被嚇了一跳,就連一步?jīng)_到近前的北寒鋒也被陸鳳樓這凜冽迫人的氣勢震了一下,腳步止在劍刃之外,臉上神色僵冷,心念電轉(zhuǎn)間忙大喊道:“陛下恕罪!”

    “臣絕無犯上之意!臣是看攝政王已然醒來,外頭又有短兵交接之聲,恐攝政王狼子野心,對陛下不利,才匆忙上前護駕!”

    北寒鋒到底還是原著的主角,雖魔怔于兵權(quán),卻也不是滿腹草包,眨眼間就脫口而出一套規(guī)整說辭,末了還加了居心叵測的一句:“攝政王醒來,外頭便有賊子,恐怕罪責難逃,虎符還是請陛下收回吧!”

    楚云聲忍著腳下虛浮,站起身,掃了北寒鋒一眼。

    真是入了魔。

    此時此刻,竟是也沒看明白局勢。怪不得在和慕清嘉在一塊時,出謀劃策的大多是慕清嘉。后來登基為帝,治理國家也離不開世家。

    看看他身后真正執(zhí)棋、攪風攪雨的趙家主,除了自己醒來起身那刻他臉有些綠,至今卻是連個多余的神色都沒有。

    楚云聲走到陸鳳樓身邊,手掌覆上小皇帝緊繃的手背,將出鞘的劍收了回來,神色冷淡道:“北將軍言說本王心懷不軌,又與外頭的兵戈有關(guān),可有證據(jù)?若無證據(jù),那本王便是要告北將軍一個沖撞圣駕,意圖逼宮的罪名了。”

    “王爺怎可污人清白!”

    北寒鋒怒道。

    楚云聲卻沒理他,而是平靜抬眸,看向站在幾步開外的趙家主:“趙大人以為呢?”

    趙家主對上楚云聲的視線,幾乎半分猶豫也無,直接開口道:“王爺所言甚是。北將軍空口白牙污蔑朝廷重臣,封鎖宮門內(nèi)外意圖逼迫圣上,實乃大逆不道,其罪當誅!”

    北寒鋒難以置信,猛地回頭看向趙家主。

    但也就在此時,外頭短暫的兵戈聲息了,一隊皇城衛(wèi)推門而入,殿內(nèi)大臣們俱是驚悸,眼睜睜看著為首的皇城衛(wèi)跪倒在了楚云聲面前:“回陛下、王爺,宮內(nèi)賊子俱已伏誅!”

    周圍一圈惶惶驚懼的目光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見過喜好舞劍的攝政王和滴血的奉天劍,誰還會去賭劍鋒會不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方才的各異心緒全數(shù)被壓了下來,有些大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惹著這一言不合拔劍殺人的煞神。

    而這煞神怪異地,卻好似并不打算為難他們,只是針對皇城衛(wèi)的出現(xiàn),淡淡解釋了句:“冷宮內(nèi)各家公子已散,宮室蔽漏,皇城衛(wèi)閑來無事,便來修葺。”

    冷宮而已,又無人住,縱是破敗,又何須修葺?更何況還要動用皇城衛(wèi),還偏偏就是在除夕夜,不去巡城,不去團圓,就要守在冷宮修屋頂?

    這等瞎話連編都編得不走心!

    然而明晃晃的刀劍在側(cè),無人敢說一句不信。

    半盞茶前,他們也便是如此威逼那位小皇帝的。卻未料,頃刻之間,刀劍倒轉(zhuǎn),刃傷己身。這風云變幻,狩獵顛倒,竟是如此之快。

    四大家主也站在百官之中。

    事已至此,趙家主斬釘截鐵的一番話出口,還有何想不明白的?他們天衣無縫的此番計劃還是出了紕漏,被人耍了。只怕中毒是假,吐血是假,宮門被封也是假。楚云聲將計就計,早就設了套等他們來鉆。

    而這一切,都在楚云聲睜眼醒來之時,便已是定局了。

    “陛下,臣絕無謀逆之心……”

    北寒鋒心寒又憤怒,瞬間便明白自己成為了棄子。

    他還要爭辯,但楚云聲卻懶得聽了,他將方才撕下的那片床帳直接塞進了北寒鋒嘴里,同時一擺手,幾名皇城衛(wèi)一涌而上,將人制住,拖了下去。

    快速料理完北寒鋒,楚云聲環(huán)視了殿內(nèi)這些世家派系的大臣們一眼,從那一雙雙閃爍游移的眼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于這壓抑詭譎的氣氛中開口道:“諸位大臣今夜實是受驚不小。陛下,不如令皇城衛(wèi)護送各位大人歸家,好生歇息?!?/br>
    大臣們俱都神色一動,手腳微顫。

    攝政王不傻,這般放過他們,必有所圖。但想走出這偏殿,那便也要認栽。

    “諸位愛卿辛苦,早些回去吧?!标戻P樓順著楚云聲的話,下了令。

    偏殿內(nèi)一幫大臣好是經(jīng)了一番大起大落,各個兩股戰(zhàn)戰(zhàn),聞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走了。

    外頭候著的太醫(yī)和宮人們也都散了,一場密謀之計威勢赫赫,陣仗極大,卻虎頭蛇尾,草草收場。

    因著被皇城衛(wèi)半護半押地送著,這些大臣們也沒心思交頭接耳,商議后續(xù),夜半只得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中反反復復都是楚云聲宴上一劍殺人的血色。

    四大家主卻無人護送,半路便被世家仆從接走了。

    趙家主與錢家主共乘一車。

    錢家主望著車廂壁上嵌的夜明珠,心跳難安。又瞧了眼閉目不語的趙家主,終是忍不住壓低聲音道:“趙兄,此番事情世家雖未直接出面,但背后影子甚多,楚云聲不傻,為何今日抓了北寒鋒,卻對世家提也不提,就這般輕易放過?”

    錢家主緊皺起眉頭:“如今輕巧放過,只怕之后所圖更大?!?/br>
    一直勉力維持著臉色的趙家主睜開眼,臉上的神色終于敗露,陰沉如水:“他的變法未見成效,又豈敢動世家?何況今次,他的好處已收得夠多了?!?/br>
    錢家主不解:“好處?”

    趙家主自除夕宴上便緊繃的心弦松了松,眉間露出一絲疲態(tài):“這么多年,我何嘗沒想過早些除去那姓楚的小子?只是他不敢動我們世家,我們世家又豈敢動手握重兵的他?不過這么僵持著罷了?!?/br>
    “往年都在打仗,便有些奪來兵權(quán)的計謀,用了也是害人害己。沒了楚云聲在邊境打仗,朝中又從哪里再來個將領(lǐng)可堪領(lǐng)兵?如今之所以動手,想必你也明白,無非是大周許諾,邊關(guān)平靜。北寒鋒在將門里也算是個人才,今年也跟著楚云聲去過戰(zhàn)場,雖說年輕,但邊關(guān)又無戰(zhàn)事,他拿著兵權(quán)也不必擔憂什么?!?/br>
    “將門遠遠不如攝政王,配不上為我世家的敵人。兵權(quán)落在將門手里,便好cao控得多,也便與落在我等世家手里無異。到時士農(nóng)工商,加之兵權(quán),俱都是我趙錢孫李的姓氏,便是上頭那小皇帝心再野,再不甘,也沒法子再夾壁求生了?!?/br>
    趙家主陰沉一笑:“到那時,才叫真正的挾天子以令諸侯?!?/br>
    “只可惜了,我看岔了眼。本以為楚云聲是個故作深沉的莽夫,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手。”

    “他今日讓我不得不棄車保帥,舍了北寒鋒,這一計便等同于斷我等臂膀。將門不會再信任世家,也不會再為世家所用。更甚者,說不得要懷疑是世家背叛了這場合作。沒了可掌兵權(quán)之人,我們?nèi)粝朐賱邮?,便只得將李家推出來了?!?/br>
    錢家主一愣:“可世家能聯(lián)合將門,卻不能擅動兵權(quán)。若真動了,便是違背太宗遺訓,楚云聲直接便可派兵剿殺……”

    趙家主重新閉上了眼:“所以才說,今日那位攝政王已賺得夠多了?!?/br>
    錢家主眉頭擰緊。

    車內(nèi)無聲。

    馬車搖搖晃晃,在長街的雪面上壓出深深的轍痕,漸沒在午夜的風雪之中。

    而此刻的皇宮偏殿內(nèi),楚云聲還不知曉趙家主已然將他的目的分析了個六七成,不過縱然知曉,他也并無多大的意外。從原著中便可看出,這大晉的千年世家,絕不是好對付的。若真要楚云聲給原文里那些角色的智商排個榜,榜首絕不會是慕清嘉這位所謂的奇才皇帝,而該是四大世家。

    只是這時楚云聲卻沒心思去想匆匆結(jié)束的世家之事,而是平靜地看著這將他推倒在床帳內(nèi),蠻橫地坐在他腿上的小皇帝。

    “他們都該不信,但朕卻覺著……老師應當是真中了毒了?!?/br>
    偏殿內(nèi)宮人退散,宮燈滅了幾盞,幽幽昏昏,陸鳳樓壓著楚云聲的肩靠在床邊,臉色難得的有些不太好看。

    楚云聲握住陸鳳樓壓在一側(cè)被褥里的手。

    小皇帝的手連筆桿子都未曾握過多少,白凈修長,只有一點練習棍棒時磨出的薄繭。手背細滑如軟玉,指尖又冰冰涼涼,凝著雪一般。貼著自己掌心,微凸的骨節(jié)如玉骨,壓著縱橫細致的掌紋,輕挲如鴻羽,有些癢。

    “陛下火眼金睛?!?/br>
    楚云聲道。

    以身犯險殊為不智,但若不是真中了毒,依照世家的謹慎,又怎會看不出破綻?況且他中毒,也并非只是為這除夕宴的發(fā)難。

    陸鳳樓卻不理他敷衍般的稱贊,微微傾身,覆在楚云聲腰腹間:“老師斷了將門的路,折了世家的羽翼,又借此逼出了朕這副面目……一箭三雕,倒是令朕欽佩不已。往日,怎不見老師教教朕這些?”

    溫涼的身子貼上來,并著掌中細膩的肌膚手腕,楚云聲察覺到他和小皇帝的距離委實太近了。

    他沒有回答陸鳳樓的問題,而是以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手下的腕子,淡聲道:“陛下的面目非是臣逼出來的。臣已醒來,陛下大可不必令奉天劍出鞘?!?/br>
    陸鳳樓冷笑:“不出鞘,他們便看不出?”

    楚云聲看著陸鳳樓橫眉冷目的模樣,心里頭莫名松快愜意——他沒想到小皇帝今日會維護他,哪怕只有那么一刻,哪怕動機并非關(guān)心于他,也與往日那股恨不能咬碎他骨頭的勁兒不同了。

    略想了想,楚云聲還是抬起了手,攬著陸鳳樓的腰將人壓進懷里,翻身按在軟塌塌的被褥上,低聲道:“陛下該對臣說,是關(guān)心則亂。這樣……臣才喜歡?!?/br>
    陸鳳樓心頭一動,以為楚云聲看出了什么,但望進他眼中,卻又并未瞧出東西來。

    然而許是周遭的光太暗太柔,竟無端顯得這人慣來冷淡的眼神中多了幾絲蜜一般的情緒。

    從楚云聲吐血倒下那刻起便提起的一口氣緩緩松了,陸鳳樓被楚云聲握著的那只手輕輕抬了抬,探出一根手指劃在楚云聲的指間:“老師吐血之時,便服了解藥了吧?那倒是朕的不是,灌了老師幾碗藥湯。”

    楚云聲道:“陛下素來頑劣?!?/br>
    陸鳳樓抬眼,慢慢勾住楚云聲的兩根手指,殷紅的唇色在昏暗的燭光下如胭脂靡艷。他張開唇,聲音很輕:“那老師罰朕,可要灌朕些什么?”

    灌些蜜津,或是別的。

    從未小瞧過這條美人蛇咬人與勾人的本事,楚云聲樂得享受這些小小的誘惑,只是今夜或許真是中毒傷了身,腦海里存著的那些春情夢雨全都翻騰了起來,使他心口忽然有些局促。

    楚云聲眸色微深,盯著陸鳳樓的唇,翻手壓住了陸鳳樓那根頑劣勾來的手指。

    帶繭的手穿過柔軟的指縫,狠狠揉捏著掌下那一小片白皙圓潤的指腹。那指尖要躲,卻躲不掉,只好放軟了任著欺凌搓玩,一點一點紅起來,跟著了火一般。

    等到終于將那指頭揉得狠了,凄慘艷麗得堪比那兩片唇,楚云聲才又安撫般將其握回手里。

    “陛下早些安寢,明日祭天之后,臣帶陛下出城賞雪?!背坡暱粗』实蹪M上水色的眼,低聲說了句。

    大年初一便出城賞雪,委實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陸鳳樓卻并未對此提出什么陰陽怪氣的異議。

    直到楚云聲離殿出宮后半晌,陸鳳樓微弓緊繃的腰背才倏地一松,眼尾泛紅地并緊了雙腿,將那根被揉捏得紅艷的手指握進掌心里。

    他慢慢喘出兩口氣,按了按眼角。

    片刻后,低著頭的小太監(jiān)進入殿內(nèi):“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