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酒寧等了會兒，見他是真的沒有再說什么的想法，就直接尖牙一探，刺進了楚云聲的頸側(cè)。

    衣冠整齊的禮服被撕開一角。

    披著絲質(zhì)睡袍的吸血鬼趴著輕輕顫抖，楚云聲的手將那截細(xì)白的腰攥出了大片青紫的痕跡，才緩緩松開：“吃飽了？不做，下來?！?/br>
    “先生好耐力?！?/br>
    季酒寧嗓音沙啞，縮進被子里，趴在楚云聲身上，意猶未盡地有一小沒一下舔著楚云聲頸側(cè)慢慢愈合的齒痕，忍不住道：“先生真甜。甜酒味的……我只吸過先生一個人的血。”

    疲勞過后又被吸血，楚云聲整個人仿佛被掏空，閉著眼在親王殿下的嘴角親了親，都是鐵銹味，沒有一點甜。

    他摟著小吸血鬼，想了想，問：“如果我說，我不會接受你，你會怎么辦？”

    季酒寧的舌尖從楚云聲的頸側(cè)滑到鎖骨。

    他動作溫柔地落著親吻，嗓音也低柔微啞，但話語里卻帶著一絲幽幽纏纏的晦暗笑意：“先生不會不接受。”

    “如果真的不接受的話，那這些繩索就會套在先生身上。先生會被裸著胸口，綁在床上……要跑的話，我就把先生的腿打斷，關(guān)進那個籠子里……血的味道里，先生戴著眼罩和口枷的樣子，真是想想就令人心動……”

    這個答案簡直完全不出楚云聲所料。

    他把小吸血鬼又往懷里揣了揣，閉著眼壓好被角：“睡吧，夢里什么都有?！?/br>
    季酒寧沉默，用力啃了一口楚云聲的脖子。

    所有事終于了結(jié)，一切塵埃落定，還有小吸血鬼在懷，睡意自然而然侵襲到來。

    迷迷糊糊間，楚云聲感覺到一雙手環(huán)過自己的脖頸，一點冰涼的觸感沉沉地墜在了胸口，耳邊是季酒寧似遠(yuǎn)似近的輕聲低語。

    “先生，你想知道殺死吸血鬼親王的方法嗎？”

    “用這枚銀十字架，染上愛人的血，以愛人之手刺入吸血鬼的心臟……四十年后，先生也要記得這個方法啊……”

    楚云聲沒有睜開眼，只是抬手輕輕拍了拍季酒寧的背。

    之后的日子重新恢復(fù)平靜。

    季酒寧身份的改變，并沒有對白荊花城的生活產(chǎn)生任何影響。解決了一切麻煩后，白荊花城又有了新的氣象。

    在白荊花城中心城區(qū)的重建正式進入正軌后，楚云聲和季酒寧去了一趟吸血鬼獵人協(xié)會的樞秘處，季酒寧還秘密面見了蒙恩帝國的現(xiàn)任國王。

    楚云聲并不知道季酒寧和國王談了什么，只是從那之后，吸血鬼獵人協(xié)會逐漸壯大，有關(guān)吸血鬼的科普和分辨也越來越多，甚至不少地方還一家分發(fā)一本識別好壞吸血鬼的手冊。

    帝國也特立了一個合法吸血鬼登記處，通過考試給吸血鬼頒發(fā)人類社會生存證書，搞得有模有樣。

    黑暗時代之后，吸血鬼數(shù)量大減，高等級吸血鬼極少，人類也有了獵人體質(zhì)，雙方力量差距得到了一部分彌補。

    力量的相對平衡，和利益的驅(qū)使，比起強權(quán)鎮(zhèn)壓和所謂的高層妥協(xié)，更容易獲得真正長久的和平。

    除此之外，由于之前人造吸血鬼實驗的動靜鬧得太大，楚云聲的活性藥劑不得不繼續(xù)忽悠出去。

    能一定程度上增強體質(zhì)和免疫力的營養(yǎng)劑，加上健康的作息和飲食，楚云聲相信人均壽命增加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br>
    不過為了增加活性藥劑的神秘之處，楚云聲還在活性藥劑的說明書里放了一份廣播體cao圖畫，建議配合這些能吸收宇宙神秘能量的動作服用，效果更佳，洗腦效果一級，活脫脫一個賣假藥的。

    活性藥劑被許多醫(yī)生藥師分析過，但都搞不太懂原理，無法拆穿楚云聲的假藥騙局。

    當(dāng)然，也沒人真的去質(zhì)疑楚云聲賣的真是假藥，因為即便養(yǎng)生可以改善身體素質(zhì)，但活性藥劑帶來的體質(zhì)提升也不是假的。按照楚云聲這一個套路整下來，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就連晚飯后散個步都上氣不接下氣的白恩公爵都能一口氣跑十公里了。

    活性藥劑一時被捧上神壇，簡直等同于長生不老丹的地位。

    而活性藥劑與長生不老丹不同的是，它量產(chǎn)極大，定價便宜，不專供貴族，面向這個時代的各個階層開放，甚至白荊花城的公益診所每個禮拜都免費派發(fā)幾千份，另外，貧窮人家也可以做一點時間的義工來獲得活性藥劑。

    活性藥劑這樣誘人，不是沒有貴族和某些勢力企圖壟斷，但國王的干涉下，和楚云聲適時推出的活性藥劑改良版的影響下，都慢慢沒了聲音。

    比起活性藥劑，顯然能研制和改良活性藥劑的人更加重要。

    楚云聲也沒有想到過，活性藥劑會引起這樣大的轟動，造成這樣大的影響。但暫時來講，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傳說中能吸引宇宙神秘能量的廣播體cao也是全民推廣，白荊花城中心城區(qū)新建之后，就多了個小廣場，小廣場四面的喇叭上午下午各放一遍廣播體cao，小廣場上人滿為患，天天都是來吸收能量的。

    這一波之后，楚云聲也沒忘了忽悠白恩公爵等貴族改邪歸正，做好人好事，并把做好事順利忽悠到了修行的行列。

    服用活性藥劑，做廣播體cao，健康飲食，多做好事，是修身修心，是長生不老的秘密。

    當(dāng)然，真正的長生不老大家是不奢望的，楚云聲早就說過沒那個功效，所以活性藥劑的宣傳口號是“修身修心，長命百歲”，非常知名的代言人就是白恩公爵。

    直到幾百年后，楚云聲和季酒寧早已雙雙去世，白荊花城都成了蒙恩帝國的第一大國際化都市，活性藥劑的成分徹底被分析成功，這個巨大的騙局才被正式提出，列為歷史上最不可思議的十大騙局之首。

    《走進不科學(xué)》欄目組就邀請白恩公爵的后代，一起來到白荊花城，探索這個歷史騙局。

    “活性藥劑這一延續(xù)了幾百年的保健藥品曾一度被奉為長壽藥，在當(dāng)時的社會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趨之若鶩。而活性藥劑的出現(xiàn)，也帶來了一系列社會變化?！?/br>
    記者站在白荊花城活性藥劑工廠前，說：“日前，國家研究所的專家將活性藥劑的成分徹底分析成功，向社會公開。其中藥物配比和成分都不具備延長壽命的效果，但卻超出當(dāng)時的醫(yī)學(xué)和生物水平，對人體素質(zhì)有極大的改善作用?！?/br>
    “那么，活性藥劑可以長壽，究竟是一場舉世騙局，還是一個宣傳過度的誤會？今天讓我們隨著節(jié)目組的腳步，走進活性藥劑！”

    直播的攝像機跟著記者走進工廠，白恩公爵的后代是一名醫(yī)生，就在工廠的研究所工作。

    在見到記者之后他臉上的表情很有些一言難盡，猶豫道：“其實……我今天還帶來了一部分先祖的日記手稿?！?/br>
    記者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之喜，立刻精神了：“是白恩公爵的日記手稿嗎？那真是太令人驚喜了！”

    手稿就放在桌子上，得到允許后，直播攝像頭一張一張掃過去，記者邊看邊解說道：“白恩公爵作為歷史記載以來第一位長壽老人，活到了一百二十三歲才逝世，既是活性藥劑的忠實擁躉，也是它的首個完美案例。除此之外，白恩公爵一生都奉獻(xiàn)給了慈善事業(yè)，修建的學(xué)校和公益診所遍布大半個蒙恩帝國，貧民區(qū)和人口分三六九等的制度，也都是在白恩公爵的努力推動下廢除的，可以說他是一位偉大的……”

    記者滔滔不絕的解說詞突然一卡。

    攝像頭和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同一個地方，在那張紙上，白恩公爵用羽毛筆寫著：“今天是我的七十歲生日，那個該死的姓楚的子爵來找我，與我商談他的后事。

    我很驚訝，他比我要小上十幾歲，是個能連續(xù)做十套廣播體cao的狠人，不該這樣早早地交代遺言。但我知道他沒有在開玩笑，他并不向往所有人類都在追求的長生不老，壽命悠久，他想陪那位吸血鬼親王一同躺進棺材里，真正地長眠為枯骨。

    他可真是個癡情種子。

    那位親王也是個蠢貨，永生都不要，非要和一個人類同死。

    這個姓楚的該死的子爵來找我，并不是想要將他豐厚的財產(chǎn)分我一份，事實上，他是個窮鬼，錢財都用來做了那些我所厭惡的虛偽的事。他來找我，只是為了讓我給他收一下這堆爛攤子。

    活性藥劑這些年鬧得沸沸揚揚，而我作為第一批活性藥劑的服用者，身體健康地活到了七十歲，打破了蒙恩帝國的最長壽命，是塊活招牌。所以他需要得到我的幫助。

    他將活性藥劑的欺騙告訴了我。我告訴他，我早就猜到了這些。但我無法否認(rèn)活性藥劑確實有對我的健康有作用，所以我沒有拆穿。我說出這些是想嚇?biāo)粐槪屗啦⒉皇撬腥硕际侨嗡Ｖ拇镭?，有些事我們其實早就知道，只是心照不宣?/br>
    但他該死的平靜。

    或許他早就知道這些事。

    這真像是一個完美的閉合的圈套，他以為他抓住了我們，我們以為我們抓住了他，但最后，確實還是他抓住了我們……”

    這頁之后，日記陷入很長一段空白，之后便直接是字跡寥寥的最后一頁。

    “今天是我的一百歲生日。我在三十年前發(fā)過誓，等這個該死的姓楚的家伙死掉后，就放棄書寫日記，就像放棄那些虛偽的慈善一樣。我想，如果不是害怕揭穿楚云聲活性藥劑會停產(chǎn)，那我一定毫不猶豫舉報了這個家伙，還是有確鑿證據(jù)的那種。

    但我沒有舉報他。就像我時至今日還在做著那些虛偽的慈善一樣。

    有時候我也會懷疑，也許楚云聲那個狡猾的家伙并沒有騙人也說不定，畢竟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

    或許真的是做了許多好事，幫了許多人，才讓我這樣曾經(jīng)手染無辜鮮血的惡毒家伙活到現(xiàn)在？

    看來最好的騙局不是讓所有人都無法發(fā)現(xiàn)，而是即使發(fā)現(xiàn)了，也不愿意去揭穿?！?/br>
    ……

    楚云聲選擇按照季酒寧的要求，在兩人共同生活的第四十年的新年夜，將自己的血液涂抹到那枚掛在脖子上的銀十字架上，親手殺死季酒寧。

    那時候他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鬢角花白，季酒寧卻沒有變，仍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模樣，俊美秀逸。兩人偶爾出去旅行，會被錯認(rèn)為父子，楚云聲不以為意，但季酒寧卻不再愿意出去走動了。

    他不喜歡聽別人說他們不般配，更不喜歡聽到任何對楚云聲稍帶貶義的話。

    當(dāng)紫色的血液流出心臟時，殷紅的血也從楚云聲的心口滴出，與季酒寧的血液匯聚一處。

    棺蓋嚴(yán)絲閉合，血腥彌漫。

    季酒寧的容貌在瞬間從青年走到了老年。

    瀕死之際，他的眼底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

    他握住楚云聲的手，用熟悉卻不太一樣的語調(diào)低低道：“老師，你知道我為什么只陪你五十年嗎？永生并不快樂……而且漫長生命的陪伴，你應(yīng)該會厭倦我吧……”

    如果不是楚云聲只剩一口氣了，他真想掰開季酒寧的腦子看看，里頭到底是什么東西。

    不過他的生命已經(jīng)流逝，所以只能說出一句：“……你可以試試，殷錚?！?/br>
    視野倏地沉黑。

    一段熟悉的文字浮現(xiàn)在漆黑的虛無中：“任務(wù)：改變殷錚的命運，完成度39%。請選擇是否進入下一個世界，繼續(xù)任務(wù)。是/否?！?/br>
    “是。”

    ……

    意識漸漸清醒的同時，一股遍布全身的劇痛也在瞬間襲擊了楚云聲，令他喉間滾動，哀痛出聲。

    周遭寒冷異常，如在冰窖。

    楚云聲感應(yīng)著自己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整個身軀就像是一灘爛泥一樣，完全無法掌控動彈。眼皮沉重得如墜鉛石，他勉力拔開，眼前模糊，只見得白茫茫一片潮霧涌動，分不清究竟是何地何景。

    忽而，一縷清甜香氣幽幽蕩來。

    白霧驟然翻涌，一道跌跌撞撞的人影猛然闖出霧團，有幾分倉促的步伐在瞧見躺在地上的楚云聲時，驀地頓住。

    “雖然是個臟兮兮的血人，但也有幾分順眼?！?/br>
    清冷中略帶沙啞的聲音噙著幾分玩味，挑剔道。

    那股清甜香味更濃，熾熱的吐息驀地貼近。

    一張熟悉的俊秀昳麗的臉出現(xiàn)在視野中。

    “罷了，見了你，就不想忍了。”

    那雙桃花眼中遲疑壓下，撩起一簇濃烈的火熱。

    青玉簪拔下，如瀑似綢的黑發(fā)與青紗白衣一同落下來，蓋住了楚云聲的眼睛。

    楚云聲剛接收完記憶，已經(jīng)知道處境，開口正要出聲阻止，卻被一根修長的手指拂過雙唇，封了回去。

    “禁言?！?/br>
    那根手指撥開他的唇，緩緩探了進去：“今日，你只需……聽本座叫便可。”

    第112章 修魔還是修仙 1   仙俠仙俠，有仙也……

    翻涌糾纏的白霧，與濃烈到極致的清甜香氣，在猝然的一聲低叫之后俱都歇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