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萬國聞言，神色沒有松懈，而是摘下了自己手腕上一個造型奇特的手表，遠遠地拋給楚云聲：“楚院長，你說的話我們無法判斷真假，但如果你還是正常人類，沒有受到精神污染或異種感染，也不是邪神容器，那你的理智值應該是完全正常的?！?/br>
    “那是一塊理智監(jiān)測器，你戴上，如果數(shù)值正常，我們就可以暫時相信你。但后續(xù)還需要采取一些手段，希望你見諒?！?/br>
    楚云聲明白他們在害怕什么，換成任何人，看到他從這扇巨門里出來，都得懷疑他有沒有出現(xiàn)什么問題。

    他對于侯萬國的處理方式?jīng)]有什么異議，彎腰撿起那塊表，楚云聲本著研究精神端詳了下，然后就展開表帶，扣上了自己的手腕。

    底盤的芯片接觸到楚云聲的皮膚后，原本平靜的綠色數(shù)值條突然開始瘋狂下跌。

    下一秒，那塊手表形狀的理智監(jiān)測器霍然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爆了。

    第七處的人和特勤們都茫然了一瞬，旋即直接臉色大變，手指移動，就要齊齊扣下扳機

    第230章 舊神實驗 11   他可是進過那條通道……

    “等等！”

    侯萬國突然高喊了一聲，止住了即將猛烈傾瀉的槍火。

    “侯副處？”

    安全局的特勤小隊隊長瞬間轉(zhuǎn)頭看向侯萬國，槍口險些調(diào)轉(zhuǎn)按到他頭上。他懷疑他也被不知不覺污染了。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侯萬國阻止他們的真正原因。

    那位第九研究院的楚院長恍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露出一點抱歉之色，并迅速扯下了自己的背包，放在地上。

    “弗格森的一樣藏品在里面?！?/br>
    楚云聲道：“可以再拿一塊表嗎？”

    他坦誠地說著謊，面不改色。

    楚云聲心里很清楚，剛才的理智檢測器突然爆表炸裂，絕對是因為容陳的大腦。他自己到底瘋沒瘋，他還是很清楚的。但這個原因并不能說出來，弗格森的那樣藏品倒是一個很好的遮掩。

    特勤小隊的隊長瞇起眼睛，手指仍緊繃在扳機上，沒有放松絲毫警惕。

    侯萬國暗暗松了半口氣，一眼瞥向?qū)庯w馳。

    寧飛馳苦笑了下，摘下自己的手表，拋向楚云聲，很有點心不甘情不愿地叮囑道：“楚院長，這次你可得仔細點，這理智監(jiān)測器可是特制的，還不能量產(chǎn)，目前用一塊少一塊?！?/br>
    “放心?！?/br>
    楚云聲將新的手表按在了腕部：“我可以研制出類似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

    寧飛馳簡直跺腳。

    但這次的數(shù)值非常正常，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綠色的線條平緩起伏著，顯示出楚云聲比這個世界的大多數(shù)人都要冷靜平穩(wěn)的情緒與理智。

    “數(shù)值平穩(wěn)，但不能完全排除被污染的可能性。按照正常流程走吧?！焙钊f國盯著那塊手表看了兩眼，做出了決定。

    特勤小隊和第七處的人紛紛取出黑手套黑口罩等特殊裝備，來遮蓋保護住自己在外露出的部分皮膚。然后由侯萬國和寧飛馳兩人上前對楚云聲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全身搜查，又給他的手臂扣上了一個特制電擊鎖，以防萬一。

    這是安全局應對類似情況的必要程序，楚云聲很了解，也相當配合。

    畢竟理智監(jiān)測器也不是完全準確的，很多時候平靜的瘋狂將更為致命。沒有人能確定，他從那扇漆黑巨門里走出來，還算不算得上人類，他需要接受更進一步的觀察和測試。

    預感到流程的漫長，楚云聲在其他人無法觀察到的精神領域，向容陳傳遞出了讓他先行離開的信號。

    所以當蘇界小心地拿起楚云聲的背包，拉開拉鏈開始檢查時，金屬箱里浸泡著的血rou大腦就已緩緩消融不見，只留一汪透明黏膩的藥水與福爾馬林混合液。

    “小心，這個應該就是弗格森的藏品，萬物主宰之子的血rou碎片?！?/br>
    見到蘇界從楚云聲的背包里取出一個盛放著干癟rou塊的玻璃瓶，林藝開口提醒道。

    蘇界點了點頭，只匆匆打量了一眼玻璃瓶內(nèi)的rou塊，沒有敢仔細觀察，害怕受到詭異的影響：“力量應該不強，直接接觸也不會受到污染，但有輕微的幻象和嘶語蠱惑。確實是弗格森的藏品?！?/br>
    他把玻璃瓶收進一個黑色的箱子里，又把背包里的其他都掏了出來。

    “這是什么？”

    侯萬國敏銳地注意到了那個銀白的金屬箱。

    楚云聲說出了一串密碼：“標本采集箱?！?/br>
    蘇界輸入密碼，一開箱子，就是一股濃重刺鼻的福爾馬林味。

    金屬箱確認沒有問題，一切搜查檢測完畢，楚云聲便被的第七處的人率先帶出了天坑，特勤小隊的大部分人留下，負責處理那群昏迷被捆的弗格森的人，和石室里沒有逃掉的其他三個教派的信徒。

    直升機盤旋高升，掠過遼闊大地，降落在了京城華夏安全局的總部附近。

    楚云聲是第九研究院的院長，遭遇這種情況，海城分部是無法處理的，只能移交京城。

    安全局的總部并不在京城的繁華或機要地帶，而是位于一片廢棄偏僻，挨家挨戶的墻上都畫著大大拆字的老舊居民區(qū)內(nèi)，距離市中心極遠，連五環(huán)的邊兒都碰不上。

    楚云聲沒有被送往安全局總部，而是轉(zhuǎn)進了更角落的一棟居民樓，這是京城的第七處所在。

    這棟樓地上只有三層高，地下卻有十層。

    楚云聲在第七處四人前前后后的包圍陪同下，乘坐電梯抵達了臨時關押問詢可能受到精神污染或異種感染的人類的第九層。

    電梯門滑開，是一條筆直的金屬通道，通道兩側(cè)全部都是由三面墻壁和一塊可供觀察的單向玻璃組成的隔離室。在被帶著向前走的過程中，楚云聲有些意外地在其中一塊玻璃內(nèi)看到了現(xiàn)在還只有十八歲的陸知閑。

    距離他暗示侯萬國等人，礦難家屬們可能會出問題這件事，也不過剛剛過去二十四小時。

    看來陸知閑得到腐綠指甲后還沒來得及調(diào)整好心理狀態(tài)，就被第七處的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請過來喝茶了。

    陸知閑坐在隔離室內(nèi)，并不能透過玻璃看到外界，目光所及除了一根白色的燈光，還有一套桌椅和一個單人床，什么都沒有。

    他應該已經(jīng)被關了有幾個小時了，面容和眼神都暴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焦躁不安，恐懼遲疑，精神緊繃的狀態(tài)也非常明顯。

    盡管他在有意不去碰那枚掛在脖子上，藏在衣領里，偽裝成一個夾在小許愿瓶里的飾品的腐綠指甲，但下意識的一些眼神和注意力的聚焦點，卻已經(jīng)能夠觀察到令他懷疑和在意的東西究竟在哪里。

    “楚院長，請在這里等待一段時間，局里的專家會盡快過來，為你做進一步的測試?！?/br>
    第九層的第七處工作人員打開了一間隔離室。

    他也穿著一件和弗格森醫(yī)院材料很像的防護服，楚云聲猜測，這大概就是由第五研究院值之前最為重要的一項研究成果，能隔絕部分污染的某種特殊化學材料制成的。

    不過這種防護服和理智監(jiān)測器一樣，制作起來應該也不容易，只有這一層的第七處工作人員才能使用，包括安全局特勤小隊和侯萬國他們這些經(jīng)常出外勤的相當危險的人，都也得不到完整的防護服，只有黑色手套、口罩之類的。

    這么看，弗格森兄弟會確實是相當財大氣粗，甚至背后擁有一些國外官方勢力的隱秘支持也未可知。

    楚云聲非常配合地走進了隔離室。

    侯萬國等人見狀，rou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又同楚云聲打了聲招呼，便也被帶去做一些簡單的任務問詢。

    楚云聲沒有什么局促不安。

    他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實驗室一樣，平靜而又尋常地在隔離室內(nèi)走動了一圈，觀察墻壁和單向玻璃的材質(zhì)，順便掃了眼隔離室四面墻角上的無死角監(jiān)控。

    之后，他感受到了通宵熬夜的疲憊和這段時間與容陳的大腦接觸過于頻繁造成的遺留影響，便脫掉靴子，躺在靠墻的隔離床上睡了過去。

    值守在隔離室外的工作人員和監(jiān)控室里的專家們見狀都是一愣。

    “他睡過去了？”

    “人體實時監(jiān)測顯示……確實是已經(jīng)進入睡眠狀態(tài)，睡得還相當安穩(wěn)，沒有強烈精神波動?！?/br>
    “這小子心可真大！”

    各種視線依舊討論觀察著。

    大約三小時后。

    第七處侯萬國的小隊確認了任務詳情經(jīng)過，弗格森醫(yī)院的人的嘴也被撬開，說出了后續(xù)的一些補充和秘密。

    第七處的專家分析過這些材料，才有五人換上防護服，走進隔離室，叫醒了沉睡的楚云聲。

    五名專家男女皆有，都是四五十歲，臉上戴著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雙或冰冷審視、或溫和試探的眼睛。

    “楚教授，請坐。”

    其中一人在桌子上放下手里厚厚一沓表格：“這些表格需要你填寫一下，同時，在你填寫的過程中，我們會詢問你一些問題，這包括你昨晚的經(jīng)歷，和你現(xiàn)在的某些想法?！?/br>
    “不要緊張，放輕松，用你最真實的狀態(tài)來進行這場檢測?！?/br>
    在這名專家說話時，又有兩名第七處的工作人員搬進來了一套較為復雜的儀器，看起來是理智監(jiān)測器的放大版，但要更為精密。

    儀器亮出一道強光，從楚云聲的頭頂照射下來，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nèi)。

    楚云聲坐在椅子上，拿起筆，逐個填寫一張張表格，耳邊同時響著涉及方方面面、仿佛天馬行空的各種問題。

    “你在那扇門后看到了什么？”

    “弗格森的人為什么會突然陷入譫妄？”

    “你和第七處的人昨晚在小鳳山吃了什么晚飯？”

    “那本真相之書的最后一頁，你為什么會畫上那樣一個圖案，它代表了什么，你當時又在想些什么？”

    “聽說過新世界通道這件事嗎？”

    “如果現(xiàn)在讓你選擇一個旅游的地方，你會選哪里？”

    “你對人類有什么看法？”

    “……”

    語速極快，與其迥然不同的問題一個又一個將他淹沒。但他對一心二用也并不陌生，填寫測試表和回答問題幾乎可以完美理智地同時進行。

    這場漫長的問詢持續(xù)了整整十個小時。

    晚上八點，楚云聲被送進醫(yī)療科，做最后一步的身體檢查。

    “非常正常，正常到一對比，我都覺得我們以往做過的那些檢測太不正常了?！?/br>
    “需要更多檢測嗎？”

    “正常程序吧。他已經(jīng)從弗格森兄弟會那里了解到了新世界通道的事情，提供了相當重要的情報，總部對此高度關注，后續(xù)的調(diào)查和驗證可能都需要他參與?！?/br>
    “不，我覺得這樣不夠保險，我們必須進行更為完善的檢測，或者將他繼續(xù)隔離觀察較長的一段時間?！?/br>
    “對，他可是進過那條通道的人！”

    “但他的一切結(jié)果都很正常，我們不能憑借臆測打亂現(xiàn)有的程序……”

    一份接近滿分的檢測結(jié)果亮起在會議室的大屏幕上，讓眾多專家驚奇不已的同時，也爭吵不休。

    楚云聲并不知道這場圍繞著他展開的爭論，結(jié)束一切檢測后，他就重新回到了隔離室，繼續(xù)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