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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嬸子乍然從門縫里瞧見這一幕,驚訝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猛地一拍大腿,原來這倆人壓根就不是兄妹,這女娃子是騙她的,看他們這年紀,出來做什么生意,別是哪家偷偷出來私奔的少爺和小姐吧,那男的一身是血,或許是女方家里不同意,把他打傷了? 耿嬸子一陣腦補,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她定了定神,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敲了敲門:“姑娘,你要的熱水好了,我放在廚房了。” 耿嬸子急著回去告訴自己那傻兒子真相,只留下這么一句話就匆匆離開。腳步聲遠去,門外一下子靜下來,路雪柔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尷尬地看了一眼殷九霄。 殷九霄抬了抬眉梢,冷聲說道:“下去?!?/br> 路雪柔臉頰緋紅,害怕的身子都在顫抖,卻沒有動。 殷九霄目光冰涼地望著她,少女分明對他心有畏懼,卻又一次次觸犯他的底線,當真是迷惑至極。 就在他要將人扔出去時,聽到懷里的人弱聲弱氣的說:“那個,我腿麻了?!?/br> 殷九霄微微一愣,揪住她背后衣裳的手收了回來,轉而輕輕一拍,再一側身,將人挪去床里,那力氣就像拂灰一樣,路雪柔倒在床上的時候一臉震驚,隨即她就意識到,她在殷九霄眼里跟塵埃也沒什么區(qū)別,以后還是少惹他為妙。 門聲響起,路雪柔愣神的功夫,殷九霄已經走出房門,她跟了兩步,發(fā)現(xiàn)大魔頭往廚房的方向走了,覺得他可能是要洗澡,便沒有再跟,回到屋里發(fā)愁。 本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結果又冒出來個耿嬸的兒子,希望耿嬸回去把剛才看見的都告訴他,能讓他打消念頭。 殷九霄走到廚房門口,剛要進去,腳步卻是微微一頓。正屋里傳來幾聲爭吵,那聲音不算大,但聽在他耳朵里卻格外清楚。 “人家兩個是一對兒,你趁早死心吧,那姑娘不知道是哪里跑出來的富家小姐,沾上了會惹禍的,你給我消停些。” “娘,這是真的嗎?你不說他們是兄妹嗎?” “我看走眼了,剛才我在房門外看見他倆抱在一起了,那樣子簡直膩乎的跟一個人似的?!?/br> 年輕男子又抱怨了兩句,殷九霄卻沒有閑情再聽下去,直接走進廚房。農婦只燒了一鍋熱水,怕是不夠兩個人用。他見角落里有干凈的木桶,便拿著木桶到井邊打了水,就著冰涼的井水擦身,沖洗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殷九霄洗完澡,又打了桶水洗自己的外衫,白衣被血浸染的太久,已經洗不干凈了。若要換,怕是只能同這家的兒子借衣服,他不愿麻煩,更不愿穿別人穿過的衣服,最后只得把那身沾了血的衣衫用內力蒸干,穿在身上。 路雪柔在房里等了好一會兒,正想出去看看,門就被推開了,殷九霄一身寒涼的走進來,穿著洗得發(fā)皺的白衣,上面依稀能看出是血跡。 “我去幫你借一套衣裳?!甭费┤釤崆檎f道。 殷九霄經過她身邊,連個眼神都不曾瞥向她,冷淡道:“不必?!?/br> 路雪柔摸了摸鼻子,心里納悶,耿嬸子不是說燒好熱水了嗎?大魔頭洗完澡怎么感覺他身上的氣息更冷了? 她怕殷九霄要早睡,也不敢再耽擱,徑直走出去,準備先找耿嬸子借一套女子的衣裳,再去洗澡。 路雪柔心懷不安地來到正屋門口,敲了敲門,還好開門的是耿嬸子,她說想借衣服,又把耳環(huán)摘下來當做報酬,耿嬸子樂呵呵地找了一套最新的衣裳給她。她拿著衣裳往廚房走,總覺得另一側的廂房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 該不會是耿嬸的兒子對她還有什么壞心思吧? 路雪柔一瞬間汗毛炸開,更想起了現(xiàn)實中很多猥瑣男偷看女生洗澡入室猥褻的新聞,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生活,能安全長大都是因為防范心強加上膽子足夠小,一旦恐懼的閥門打開,路雪柔就撐不下去了,抱著衣裳逃回了他們住的廂房。 她只是下意識認為,待在殷九霄身邊要安全多了。 路雪柔撞開房門一直跑到殷九霄面前,才開始放松的喘氣,殷九霄還是那副冰冷的沒有人味的樣子,卻安撫了她心里的恐慌。 “我能求你一件事嗎?”路雪柔喘息著問。 她以為殷九霄肯定會冷漠拒絕,卻不想他問都不問就答應了。 難道他有讀心術,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殷九霄起身,先她一步走出門,站在門口問她:“你不是要沐浴嗎?” 路雪柔愣愣點頭,跟在他身后顯得傻乎乎的,再次走到廚房門口,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已經消失了,殷九霄背對著她站在門口,路雪柔撫了撫心口,輕輕掩上房門。 殷九霄閉目養(yǎng)神,耳邊有緩慢的風聲,入睡時輕微的鼾聲,稍顯急躁地腳步聲,還有近的仿佛就在耳旁的流水聲,他身形一動不動,看似平靜,卻隱藏了幾分心亂。 自出生起,他從沒有被人賦予這樣的信任,更沒試過,為某個人守著門。 她究竟是蠢還是聰明過了頭? 殷九霄唇邊浮現(xiàn)一抹冰涼的笑痕,轉瞬便消失。 路雪柔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洗了個熱水澡,又把自己的臟衣服也洗了,換上耿嬸子給她那套衣裳,高高興興地哼著小調走出來。 她聲音偏軟,纏綿甜膩,倒是一點也不難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