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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九霄走出正殿,陽光正是熱烈,卻獨獨暖不了他分毫。 一個行為舉止處處不同于常人的姑娘,他并不是沒有懷疑過,最初,他掉下懸崖,醒來看到她的時候,以為她是正道派來搜尋他尸首的人,原本在他清醒過來的一瞬,就該殺了她,但他卻沒有。 或許是因為寒潭里她溫暖的懷抱,殷九霄雖然重傷昏迷,卻不是全無知覺,他能感覺到有個人將他從寒潭里一點一點拖到岸邊,從沒有一刻放手過。 那也是他此生第一次體會到,不被人放棄是什么滋味。 她確實奇怪得很,上岸之后先是累的睡著了,醒來就在他身邊自言自語,慌亂地探他的鼻息,給他喂自己的血喝。 殷九霄剛經(jīng)歷一場死斗,心中殺意最濃之時,卻在一點一點收回自己的底線,容忍著她不怕死的冒犯,意識真正清醒之后,他就不想殺她了。 那一刻他在想,不管路雪柔從何而來,他要讓這個人陪著自己,一起將這人間變?yōu)榻M血色的地獄。 然而一路走來,他卻越來越背離最初的想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讓她開心成了頭等重要的事,就算要他去救那些貪婪偽善的人,也仍然甘之如飴。但凡她喜歡的,他就無法狠心毀滅,哪怕是這臟污腐朽的人間。 殷九霄低頭思索答案,垂落在身側(cè)的手卻突然被一雙帶著暖意的小手抓住了,路雪柔是跑過來的,停在他面前時還在氣喘:“哥哥,等會兒我要混到他們的船上去,你偷偷跟著我好不好?” “好?!彼岢龅娜魏我?,他從不需要考慮。 殷九霄握緊她的手,冰涼的掌心從她那里汲取溫暖,再熱烈的陽光都暖不了,唯有她可以。 路雪柔剛才已經(jīng)跟渺渺把整個計劃詳細的說了一遍,之前隱風(fēng)樓送過來的人都還在地牢里,這些人都中了蠱,意識渾噩,連叫什么名字都講不清楚,不過幸好他們吃下的都是低級蠱蟲,事情過后從樓主那拿來解藥就可以解除控制。 路雪柔讓渺渺一會兒將這些人送到隱風(fēng)樓的船上,左護法秦蕭也就剩下一口氣了,未免隱風(fēng)樓的人懷疑,路雪柔讓渺渺把閻慎放了出來,這可是秦蕭的心腹,那些人與閻慎都應(yīng)該見過,這樣也能證明羅剎宮確實還在左護法的控制下。 不過怎么讓閻慎聽話,他們著實費了一番力氣,最后渺渺給閻慎吃了一顆毒/藥,威逼利誘才讓他答應(yīng)了幫忙偽裝。 一切準(zhǔn)備地差不多了,隱風(fēng)樓的船也終于靠了岸,來人先跟閻慎寒暄了幾句,問起左護法,閻慎照著渺渺告訴他的話說道:“左護法正在閉關(guān)。” 那人以前也不是每次都能見到左護法,所以沒有懷疑,只是讓閻慎把先前他們送來的人帶到船上,閻慎服了劇毒,自然是想要活命的,從頭到尾都很老實。 他帶著一群羅剎宮的弟子來到地牢中,把隱風(fēng)樓樓主要的人送到了船上,隱風(fēng)樓的人有命令在身,不能久留,立刻與閻慎告辭。 船起航時,路雪柔坐在幾個同齡女子中間,聽到船上那個管事的人說:“過兩日島上還要來幾個貴客,花樓的舞姬不夠用,這幾個姑娘你們手上要格外小心,千萬別磕著碰著破了相,惹得貴客不悅?!?/br> 眾人連忙應(yīng)是。 船上也沒個說話的,路雪柔雖然看不見殷九霄在哪,但她卻知道男人肯定會暗中跟著她,所以她也不強撐了,像身旁的幾個姑娘一樣睡了過去。 船再次靠岸已經(jīng)是傍晚了,路雪柔打了個哈欠,跟在一個姑娘身后下了船,岸邊有幾個隱風(fēng)樓弟子在等候,一邊清點人數(shù),一邊將男女分開,男的被帶去賭坊,女的則被送去花樓。 花樓里,鴇母挨個問話,路雪柔裝作懵懂的樣子,像旁邊的姑娘一樣,問什么就答什么,很快就蒙混過關(guān)。 她以為今天的偽裝就到此為止了,覺得還挺容易的,等下見到殷九霄,要想辦法跟他到那座主樓里探一探樓主的底。 哪曾想鴇母這邊的事還沒完,她試探過這些姑娘,覺得都沒有問題,但樓主說過兩日有貴客駕臨,這些姑娘都得會跳舞才行,鴇母對此很有經(jīng)驗,只要看一眼姑娘的身段就知道會不會跳舞。 她一個個看過去,目光停留在路雪柔身上,皺起了眉,這個姑娘長得倒是好看,怎么身段看起來如此僵硬? 鴇母走近,讓路雪柔原地轉(zhuǎn)兩圈擺個動作。 路雪柔聽話照做,然后就看見鴇母不滿意地直撇嘴:“這個不行,交給梅姑娘,讓她教兩天,好好練練跳舞,這要是上了臺簡直是丟我的臉?!?/br> 路雪柔:“……” 第84章 患得患失 所謂逛花樓 路雪柔原以為混進花樓會很容易, 沒想到卻被鴇母當(dāng)著眾多姑娘的面拎了出來,說她身段僵硬,必須練舞。 這公開處刑的架勢直接讓她懵在了原地, 不會吧,這么多姑娘里就她一個不會跳舞的?那接下來的幾天,自己豈不是處處要被人盯著, 這也太慘了。 幸好鴇母又從一眾姑娘里挑了幾個出來,道:“這幾個都送去梅姑娘那里, 其余的明日可以開始學(xué)新曲子了。” 鴇母讓她身邊的婢女領(lǐng)著幾人去見梅姑娘, 路雪柔跟著走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兩邊, 覺得這地方她似乎來過, 婢女停在一間房間門口, 敲了敲門:“梅姑娘在嗎?” 不一會兒,有人來開門, 路雪柔一見到開門的人就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個啞巴少年的jiejie嗎, 上次她跟著少年,遠遠地見過這個女子, 當(dāng)時女子好像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不過她也不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