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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崢不覺一陣反胃,不想再多說,逃也似的又從府里跑了出去。 街道上都是桂花飄香,除了尋常的金桂,還有銀桂和丹桂。 葉滿看到路上開得旺盛的橙紅丹桂,覺得手里的半袋子桂花還不足興。 為了不讓桂花混起來,葉滿把采來的丹桂都放在了李溫棋兜著的衣擺里。 李溫棋摟著衣擺,站在她旁邊看她熱乎勁兒不減,也沒有不耐煩地催促,只問道:“蹲在地上半天不頭暈么?看我?guī)湍阋话选!?/br> 葉滿站起來,還真有些暈乎乎的。她一向信任李溫棋,覺得他無所不能,所以乖乖站著等他出主意。 李溫棋把衣擺里的桂花倒給了明平,把外衫整個脫了下來,讓葉滿拿手兜著,“拿好了。” “噢。”葉滿點點頭,乖順地張開胳膊。 李溫棋論起下擺,朝著旁邊的樹干踢了一下,本就成熟的桂花頃刻間撒落下來,如同下雨一般。 過分濃郁的花香一下?lián)浔嵌鴣?,刺激得葉滿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頭上衣服上都是桂花,兜著的衣衫里也是滿滿當當。 葉滿沒料想到李溫棋的方法這樣簡單粗暴,軟語抱怨:“你看你……” “怎么樣?還要不要了?”李溫棋笑著拂落她頭頂?shù)幕ò?,四下看著又在搜尋目標?/br> 葉滿怕他用這方法把附近的桂花都給薅禿了,連忙道:“夠了夠了!這能做好多桂花糕了,還能存起來,泡茶也能用?!?/br> “那邊不是有銀桂?各樣都弄一點?!崩顪仄暹@回倒沒用踹的,知道多了也拿不了,仗著自己的高個子,一抬手就能折到。 剛撇了一支下來,就聽到撲通一聲,桂花樹上直接掉下個人來。 葉滿驚得一抖,兜著的桂花都灑了不少。 李溫棋看那人在地上疼得哎喲,默默收回了手,總覺得這人像是在碰瓷。 “你沒事吧?”葉滿看那桂花樹也不低,人從上面摔下來,也不是太好受。 “沒事,沒事,就是腳滑……”那人扶著腰站起來,看著溫溫和和的臉,連語氣也是溫溫和和的,倒沒有故意怪怨的意思。 “太危險了,你干嘛爬到樹上去?” “實不相瞞……”那人看著有些難以啟齒,面上還有些許赧然,“我是想上去找人的?!?/br> “找人?”葉滿越發(fā)糊涂了,朝著桂花樹上看,想象不來什么人原本會在樹上的。 李溫棋約莫知道他的意思,道:“桂花開的這樣密,你上了樹又能看到什么,去前頭的亭子里吧,那里地勢高,一眼就能看到底下。” “多謝多謝!”那人感激不盡,一轉頭又忘了方向,原地懵圈。 李溫棋只好又給他指了一遍,原本想直接帶他一程,就見一個老仆一路“公子公子”叫著跑過來。 “可算找著您了,您怎么亂跑呢!這跑丟了老奴可怎么交代!”老仆說著,脫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腦門光可鑒人。 那年輕公子自知理虧,所以面對仆人的語重心長也沒反駁。李溫棋暗道又不知是哪家貴公子,出個門真是麻煩得緊。 與那公子客氣了一句,李溫棋便帶著葉滿走了。 葉滿無意回頭的時候,還見那公子原地做了個揖,遂跟李溫棋說道:“這個公子看起來好有禮的樣子,我們走這么遠了他還看著呢?!?/br> 李溫棋回了下頭,道:“看著確實教養(yǎng)好,可誰又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br> “我倒感覺不錯,他有點像寒溪哥哥,也像你,但是又不全一樣?!?/br> 李溫棋見她自己分析起來,好脾氣問道:“怎么個不一樣法?” 葉滿想了想,找了一個比較合適的形容,“都像太陽一樣,看起來永遠都讓人覺得暖洋洋的,不過寒溪哥哥是秋天的太陽,有時候會覺得有點冷。那位公子是春天的太陽,明媚溫和?!?/br> 李溫棋聽她這樣比喻,就無比期待自己那份,追問道:“那我呢?” 葉滿猶豫斟酌了一下,笑道:“你是夏天的,熱死了!” 李溫棋抓住她戳在胸口的手指,亦笑了起來。 葉滿還惦記著回去做糕點,足興以后便打算跟李溫棋回去。 秋日天色不比之前,余暉映照下來便有些許晦暗了。 葉滿挽著手里一把秋菊,挑著上面蜷曲的花瓣,視線往旁一瞥的時候,正好看到站在橋下的那個年輕公子,對方正對著河面也不知在看什么,晃悠了兩下忽然就栽進去了。 葉滿嚇得手一緊,直接把一把秋菊的梗都掐斷了,急忙揪了下李溫棋的袖子,“我看到那個春天的太陽了!他跳河了快去救人!” 李溫棋還反應了一下她這個稱呼,近前看到河面上浮著的人,連忙繞下去把人撈了上來。 好在發(fā)現(xiàn)得及時,人撈上來還是清醒的。 “年紀輕輕的干嘛想不開?”李溫棋皺著眉頭,不是很有心情搭理這種要死要活的人。 公子緩過勁兒來,臉上再度浮現(xiàn)那種難以言表的情緒,憋了半晌才道:“實不相瞞,在下并非是想尋短見。” “那你怎么站在河邊?難道是失足掉下去了?”葉滿發(fā)現(xiàn)這人開口總喜歡加一句“實不相瞞”,有點文縐縐的。 “實不相瞞,在下打早從家中出來,至今還未進過食,方才站著只覺有些頭暈……所以、所以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