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打什么主意。

    這十分奇怪。

    而且吊詭。

    少頃，他彈了下煙灰，似笑非笑，對旁邊的一位同事說，“現(xiàn)在的小孩，都這么野嗎？”

    那同事轉(zhuǎn)眼看了看兩個人，“現(xiàn)在的小孩膽兒肥的都不帶上稅的。”

    眼前這個俊朗的男人煙癮似乎有些重，吸完一支緊接著又續(xù)了一支?，F(xiàn)場一片忙碌，他像一個旁觀者遠遠看著。

    只是他的姿態(tài)并不是輕松閑適的樣子，體態(tài)一看就是受過嚴格訓練，身桿子筆直，像個挺拔的小白楊，還像一根硬挺的旗桿子。

    于佳敏緊張得到了緩解，松懈下來，就特別想溜，手指悄悄勾起她的，兩人的目標在無言中達成，一同悄悄抬起腳。

    驀地——

    江破陣轉(zhuǎn)過身，只盯著唐一千，“剛才他拿的可是真槍，你不害怕嗎？”

    她嗅到一種干澀但香甜的煙草香，這股香氣緩慢進入身體，麻痹了適才心臟的奇怪感受。緊接著，她似乎聽見自己的心弦發(fā)出緩慢而悠遠的，嗡嗡的轟鳴聲。

    多年以后，回想這一刻，她才意識到，這是被命運之手撥動后才發(fā)出的聲音。

    而命運之手,是只管作,不管后果的.

    “人家真的好怕怕呢！”于佳敏的聲音像是被捏了脖子的母鴨子，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吧嗒吧嗒流下來，“警察叔叔，我們是良民，最愿意警民合作?！彼缱鞴郧尚※g鶉的樣子，“可不可以申請一個小小的獎勵？就一個小小的?！?/br>
    江破陣沒什么表情，“你說說看?！?/br>
    于佳敏說：“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順便請我們吃個飯吧，肚子好餓?！?/br>
    “好餓”的最后一個“餓”字被她說的特別港臺腔，聽上去格外嬌弱格外……惡心。

    唐一千抹了一把胳膊上倒豎的汗毛。

    “這是兩個要求?！彼粸樗鶆?。

    “警察叔叔……”于佳敏軟著身子往他身上蹭。

    “小李，”江破陣條件反射性地抓住她的手腕，像抓犯人那樣朝她后背反手一扣，微微帶著嫌棄,“把她們帶回隊里。”

    于佳敏大聲尖叫，唐一千也是條件反射性地去解江破陣的擒拿手。

    她的招數(shù)非常無賴，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探向他的腋窩。

    特么的，此人的橫練功夫這么牛掰的嗎，連腋窩處的肌rou都是堅硬如鐵，她并攏手指發(fā)力，在腋窩那里摳啊摳，摳啊摳。

    我去，這個人不怕癢！

    她敏捷地換了招數(shù)，抬腳往他胯*下踹，他手上用力，將于佳敏往前方一推，順手在她腳踝上一抓一帶。按照常理，這時候女孩會朝后跌倒，他伸手往后腰一撈，就變成了電視劇里英雄救美的經(jīng)典動作了。

    男人深情地看著差點跌倒的女人，女人滿含嬌羞小拳拳捶他胸口，說，你壞你壞你壞壞壞。

    現(xiàn)實并非如此。

    這個姑娘招數(shù)離奇詭譎，借著他握住她腳踝的力，發(fā)力騰空身體旋轉(zhuǎn)帶起另一條腿，腳上帶著疾風朝著他的面門踢將過來。

    這種招數(shù)，太變態(tài)了。

    既不符合人體工體力學，也不符合地心引力學說。

    他只好另一手懸腕反掌接了她這招，兩手同時推出。她便華麗麗被飛摔出去。摔出去的她卻沒有想象中的大馬趴或者狗吃屎，而是觸地之時單手在地上一撐，蝴蝶翻飛著翅膀那般翻身站定，從容不迫，姿態(tài)翩然，眉頭一皺，脆生生道：“我們又沒做壞事，憑什么抓我們回去？”

    此時不知道誰打開了滿室的大燈。

    一束射燈的白色光束恰恰好打到她身上。

    江破陣這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長得很——奇怪。

    身高一米六*四*一米六五的樣子，因為穿的黑色修身衣褲，顯得瘦而矯健。一頭黑色長發(fā)有些蓬亂，胡亂在腦袋上窩了個發(fā)髻，前額和耳后幾縷碎發(fā)亂得肆意而張揚。

    眉毛不甚濃，是現(xiàn)代都市女子很少見的斜飛但不入鬢的眉型，眼睫毛野蠻生長濃密雜亂，雖然很長但也不是每根都翹，看上去旁逸斜出亂七八糟的。眼角微微下彎，生著氣不說話時眉梢眼角自帶些許蠢萌和些許嫵媚，一雙眼睛黑亮是深沉像水的，瞪著人的時候有些譏誚和鋒利。

    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諧。

    小李趕緊救場，笑著跟她解釋，“不是抓你們兩個回去，是跟我們回隊里協(xié)助調(diào)查，做一下筆錄就可以了?！?/br>
    瑯琊市禁毒支隊。

    奇怪的是，回到隊里后，她非常沉靜配合，像是二進宮三進宮的人那樣有經(jīng)驗，問一句說一句，多余的一句不說。

    江破陣看了看名字那一欄寫的“唐一千”。

    不僅長得奇怪，名字也奇怪。

    小李看上去對她很有意思，不停問她一些跟案件無關(guān)的問題，比如，“身手不錯，師從何處”，“他手里有槍，如果打中你可就小命沒了，你當時怎么想的”之類的。

    她的回答也是寥寥幾個字，“無門無派”“當時什么都沒想”。

    “萬一你那一‘撲’沒成功呢？”小李有點兒窮追不舍。

    她冷淡而沉靜地接過話頭說，“我絕不可能失手?！?/br>
    看著驚訝的他又補充一句，“我從不做我拿不準的事?！?/br>
    從這里經(jīng)過的一位警察同志聽到了這句，額外多看了一眼，笑著搖頭對不遠處的江破陣說，“你聽聽現(xiàn)在的小孩，可真狂呀，動不動就喜歡放狠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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