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想什么呢，爸媽是那樣的人嗎？”

    楊爭先低頭沉思：“也是。”

    三人交談的時候，楊爭先在客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快把門外的地板鑿出洞，跟個小狼狗似的一會拍拍門一會嗷嗷叫嚷。

    后來有一次，他跟江破陣炫耀這件事，他很夸張地說，“門一打開，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我媽擁抱著哇哇哭泣的小千，我爸拍著她的后背，看著他們倒是一家人，我懷疑她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孩子，而我是撿來的?！?/br>
    過了很多年，唐一千忘記了絕大多數(shù)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可去楊家這一幕，她記憶恒新。那是她生命里為數(shù)不多的暖色。

    尤其楊煥之說的那句：“做檢察官這么多年，得出一個道理，這人啊，是要向前看的，一時犯了錯，懂得承擔(dān)責(zé)任，懂得改正，懂得成長變成更好的人，這才是最最重要的。小千，你要往前看，學(xué)會成熟，學(xué)會長大，學(xué)會變得更加優(yōu)秀。要懂得感謝苦難，你利用好了，會讓你變成更好的人?！?/br>
    從書房出來，看著緊張到額頭沁滿汗珠的楊爭先，她的心慢慢融化了。

    如果有可能。

    她愿意。

    沫沫點(diǎn)頭要唐一千送她，說認(rèn)認(rèn)門，以后當(dāng)自己家。她挎著唐一千的胳膊，整的閨蜜情深。

    下樓梯的時候兩個人就自動分開了，都沒說話。到樓下時，唐一千說：“你是故意的，我不明白，第一次見，我們有什么仇什么怨?！?/br>
    沫沫笑著，“最近我日日串門，日日聽見先先提起你?！?/br>
    唐一千恍悟：“所以你做了功課，就為這一刻……你喜歡先哥?！?/br>
    沫沫笑得露出牙齦，“不是那種喜歡，我們只是發(fā)小，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種地溝子里的女孩想往上爬的丑陋吃相，你也不是多么喜歡先先，不就是貪圖他的家世嗎？現(xiàn)在大學(xué)畢業(yè)都不包分配了，你一畢業(yè)就失業(yè)，最多去應(yīng)聘個超市理貨員了不得了，可楊叔什么人，先先的爺爺又是什么人，你跟先先好了，瑯琊市的好工作還不可著你選?！?/br>
    唐一千覺得她的語氣很熟悉，看待她的角度也很熟悉，像安清澈的mama牛自臻，也像那她羞辱到泥土里再跺上兩腳的江某人。

    “看來，你們這個……圈層有nongnong的優(yōu)越感?！?/br>
    才不會解釋她是喜歡他們家的溫暖氛圍，她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配知道。

    “我有一個好朋友，可以稱為閨蜜，她爸媽都是城郊紙箱廠的，她從高一就給我做丫鬟，抄作業(yè)，給我傳紙條，還會到我家?guī)臀覌屜赐胪系?，大專畢業(yè)時，她提了點(diǎn)不值錢的禮物來我家，想讓我爸幫他安排工作，你猜怎樣？”她先開懷大笑，“我爸拒絕了?！?/br>
    于佳敏也讓她傳紙條。

    可于佳敏給錢。

    “我看著她難以置信的那個失望的樣子，我心里特別爽，就像大熱天吃一冰雪皇后那樣爽?！彼平^來，盯著唐一千，“我就是喜歡看你們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我就是喜歡看她發(fā)現(xiàn)自己經(jīng)營了六年其實(shí)沒什么鳥用的樣子。你們這種地溝里的女孩，想拿尊嚴(yán)換前程，我見一個就破壞一個，我這叫替天行道?！?/br>
    唐一千嗤笑，“可惜這一局沒讓你得逞。”

    沫沫忽然惱怒，“你更會演戲，你就是個綠茶婊。”

    唐一千坦然地說：“我愛綠茶婊?！?/br>
    沫沫抬手要打她的臉，唐一千一把抓住，往旁邊順勢一帶。沒想到她如此草包，竟跌在地上，愣了一會，才爬起來，雙手抓過來，唐一千一手將她兩個手臂纏繞一圈，借力之時一條腿橫掃她下盤，她撲通又坐在地上。

    “你不是我的對手。”唐一千說，“我發(fā)現(xiàn)你們這個圈層的女孩，腿腳不太好，容易摔跤。”

    她摔了后屁股，爬了幾次才爬起，“沒有人這樣對待過我，我記住你了唐一千。”

    “把我刻在你心肝上我也沒意見，”唐一千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只是覺得有意思，我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就是因?yàn)槟憧床粦T，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天大地大，你的心胸只有針尖那么點(diǎn)大，你沒有夢想嗎？沒有覺得生命中更有意義的事情嗎？你這個圈層，有點(diǎn)兒沒勁。你覺得你高貴的要命，老娘還不稀罕?！?/br>
    她往前逼近一步，沫沫嚇得朝后飛速退了三步。

    “奉勸你一句，各家自掃門前雪，別管他人門前事。你再多事，下次我出手就不是摔碎屁股這么簡單?！?/br>
    她上樓，樓下沫沫還在喊，已是哭腔，“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你欺負(fù)我不怕我找人抓你嗎？我媽可是檢察院的副檢察長，我……”

    唐一千回過頭，朝著她豎了一個中指。

    第37章 還未開竅 再不開竅，你老婆跟你哥們的……

    沒有像江破陣想的那樣，楊家二老會嫌棄羞辱她，相反還熱情包容地接納了她。聽爭先說，二老的兩個見面禮人民幣金額漲破了紅|包|皮。這樣一來，倒真是顯得他待人狹隘偏見了。

    楊爭先說：“城子你就等著喝我喜酒吧，把禮金先備下，我要現(xiàn)金，用最大的行李箱裝！想不到咱們瑯琊一中五朵金花，沒想到最先結(jié)婚的是我，嘿嘿。”

    聽完這話，江破陣忽然感到很絕望，這種絕望多年前曾有過，那是雙重的、走不出來的、對命運(yùn)深深感到無力的絕望。

    在他最為得意的十八歲那年，先是爸爸犧牲了，后來mama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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