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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萌萌抱著一筐草莓,摘了摘上面的蔫葉就往嘴里塞,“還有,他對你可了解呢,名字、年齡、學(xué)校……千兒,你不覺得詭異嗎?” “……不覺得。” 他與安清澄相熟,又常泡在無界,說不定慢慢就收集齊了這些瑣碎的信息。 “草莓、你最好洗洗再吃。”唐一千捻起一顆,“你不知道嗎?多數(shù)草莓貼地長,農(nóng)民伯伯喜歡澆糞水……” 話音未落,王萌萌就抱著筐子哇哇叫著去了洗手池。 自從王萌萌這樣說過后,唐一千心里或多或少有了計較。喬東遇再過來時,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有一種男人,清貴驕矜,他靠近你,會令你自慚形穢。 正盯著床頭卡的喬東遇感受到別樣的注視,視線移出來看她。 視線一碰,唐一千就被反彈似的倉促收回。 他輕笑:“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連忙搖頭。 “我牙上有菜葉?” 她:“……!” 繼續(xù)搖頭。 是她的問題。 總是懷疑自己兩天沒洗頭了會不會很難聞?早晨刷牙時間太糊弄了會不會有口氣,只是簡單洗了把臉連潤膚油都沒擦?xí)粫鹌じ善ぁ?/br> 他坐在床頭,順手拿起竹筐的一個蘋果一把水果刀,專注削蘋果。 這本是楊爭先的活兒。剛住院那幾天他天天請假,后來被領(lǐng)導(dǎo)扯著耳朵罵,唐一千病情沒什么大礙后,便跟王萌萌說好,白天他上班的時候,她來陪床,他下班后來接班。 平時,他就喜歡坐在床邊削蘋果。 楊爭先的水準(zhǔn)就很不錯了,沒想到這做外科大夫拿手術(shù)刀的水準(zhǔn)更高超,細(xì)而勻的一長條,纏綿不斷。 唐一千拿在手中啃著,覺得似乎味道也甜了三分。 她吃,他看,她臉就紅。 “喬醫(yī)生,咱倆上輩子認(rèn)識?” 他雙眸一亮,瞬間黯淡下來,“上輩子,不認(rèn)識。這輩子、”他頓了下,在斟酌詞句,最終卻什么也沒說。 她呵呵干笑兩聲:“你對我太客氣了,我有時候,挺不好意思的。” 喬東遇心思細(xì)巧,明白了她的疑慮,垂眸笑說,“清澄給了我任務(wù),叫我多看顧你?!?/br> 她恍悟般點頭,客套道:“原來是這樣啊?!?/br> ** 唐一千能下床時,就把朋友們送來的貴重禮品拿到醫(yī)院附近的禮品回收處賣掉了。她覺得,什么都不如銀子來的踏實有安全感。 杜悅涵自個兒來看望過她,話里話外打聽江破陣的事,唐一千跟她繞著彎子說話,打了一上午太極,打發(fā)時間還挺有意思的。 到了午飯時間,王萌萌買了食堂的飯菜,唐一千戳了兩筷子就擱在一邊。王萌萌心大,以為她不餓,就把給她填飽肚子這事放下來。 杜悅涵比王萌萌有心眼,殷勤地說,“我家附近有一家做粥的,皮蛋瘦rou粥很絕,明天中午我?guī)б环菽銍L嘗?” 唐一千不喜麻煩別人,連忙擺手,“我是沒有食欲,對什么都沒有食欲。” 喬東遇恰好午餐前來例行問候,看了看床頭的飯菜,沒說什么,十來分鐘后拎了一小份蛋糕上來。 “你怎么知道我最愛吃巧克力慕斯蛋糕?”驚喜到眼珠子要掉下來。 他愣了愣,“……中國有句古話,叫瞎貓碰個死耗子?!?/br> 這話,像是不久前才聽誰說過。 今年,這死耗子有點多,這瞎貓也不少。 沒有食欲的人,幾乎是狼吞虎咽。 杜悅涵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這個渾身散發(fā)著光芒的醫(yī)生,心里也有鬼。 他用一種極為憐憫又極為寵溺的眼光盯著大快朵頤的病人,卻在她朝他笑時,瞬間收回視線,裝作很稀松平常的樣子。 杜悅涵平凡的人生,在這樣短的時間,因為這兩個各懷鬼胎的男人,而變得不平凡起來。 *** 北京,東三環(huán)。 喬東遇躺在一個碩大的沙發(fā)椅上,慢慢合上雙眼,神色疲倦。羅靖問,“你是不是偷偷加了藥量?” 沙發(fā)椅上的人搖搖頭,“是這幾天才加的。去瑯琊之后,我就停藥了?!?/br> 羅靖說:“私自停藥,私自加藥,膽子很肥吶?!?/br> 喬東遇說:“你知道的,我在那里就會好起來,不需要用藥,”神情帶著許多不解,“羅醫(yī)生,你說我跟這座城,是不是上輩子有淵源?” 羅靖雖然不以為然,但還是口是心非:“或許是?!彼c燃一支香,細(xì)細(xì)的煙升騰,暈開,“那你最近這又是怎么了?” 喬東遇:“千千出事了,她差一點就沒命,我很害怕……” 羅靖:“你同我說過了,那個號稱要提光瑯琊所有銀行的傻逼,是有些過分囂張了?!?/br> 喬東遇:“羅醫(yī)生你爆粗口?!?/br> “抱歉。”羅靖帶著看熱鬧的語調(diào)問:“敢動你心尖上的人,看樣子是活膩歪了,排著隊趕著死呢!你預(yù)備怎么收拾這幫傻逼?” 喬東遇捏了捏眉心,“江家、安家、楊家、哪一個都不是吃素的,這件事還輪不到我插手,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有行動了?!?/br> 羅靖默念:“江、安、楊?” 喬東遇:“安家楊家倒也罷了,主要是這江家……” 羅靖問:“等等,江家是北京西山的那個江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