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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事業(yè)如何叱咤的兩個人,在楊爭先面前,還是那個溺愛了他二十多年的父親和母親。 尤其楊煥之,這個平日被人稱頌公允之人,在自己家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時,竟全無工作時的雷厲風(fēng)行,干脆果決。 因為太過在意這個兒子,平時都是極有主見的兩個人,這些日子六神無主,分寸全無。 江破陣推門進來的時候,孩子在客廳中間拉了巴巴。 他的姥姥很羞愧,連忙處理著,并連聲道歉。 很淳樸的農(nóng)民。 唐一千把楊爭先拽起來,他看見剛進門的江破陣,像被刺激到,又猛地把臉埋進她胸前,死死抱著她,“你別走,你走了我的幸福就再也沒有了,小千,我好喜歡你,我喜歡你每天勁兒勁兒的樣子,小千你要是離開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她看了眼江破陣,眼神冷靜的可怕。 像摸一條狗,輕輕捋著楊爭先的后背,淡而堅定地說,“先哥,我絕對不會離開你,天塌下來我陪你扛著。” 門外一幫人聽后俱是一驚。 她將他的身體擺正,讓他的臉可以見天日。 “你聽我說,你不能再躲下去,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躲著也不會讓事情更好,我們來一起想想辦法,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振作起來處理這件事情?!?/br> 楊爭先的眼淚像斷了線,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會有這樣多的眼淚。 “小千,他們說那個東西是我的兒子,”他指著門外正在往里偷看的孩子,“他們說那是我的兒子,那是個怪物啊小千……” 這個慫貨! 唐一千皺著眉,冷聲道:“對,那個怪物是你的兒子?!?/br> 楊爭先張開大嘴,哇地哭得更大聲。 “閉嘴!”她疾言厲色大聲呵斥。 楊爭先瞬間閉上嘴,那撕裂的哭聲戛然而止,只兩個大眼睛眨巴眨巴,眼淚還是吧嗒吧嗒往下滾。 “先哥,從現(xiàn)在起,你若再哭,我掉頭就走,絕不管你?!?/br> 他乖乖點頭,連跌聲說嗯嗯嗯。 唐一千把他拖拽到客廳,將一眾人叫到眼前,開始一五一十講述了她的建議和安排。 江破陣看著楊爭先乖的跟貓咪一樣,聽著她的話只會說,“小千,我聽你的!按你說的辦!都聽你的!” 中間有一處有疑惑,他委委屈屈地問:“如果桃子一定要嫁給我怎么辦?” 唐一千擲地有聲道:“那就娶,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跪著也要扛下去。楊叔曾跟我說過,做錯了事情不打緊,要緊的是要懂得承擔(dān)責(zé)任?!?/br> 楊爭先瞬間又絕望了,“那我就沒法子娶你了……” 她本還想發(fā)火,看他那副扶不起的阿斗般可憐的樣子,嘆一口氣,摸著他的臉,哄道:“這不是桃子還沒來嗎,我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事情或許不想你想的那樣……” 接下來,每個人按照她的分工和建議開始忙碌。 加了足夠多的錢,談妥了保潔阿姨可以一整個白天待崗;楊陽和楊煥之去超市按照她擬定的食譜采購用品;江破陣做司機,載著她去商場買了不少衣物。 回來后,拿了許多零食玩具誘惑著孩子跟她去了淋浴間。 再出來時孩子穿了嶄新的衣服,再也不是那個臟兮兮的小怪物。 她拿了從里到外的換洗衣物,交給那兩位老人,讓他們?nèi)チ茉¢g換洗。 兩位老人這幾日待著這里,連上廁所都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洗澡,這時有人安排更是求之不得,道了謝進了淋浴間。 她抱著孩子看楊爭先,“小時候我鄰居家的孩子就是唇腭裂,他們只是普通農(nóng)民,可是他們都懂得做手術(shù)矯正,你就只懂得哭哭啼啼,做了手術(shù),寶寶就不是小怪物了?,F(xiàn)在我就打電話問一下安醫(yī)生?!?/br> 楊爭先扁了扁嘴,又要哭,“那樣,我的朋友豈不是都知道我有一個兒子是怪……” 唐一千一巴掌削在他腦袋上,“是騾子是馬都要拿出來溜!是你的兒子不論是個什么,早晚大家都要知道的!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吃飯的時候,她尤其耐心,那些食物從孩子的唇縫露出來,她就用勺子接了再喂進去。 喂完一頓飯,這孩子已經(jīng)像個樹袋熊一樣黏在她大腿上了。 一天忙碌下來,家中窗明幾凈,老人孩子都變得干凈整潔,空氣中的尿sao味一掃而空,變成淡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和奶粉的香味兒。 楊爭先有了主心骨,沒那么焦慮了之后,楊家父母的焦慮也得到了緩解。 孩子吃得舒服玩的開心,竟然早早睡下了,沒有半夜鬧騰。 江破陣送唐一千回學(xué)校,后鏡里看到她額頭上全是汗,看上去滿身疲憊,心里對她的認識又換了換樣子。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怎么相信她只有十九歲。 他鬼使神差說:“看來你是真愛爭先?!?/br> 過了許久,她才平靜開口:“我不愛他?!?/br> “可是他待我好,我從來沒遇到待我這樣好的人,我也從來沒有自信我可以找到一位愛我,然后我也愛的男人,所以楊爭先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br> 這樣的答案,挺刷新他的認知。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下車的時候,江破陣輕聲說,“其實,你沒必要綁架自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