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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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我看好你哦! 萬達可不是邱子晉那種學(xué)霸,會從文字堆里找線索,查案子。 既然徽州人篤信風(fēng)水,那他就從這方面下手,去摸摸他們的老底。 有句話是怎么說的用魔法,打敗魔法! 第57章 魚鱗圖冊 要說這歙縣,乃是徽州府下屬的第大縣。西北接黃山脈,東南接天目山脈,下有新安江環(huán)繞,宛如二龍戲水,確實得天獨厚。 而丁家莊,則位于群山疊嶂之間的個盆地,條淙淙溪水柔軟地將整個村落環(huán)抱在其中。流淌著花瓣的溪流,倒映出片古樸的灰白色建筑。 在邱子晉看來,這村子頗有點晉代陶淵明筆下的那個桃花村的味道。倒不是說風(fēng)景多么宜人,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而是整個村子都在盆地里頭,四面環(huán)山,又有干凈水源,外人輕易不能進來,里面的人卻能靠著活水和田地自給自足。 不愧是當(dāng)年丁家先祖特意選來避難的地方。 也就是后來丁家后人主動出了仕,從了商,才會從這個村子里往外頭探索出去。 萬達等人路走來,就聽見那個劉鐵齒不斷嘖嘖稱贊,好風(fēng)水,好地方,有眼光說個不停,似乎向千多年前為丁家選定這塊風(fēng)水寶地定居的先輩致敬。 草民丁煊攜同丁家各房子孫,見過巡按老爺,見過錦衣衛(wèi)老爺,見過縣老爺。 還未進村口,就看到個年過六旬的老爺子,在群子孫的攙扶下,對著邱子晉要磕頭。 萬達看他年紀(jì)把了,更是病的站都站不穩(wěn),急忙上前幾步,將他攙扶起來。 邱子晉看他子子孫孫至少帶出來二、三十個人,各個穿著還算體面,見到官家人也算行禮如儀,心想怎么就至于連祖墳都被人占據(jù)的地步了。 與此同時,郭家的郭員外,也帶著三四十個男丁,從另側(cè)迎了過來。 原來這兩家居然是比鄰而居的,分別屬于丁家莊和郭家莊。以這條小溪為界,左右,分列兩側(cè)。 不過兩家人家似乎感情并不是非常和諧的樣子,哪怕有官員和官兵在此,兩家人家在見到對方子弟的時候,也點都沒有做出哪怕表面上的謙讓,而是互相怒目而視。 空氣中散布著nongnong的火藥味。 看到這樣的情形,萬達和楊休羨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為了防止這些人在現(xiàn)場鬧事,邱子晉只允許每家人派兩人跟隨他們同去現(xiàn)場。于是丁老爺和郭員外各自找了位族中的可靠人選跟隨。 就在群人往牌坊所在地走去的時候,萬達慢行兩步,拉著羅縣令到旁偷偷問道,這兩家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是這兩家多少年了,不管做什么都要爭爭,斗斗。 說到這里,羅縣令也是小聲地叫苦不迭。 歙縣是富戶扎堆的地方,文氣又重,按理說在這里當(dāng)官不是什么難事。 偏偏就這兩家互相作對,年到頭不知道要因為爭斗而惹出多少禍端來。 郭家也是本地的大家族,他們是南宋時候,為了躲避戰(zhàn)亂從開封逃過來的,和當(dāng)年來此避難的丁家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也是看中了這里與世隔絕,與世無爭。 照理說,這盆地夠大,丁家和郭家完全可以和睦相處。前頭幾個朝代,這兩家確實相處的還算不錯,互相還有婚嫁。 但是自打進入了大明朝,本來關(guān)系還算融洽的兩家,因為各種雞毛蒜皮小事的累加,矛盾也越來越多,居然隱隱有些世仇的味道了。 因為年代久遠(yuǎn),當(dāng)時兩個村子之間沒有明確的界碑,村民之間不是說你家占了我家的土地,就是說你家用了我家的水閘。三天兩頭打進山下的縣衙,要縣太爺給個說法。 兩家都是在本地經(jīng)營百年以上的大家族了,子孫也多,歷任縣令想要偏幫誰都討不到什么好處,只能天天和稀泥。 羅縣令在這里就和了三年的稀泥。 本來以為和到調(diào)令來,就能離開這手的濕面粉。誰知道呢,他們居然鬧到了監(jiān)察御史這里來,真是害人不淺。 萬達聽了也是不停搖頭,心想基層官員哪朝哪代果然都不好做啊。 等到行人終于步行到了位于河岸旁的丁家祖墳的時候,頓時傻眼。 丁老爺,你說這里是你家的祖墳。請問墳?zāi)兀?/br> 萬達看著眼前間孤零零的屋子,轉(zhuǎn)頭問道。 眼前哪里有什么祖墳,只有間土黃色墻壁,青灰色瓦片的小廟,間土地廟。 這間土地廟共也只有進,眼就能看到頭。 廟堂不大,只有位灰撲撲的塑像在里頭,看起來挺凄涼的。 廟的右側(cè)有張小床,小床前頭是個火爐。火爐上放著個小鍋子,看來平日里應(yīng)該是有人居住的。 土地廟的后頭,就是已經(jīng)被郭家拆了大半的大牌樓。大牌樓底下堆著片石塊和砂石,看起來應(yīng)該是被敲下的牌坊的構(gòu)件。 牌樓后面臨著河水,今年雨水般,河水不徐不疾,慢慢地流淌著。 萬達坐看右看,實在看不出來,這哪里像是有個唐朝墳塋的模樣。 按照丁老爺?shù)恼f法,他們家從唐朝遷徙來的那代高祖,就應(yīng)該埋骨在此才對。 丁老爺,你家祖墳?zāi)兀?/br> 萬達追問道。 這,回稟諸位老爺在,在山上再往上走半里路的地方。 什么?這里原來不是你家祖墳? 眾人大驚失色。 豈有此理,你讓家仆前來告狀,是說郭家侵占你的祖墳,拆了你母親的貞潔牌坊。如今你同本官說,你家祖墳早就不再此地,這不是誣告是什么? 別說邱子晉,萬達他們都想不到,堂堂十三省巡按大人到了地方之后,接的第個案子,居然是報假案! 丁老爺,你可真牛啊。 誣告可是重罪。 跟在縣令身后的郭員外和家人則露出了臉輕蔑的笑容。 等等,我之前查看了本縣的縣志確實有記載,丁家是看上了這山的風(fēng)水,然后定居在此,難道縣志有錯?羅縣令,你可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邱子晉轉(zhuǎn)身,看向羅縣令。 羅縣令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解釋,大人,這縣志自然是做不得偽的。但是自從小人上任之際,此地就已經(jīng)是土地廟了。而且縣志只寫了丁家的祖墳在這山上而已,具體在哪里,方圓多少里,并沒有寫明,下官不是推脫,只是這事兒確實糊涂。 邱子晉為難地擰起眉頭。 是的,這也是他昨天翻遍了縣衙內(nèi)所有文書和典籍后感到棘手的地方。 依照唐代時候流傳下來的文字,并不足以推斷丁家具體的祖墳具體所在地。 各位大人,請聽我說。在下并沒有欺瞞各位大人,這里確實也是我家的祖墳所在地,只不過被遷走了而已。 丁老爺急忙解釋道。 二十三年前,歙縣遭逢yin雨,那年夏天,足足下了半個月的大雨都沒有停歇的。 說起往事,丁老爺有些傷心。 山上的滾石跌落,把我家原來建造在墳塋旁的宗祠的房頂砸了個大洞。幸好祖先庇佑,沒有人受傷。我們就急忙將高祖的牌位移走。 沒想到豪雨依然不停,諸位也看到了,這里旁邊就是河水。平時還好,連續(xù)下了十幾天的大雨后,眼看就要淹掉墳地了,所以我們不得不忍痛將高祖的墳塋遷走。 邱子晉轉(zhuǎn)頭又看了看羅縣令。 羅縣令尷尬地笑了笑,說二十年前他連個進士都不是,更沒有來到此處當(dāng)官。并不知道洪水之事。 邱子晉也笑了笑,說羅大人難道身為父母官,上任之際,連當(dāng)?shù)氐娘L(fēng)土人俗都不探勘探勘。 二十年前的豪雨在縣志和好幾冊本地學(xué)子的著述中都有記錄,看來羅縣令平時不怎么關(guān)心典籍這塊。 羅縣令聞言直接在這崎嶇不平的砂礫路上跪下了,直念叨:下官有罪,下官知錯。 邊念邊磕頭,看著就疼。 小邱這次,好大的官威啊 萬達看著滿臉嚴(yán)肅的邱子晉,有點被驚到了。他悄咪咪地退到楊休羨身邊,低聲說道。 他年輕,又是剛上任的官兒。那些人不知道之前他手里早就經(jīng)過好幾個大案子,雖然口口聲聲叫他巡按大人,心里難免輕視,說不定還想要拿捏拿捏小邱他是故意在眾人面前抖威風(fēng)呢。 楊休羨笑了笑答道。 哇哦,沒看出來啊,邱子晉那么有心機呢。 之前他路在船上猛嗑蜜餞糖果,萬達還以為他是有什么心事。 看來人家是路都在研究怎么辦案呢。 萬達轉(zhuǎn)頭看了看劉鐵齒,后者心領(lǐng)神會地點了點頭,拿著羅盤,帶著小隊人就往山上跑去。為了防止意外,高會也同跟了上去。 過了大約盞茶的功夫,劉鐵齒跑的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大,大人,從風(fēng)水上來說,此地方圓三里,都是背靠黃龍,面對白川的,是千載難逢的好xue位。我剛才上去看了看,那上頭確實有個墳地??此瘫牡臅r間,是唐朝的墳塋。 大人,這個丁老頭就是在撒謊,什么遷墳,從來沒有的事情。他家祖墳直都在山上。 郭員外趁機說道,這里直都是我們郭家的田地,而且這個廟就是最好的見證。大人看到里面那個小床了么?那是我們郭家的子弟,平日里負(fù)責(zé)在里頭看廟的。今天聽說有大人要來,怕沖撞了大人,所以特意避開。大人若是想要見他,現(xiàn)在去我們郭家村找人,馬上就能來見您。 大人,這里真的是我家的祖墳。這廟是我家的墳地遷走之后才建的。 丁老爺慌忙解釋道。 匆忙遷墳,必然有許多不妥之處。為何洪水退去之后,你們沒有將墳地遷回,而是在這建了座廟呢? 這才是讓萬達不解的地方。 這廟不是我家建的 丁老爺臉為難。 回稟老爺,這廟是二十年多前的縣令下令建的。 這回羅縣令終于打起精神來,大人看過縣志的話,應(yīng)該記得上面也有所記載。上頭有記錄這座廟宇的廟志。 邱子晉點了點頭。 他昨日翻看縣志的時候,自然也是看到了二十三年前,這里曾經(jīng)建起了座土地廟。并且和縣志上記載的丁家的祖墳,在同個山頭上。 但是只是看文字的時候,并沒有想到這座廟居然和丁家所謂的祖墳的地址是重合的。 只能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百聞不如見了。 二十三年前,歙縣大雨不止。不止丁家,我們郭家也遭了大災(zāi),房屋損毀嚴(yán)重,死了好多人。 邱子晉聽了頻頻點頭。 這兩個村子都在盆里里頭,經(jīng)不住水淹。 根據(jù)記錄,當(dāng)時歙縣的縣令姓孫,他帶頭帶領(lǐng)全縣民眾共同抗擊洪水,用石礫填補在低洼之處,防止河水倒灌。 不但如此,孫縣令還呼吁各家的大戶們捐糧捐款,救助民眾。丁家和郭家作為兩個最大的富戶,在自家的危機排除后,也是慷慨解囊,救濟鄉(xiāng)民。 結(jié)果在朝廷的救助到來之前,歙縣自己就湊夠了救濟的米糧,分發(fā)給了受災(zāi)的百姓。 那次洪水之后,孫縣令因為表現(xiàn)突出,連升了兩級官職,被召到南京的戶部任職去了。 洪水退去之后,孫縣令想要為民祈福。就在這里建造了座土地廟,來用以鎮(zhèn)壓洪水,二來用于作為銘記。我家家訓(xùn)向來仁義,就當(dāng)仁不讓地出資了。之后還直派人守護。所以當(dāng)年這里是荒地,并不是什么你家的祖墳。 你胡說,這分明是我家的祖墳!是你趁著洪水,侵占了我家的祖墳,私建廟宇才對。 丁老爺罵道。 呸!如果是你家的祖墳,為何當(dāng)年建廟的時候不曾提出?現(xiàn)在倒是跑出來哭爹喊娘了。 當(dāng)年,你還敢跟我提當(dāng)年?當(dāng)年那個孫縣令同當(dāng)時還是族長的我叔父商談,說建廟是功德,算來也是我家先祖換了個方式庇佑后人。我叔父思前想后很久才同意的。 丁老爺邊說邊痛哭流涕,當(dāng)年我叔父要是知道,這建廟是你家同縣令勾結(jié),為了圖謀我家的地產(chǎn)做出的舉動,說什么都不答應(yīng)。 派胡言。你倒是拿出證據(jù)來呀。 郭老爺?shù)靡庋笱蟮卣f道,沒有證據(jù),我還說我家的祖墳就在你家的祖宅里頭呢,你倒是搬家呀。再說了,你是在誹謗孫縣令么?你個什么功名都沒有的白丁,居然敢誣陷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膽子?。?/br> 丁老爺比這郭員外要年長些,口舌也笨拙些,時被他刺激的捂住胸口,老臉漲成了豬肝色,白眼朝天番,竟是撅了過去。 頓時現(xiàn)場亂作團。 萬達和邱子晉越聽越糊涂,旁邊站著的更是糊涂縣令,句句問三不知。 事情就這么焦灼起來了。 無奈之下,萬達等人只好打道回府,派人把丁老爺子送回家去。 邱子晉則派士兵留在兩個村子里打聽,看看二十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結(jié)果是顯而易見的。 三天之后,分別去兩個村落里找耆老和年長鄉(xiāng)親們打探消息的兵士們前來匯報。 郭家的人都說,土地廟從來都是荒地,沒有見過什么祖墳,廟倒是直都在那里。香火雖然不盛,但是初十五也有人祭拜的。 丁家的人則紛紛咬定,他們家最早的祖墳確定就是在那里,他們是被騙了。 當(dāng)年說好的,這個廟建好之后,福澤鄉(xiāng)里,作為兩家共同抵御洪水的見證。丁家仁厚,就沒有堅持要將祖墳遷回來。 最主要的是,丁老太太的貞潔牌坊豎在那里,這就是鐵打的見證,證明這就是丁家的土地。 誰知道才過去了二十多年,郭家人居然反水了,堅稱那邊是無主荒地,丁老太太的牌坊建在那邊毫無道理,他們要拆掉是天經(jīng)地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