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損釵頭鳳(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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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城司令部。 指揮室地面鋪著赤金團花細葉毛毯,落腳溫軟,綿靜無聲。 赫連澈念著曼卿,再回過神時,侍從官已不知何時替他端上咖啡,桌面亦多了叁四碟點心。 有一碟子盛著比利時焦糖餅干,是他小時候最愛吃的。 高位上的男人兩鬢添了白霜,一張與他五六分相似的俊臉,不動聲色,冷冷翻看他帶來的機密文件。 半晌,室內(nèi)傳來一道淡漠男音。 “可都考慮穩(wěn)妥?” 自北平鬧市區(qū)被投落炸彈一事后,永軍和南北政府雖沒有直接開仗,但這些日子,電報戰(zhàn)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 赫連澈可不想再在這些筆墨文字上糾纏,兵貴神速,把握戰(zhàn)機,殺個南北政府措手不及,方是正道。 “之前一直沒有動兵也是考慮到江南諸軍系,然而現(xiàn)在他們作壁上觀這般久,精神早就頹唐松懈,只會以為永軍不敢打,防備之心遠不勝之前?!?/br> 赫連澈深知江南富庶,各督軍都是實干派,槍械糧餉無不精備,又喜抱團。 因此不得不有所顧及,深怕他們會借機聽令南北政府,齊心協(xié)力,團團圍困永軍。 “萬請叔父放心,此仗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屆時進駐北平,定親自來接您和小嬸入住西苑?!币娔腥藳]有表態(tài),赫連澈站起身,神情鄭重。 他凝視高位上坐著的男人,哪怕容顏老去,背脊依舊筆挺,不輸年輕小伙。他就不信,唾手可得的肥rou,叔父他會不動心。 戎馬一生,為的也不過是問鼎夢寐以求的權(quán)利王冠。 “老了,不愛遷挪?!?/br> 赫連澈一時捉摸不透男人言下之意,正細細揣測時,侍從官敲門而入。 “司令,少爺從德國寄回的家信?!笔虖墓倥踔环菅┌孜餮箝L信封,上面木棕色郵戳顯眼異常,“估摸著應(yīng)是中秋問候,最近海上不太平,所以晚了?!?/br> 室內(nèi)氣氛立刻變得詭異僵硬,赫連澈瞥了眼信封,自顧重新在沙發(fā)入座,抬手,啜了口冷透的黑咖啡。 “澈兒,我有些乏了,你讀給我聽?!?/br> 赫連澈頷首,接過信封,拆開,略掃幾眼,佯裝震驚,“洵弟說他想留在德國,繼續(xù)攻讀學(xué)位。叔父,這可如何使得?” 話落,赫連鉞意味深長,只靜靜望著他。 “叔父,不如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德國,將洵弟接回。偌大的永軍,總是要洵弟回來接手,方名正言順。再者他日入駐北平,縱使叔父嫌麻煩,不愿遷挪,也亟需洵弟坐鎮(zhèn)中央?!?/br> 向來謹(jǐn)言慎行的侍從官,此刻看向赫連澈,面比黃連苦,恭恭敬敬說,“哎,您不在梁城不知道,早在半年多前,少爺就透露想要留在德國。為這件事,司令同夫人不知吵了多少回,又寫了多少封信去勸,都不行?!?/br> “叔父,我看……” “罷了!”男人利落打斷他話,憤憤道,“權(quán)當(dāng)我赫連鉞沒有這個兒子,只當(dāng)他死在德國了。” 對著自家叔父演了十幾年對手戲,赫連澈當(dāng)然知曉此時該說些什么,就連該配合的面部表情,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直至霞光四落,叔侄倆皆未回府,只是派人傳話說要和幾位心腹將軍,在共和餐廳吃飯議事。 蘇曼卿是同棠枝等吃的晚飯,順便拜見了幾位老姨奶奶,將各色禮物奉給她們。 赫連震死后,她們便跟著赫連鉞生活,衣食倒無憂,只是精神大多貧瘠,吃晚飯便是搭桌子,玩麻雀牌。 曼卿被拉著坐下,好在從前是陪凌老太太打慣的,縱使輸,也不過多費幾個錢。然而誰曾想到,一場酣戰(zhàn)之下,牌風(fēng)順得異常,竟大贏。 她摟著小洋瓷罐,走在回房路上,罐子里五顏六色籌碼,就待抽空去賬房先生那里兌換成現(xiàn)金或支票簿子。 客房里,黑洞幽靜,暖氣管子熏得極溫適,曼卿緊繃的身體,略微放松。 “唔——” 下一秒,攜著酒氣,鋪天蓋地的熱吻密密襲來。 曼卿不由睜大雙眸,這房間竟有人,也不知是不是專貓在角落,一等她出現(xiàn),就猛撲過來。 男人沒有開燈,在澄鮮黑暗中咬她唇,吻得又急又亂,腥甜血氣充盈齒間,痛得她揚著脖子,小聲求不要。 可是無論怎么央求,男人都似得了嘴的惡狼,霸道不肯松嘴。 曼卿索性閉起眼,不再掙扎,如扯線木偶般任由他啃咬。 想著,鬧夠了,他也便散了。卻不曾知,即使這般消極,毫無回應(yīng)的吻,都能令他欲罷不能,硬挺軍褲支起好大一團,抵在她腿心,沒有規(guī)律地亂蹭。 “噯……” 聽到女人失聲驚呼,赫連澈略微止住動作,發(fā)現(xiàn)她懷里擁著一小洋瓷罐,動作過于激烈,方才差點將它擠碎。 他睨了眼罐里密匝匝籌碼,酥熱氣息拂過她耳畔,“贏這么多錢,明日可該請客了?!?/br> 曼卿才不想和他過多往來,巴不得他天天呆在司令部,連面都不想碰,更遑論同他吃飯。 “你怎喝得這么醉,幾位老姨奶奶,你都還沒有見過。” 她隨意扯了個話頭子,掙脫他桎梏,便想往前走。 還沒走幾步,被便男人伸手抓了回去,粗暴抵在墻上。 他惡作劇般將她發(fā)髻散開,指骨卷著一綹青絲把玩,微挑眉,“那些不過是祖父妾室,懶得費心思?!?/br> 龍鳳鐲在夜色中,亦是光亮鮮明。 男人抬起她軟得像棉花的小手,啄了一口,“定是小嬸給你的,說不定還囑咐你什么,綿延子嗣,開枝散葉?!?/br> 曼卿沒有回答,只是僵冷站在那里。 “不知要孩子干嘛,生個孩子來和我搶你?我才不要!“他像個頑童般,自言自語,“曼曼,我只要我們兩人在一起?!?/br> 曼卿心中打顫,臉色陣陣發(fā)白,“赫連澈,我喜歡孩子。你已經(jīng)將天天送走了,如果我身邊再沒有孩子陪伴,孤孤零零的,還不如死了干凈?!?/br> 他被她這副神態(tài)唬了一跳,灌下去的洋酒也醒了大半,疑惑地瞧著她,瞧著瞧著又笑出聲來。 沒想到小女人平日冷臉冷面,心底卻這么想和他生孩子。 “好吧,那……只準(zhǔn)生一個?!彼麥芈暎剖峭讌f(xié)。 曼卿捋了捋被男人弄亂的額發(fā),心中愈加煩躁,不知他為什么動不動就粘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連頭發(fā)絲都不愿放過。 壁上水晶鐘鐺鐺敲了數(shù)記,她方得到自由,順手捻開玻璃燈,逃走至衣帽間,同男人保持安全距離。 赫連澈雙臂反撐桌面,頎長身軀投落大片暗影,眸色微斂,凝著遠處蹲在地上的蘇曼卿。 她正打開行李箱,將衣服一件件掛在柜里,有她嫩色的旗袍,也有自己黑色的襯衫。 蹲下時,渾圓的小屁股朝天翹了起來。 站起時,兩團奶子高聳著,晃得人眼暈。 赫連澈看著看著,只覺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珠,沉步向她走了過去。 --